站在两千多人面前,是需要极大勇气的,那一双双揣测、希冀、憎恶的眼神宛如巨山压个子小了些,可要是挑出几百匹高大的,也不会比咱们骑得顿河马差到哪去?”
“三千多匹……”沉吟了一下,欧列格轻舒了口气,“差不多也够分得了。”
“什么,又要分?”阿布拉姆急了,“在上一个蒙古部落,咱们就分光了所有的马匹牛羊,这次要是再分了,回去怎么交代啊。”
“那是我的事!”欧列格强硬的说道。
“就知道会这样”阿布拉姆嘀咕了一句,他早就习惯了欧列格的讲话方式,从来不讲理。
阿布拉姆耷拉着脑袋,“好,都听您的!”
多尔多也不算是彻底的混蛋,他至少知道联络部落里的部分贵族,山谷里幸存下来的马匹只有小半是多尔多的,其他的都是整个部落所有贵族的。
超过两万头的牛羊马匹,让欧列格彻底放下心来,终于不再担心承诺的牛羊不够分了。
“……咱们牧民都遭了大灾,牛羊马匹冻死大半,许多人家更是一无所有了。”几乎所有人都暗自垂泪,今年的大雪来的急,而且大,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几乎就是睡个觉的功夫,草原上就铺了一层的雪,照料不及的牧群损失惨重。
得到了欧列格的示意,桑德阿吉终于舒了口气,语气也轻松了许多。
“大人已经说过了,每户人家按照人头,每个男人可以得到两头牛,女人可以获得五只羊,小孩也能得到两只羊,如果家有两个男人,还可以获得一匹壮马。”
人群静极了,所有人都忘了哈气,就连小孩也被沉凝的气氛压制了,不敢大声喘气。
“万岁……”
不知谁开了个头,欢腾声像起伏的麦田,一波波的向外传播。
“还有所有的奴仆们,不管你是多尔多佐领家的,还是其他人家的,全部解除奴仆身份,如果愿意当兵的,就跟着骑兵队,愿意当牧民的,可以和其他人一样,获得一头牛,五只羊。”
昔日的奴隶仆人们默默的留下了泪水,他们许多人都是因为失去了牛羊,才不得不成为佐领家的仆人的,只有极少的一部分,才是世代相传的仆人身份。
欢呼对他们来说,太过形式了,只有泪水才能表达他们的内心。
好消息说完了,接下来自然是坏消息了。
所有的年轻的喇嘛都要强制还俗,只允许老喇嘛继续留在寺庙里。
在刀枪面前,喇嘛默默的执行了这个命令。
牵着昔日佐领或者其他贵族家里的牛羊,牧民们心中有种不踏实的感觉,不过当所有人都分到了牛羊,这种不安渐渐的被喜悦代替了。
让人奇怪的是,那些富有的牧民和贵族们都不见了,自己牵了他们的牛羊,也不出来阻止。
等到所有人都领到牛羊回家之后,才渐渐的有人得到消息,那些昔日的贵族,蛮横的恶人,林林总总足有近百人都被抓了。
依鲁河畔
“这些人奴役善良的蒙古牧民……”
简单的审判之后,八十七个成年男人和女人被判处了死刑。
枪声不绝于耳,依鲁河的河水被染红了,八十七具尸体躺在河边,没有人敢收拾他们的遗体,乌蒙喇嘛在河边吟诵了一宿的经文。
被处决着的家人被驱逐了,只带着简单的粮食和水,就离开了部族。
茫茫的雪原,狼群觉得不会少的,缺乏足够保护能力的老幼该怎么生活,似乎没有人在意了。
休养了一夜,骑兵队开始收拾装备和缴获,准备返回了。
这次他们又在蒙古人中招募了七十多人,大多都是昔日的奴隶,和无家无口的光棍。换句话说,他们是最具革命斗志的一群人。
心中的不安像附骨之虫、噬心之蛊,一直纠缠着桑德阿吉,就算是手中有了健马,家中满是牛羊,妻女脸上笑颜不散,他也总感觉一切都是虚幻的。
三匹马,十头犍牛,五十只肥硕的绵羊,这牧群比他放牧最多的时候还要多。
其中的大半都是按照自己的人头分得的,另一部分都是得到的奖赏,分得的牛羊暂且不说。那些奖赏的牛羊真的要命,他能够想象那个逃跑的多尔多佐领回来之后,自己会得到什么样的遭遇。
“乌尔拉,你想过吗,那些王公贵族回来的时候,我们会受到怎么样的待遇?”
“苏日格,我们分了多尔多佐领的牛羊,土谢图汗会放过我们吗?”
……
一股股谣言在牧民中间传播,不安笼罩了整个依鲁河岸畔的游牧群,男人们愁苦着脸,女人们无心照料羊群,炙烤的羊肉变得无味,分到的盐粒感受不到滋味,恐惧在蔓延。
没了主见的牧民开始想起他们的信仰,虽说年轻的喇嘛都被强制解散了,可乌蒙喇嘛还在,这个依鲁河畔的智者是最被推崇的人,他在牧民心中的地位甚至超过了执掌部落所有人生死的多尔多。
“乌蒙喇嘛已经圆寂了!”
这个消息像雷霆一样,打蒙了所有的人,他们期望得到指引的时候,乌蒙喇嘛圆寂了。
不安的牧民找到了桑德阿吉,部落的老人们被请了出来。
“大人,让我跟着您一起走?”
桑德阿吉带着数十位部落里的老人找到了欧列格。
诧异的看着一众年老的长者跪地哀求,欧列格心无所动,他是为战争而生的指挥官,不会轻易的就被感情打动。
“你们为什么跟我走,分到的牛羊已经足够你们过冬了,而且许多人得到的比原先拥有的都要多。”
老人们知道,他们获得了很多,可却没有付出,这既不符合他们世代传承的智慧。
“部落已经得罪了王公贵族,就连喇嘛都不愿意为我们指引方向了,我们只能接受他的统治。”这是所有老人商量出来的共识。
“部落的男人们愿意接受您的征召,为您作战;部落里的女人可以调出美味的马奶酒,供您饮用。我们唯一的乞求,就是请您保护我们。”
老人们万般无奈,只能近乎哀求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好!”就在他们要跪倒在地的时候,欧列格答应了下来。
安全感是很重要的,牧民们为了它舍弃了游牧了上百年的依鲁河,和另一个布里亚特蒙古部落联合到了一起,向北迁徙。
骑兵队扩大到了将近三百人,两个部落几乎被抽空了,不过看着自己家里的牛羊,所有人又都安心了许多。
勒勒车上堆满了干草,每个蒙古包里都充满了欢声笑语,他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