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以弗所意味着商队的形成走完一大半,余下只需要跨过爱琴海踏上雅典的土地就进入罗马的国境之内。︾
雅典,古希腊的文明之冠上的明珠早已被征服了,虽然古希腊人一次次的暗示自己,对面只是群野蛮愚蠢的暴发户罗马人,但是失败的阴影终究是抹除不掉的。
商队放假三天,并把沿途从帕提亚贩运来的波斯蓝陶,以及珍贵的香料和华丽的染料拿来贩卖以换取旅行的资本。
以弗所的商人很喜欢东方来的客人,他们带来的物品是塞琉古敌国不允许流通的违禁品,古老的塞琉古敌国与新生的帕提亚帝国正处在交战状态,敌国的物资是决不允许流入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虽说塞琉古帝国疲弱到无法压制昔日的属国帕加马王国的地步,但是身为大帝国的尊严依然让胆大的商人们感到担忧。
这到不是阻挠商人敢冒风险的主要原因,来自东方的帕提亚帝国并不信任塞琉古人以及同种同源的帕加马人才是根本,善于做生意的希腊商人并不能获得正在敌视希腊文明的帕提亚人理解,过去多少希腊商人就被扣下多少,渐渐的也没人敢去帕提亚帝国抢这盘生意。
商贸断绝是最可怕的,他会导致物价上涨紧俏物资炒到天价,让原本贫富加剧的帕加马王国陷入更大的财政危机里无法自拔,当一个商业文明陷入商业衰落的窘境之中,就不可遏制的陷入越穷越收重税,越收重税就变的更穷的恶性循环。
大的塞琉古帝国。小的帕加马王国都陷入相似的尴尬境地,只因为东方的帕提亚帝国突然崛起。联络东部印度的重要商路就此断绝,从贵族们最爱的石蜜香料到平民百姓可以享受到的便宜粮食都消失无影无踪。他们不是半耕半牧的帕提亚人,做不到放弃商业只靠放牧也能吃饱饭,枯竭的社会资源引发剧烈的社会矛盾,这就是希腊文明衰落的根本原因。
张骞与司马谈背着游走在以弗所的大街小巷,把人生中首次所见的古希腊都市的点点滴滴记录下,通往贵族区和学术区的建筑物和街道干净整洁,占据绝大部分面积的平民区却肮脏混乱,街道上污水横流臭气熏天,给人的感觉就像生活在地狱里。
上层贵族纸醉金迷的奢侈生活与下层居民面有菜色的艰难困境形成鲜明的对比。以弗所的贵族生活让他们想到长安的贵族,差别只是希腊贵族的饮食里有更多的海鲜,而长安的贵族会把飞禽走兽游鱼拿来做菜罢了,区别就在于下层的居民生活。
“我没见过这么悲惨的平民,他们每天只吃最少的粮食,靠捡贝壳捞海产还有给人当廉价的劳动力过活,穷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还有人以四处乞讨为生,这是不可思议的!我们伟大的大汉帝国没有乞丐,我们的乡村闾里整齐划一布局严整。我们的城市和乡村闾里一样的设计,普天之下所有汉人各司其职,只有极少数天灾才会出现流民,我们的官僚会妥善解决那些可怜人。”
赫莉希丝作为他的向导边走边记录边聊。张骞对赫莉希丝讲述自己的故乡,当他兴致勃勃的讲起汉人的军事动员制度,赫莉希丝的表情异常的精彩。有无法言喻的惊讶不解以及崇敬,她越发的感受到那个陌生的文明所散发的强大力量。
“亲爱的骞。你告诉我你的母国有一百万常备职业军团,七百万军事动员力。但是那会什么样的国家我是在不理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去不的赫莉,这是我们伟大先祖传下来的伟大制度,我们称之为耕战,以耕作土地的自由民为核心,以闾里为基本动员单位,依靠基层的动员力一层层累加到整个帝国的层次,我们的历史上动用五十万大军的灭国之战用数次,动用三十万大军有几十次,十万大军上百次,许多两千年前的记录已经无法查证,否则会更多。”
张骞高兴的讲述着家乡一点一滴,当他说起大汉帝国首都长安城有二十万人口,周围有六个同样为二十万人口的城市群遍布左右,整个关中一个叫内史郡的行政单位下有七十五个县和五百七十万人口,特别是这个数字为七八年前的数据时,赫莉希丝的表情很精彩。
塞琉古帝国鼎盛时期,把距离安条克几千公里外的印度土著都算上也就两千万人口,而当时实际控制区的总人口之多也就一千三四百万,到塞琉古帝国全面衰落的今天总人口也就六百万人,大汉帝国一个行政区就有塞琉古帝国的总人口,她能保持淡定的态度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亲爱的骞,你没有骗我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大的城市,二十万人口的城市吗?据我所知托勒密帝国的亚历山大港只有五万人,罗马城算上流动人口也只有八万人,一座城市二十万人口是不可能做到的,以弗所只有两万人口,我无法想象十倍以弗所的城市有多大,请原谅我不相信你的话,因为那太……太不可思议了。”
赫莉希丝捂着嘴巴激动的表示自己真的无法理解。
她并不知道张骞刚才想告诉他,长安城有十五个以弗所那么大的面积,他所当值过的长安未央宫就可以容纳两个半以弗所,张骞张张嘴放弃辩解,无所谓的摊开手反正她早晚会见到,希望她到时候依然保持淡定和沉稳。
一行七人游览过狭窄低矮的以弗所平民区,来到干净宽敞明亮大气的学术区,还没来得急欣赏学术氛围浓厚的文化名城就被一群不速之客拦住。
“你们好东方的旅行者,我们的老师观察你们很久了,希望能与你们交流一些东方的东西。”
四个护卫紧张的隔开距离,死死盯着那三个身穿白袍的青年希腊人,他们友善的笑笑伸出手向后退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
赫莉希丝问道:“你们是柏拉图学派,斯多葛学派,还是伊壁鸠鲁学派?”
“我们不属于三个学派任意一个,我们的名字叫历史之眼学派,也可以叫希罗多德学派,我的共同老师是希罗多德,欢迎你们到来赛里斯人(色res)。”
张骞微微一愕说道:“你认错人了,我们并不是赛里斯人。”
“没关系,请跟随我来,我们的老师在等着你们。”
跟着三个白袍青年的脚步穿越寂静的学院区,来到毫不起眼的建筑里看到一大群白袍男女老少上百人,都在唛头抄阅整理和记录羊皮卷上的希腊文字,张骞的希腊语说的很普通文字还不怎么认识,赫莉希丝悄悄告诉他一卷文字上似乎写着希波战争的历史。
最引人注目的是女人做学术的特别多,一百多人里至少有三十人是女子,这个特色也是希腊文明的一大特色,张骞感到很新奇并不觉得很让人无法理解,大汉帝国继承上古的风俗习惯就没有重男轻女的说法,上古传说的贤女子多如璀璨的星星,就算近代也才女卓文君。
他觉得很有趣也记下,不知不觉跟着三个白袍青年七拐八拐来到一间安静的房间。
房间非常大,巨大的书架摆着数不清的羊皮卷,房间里三个老人用羽毛支撑的简易笔在记录着。
“唔,你们来了,我的名字叫吕西斯.希罗多德,正如你所猜想的那样,我的先祖就是希罗多德,这两位是我的至交好友协助我完成先祖的手稿整理,这位是柏拉图学派前任领导者卡尔内阿德斯,这一位是亲爱的阿伽撒尔基德斯。”
三个老人白发苍苍的希腊人向他们行了个很奇怪的礼仪:“我代表腓尼基、伊奥尼亚、希腊欢迎你们到来,赛里斯人。”
“抱歉,你一定记错了,我们并非赛里斯人,你的发音让我想到另一个族群,我们的商队里的确有,但绝不是我和我的同伴。”张骞毫不犹豫的拒绝这个称呼。
“不,请你不要仓促的拒绝,请相信希罗多德的眼睛,他的记录经过实践的考验,任何质疑与诽谤都无法改变历史之眼的存在,你们就是赛里斯或者曾经叫赛里斯,现在只不过放弃或遗忘掉赛里斯这个名字。”
张骞摇头说道:“我精通语言学,熟练的掌握七种不同的语言,还会使用另外十五种语言的日常交流,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绝不是这样,我们的先祖在两千年前叫夏,一千五百年前叫商,一千年前叫周,到现在叫汉,绝不是叫赛里斯,赛里斯让我想到了塞种人,你知道吗?塞种是我们的便称,他应该称为萨喀人(saka)。”
“你说的基本正确,用古希腊语发音还有一种赛里斯(色日ca),那是七百年前的古希腊初期以及更早的伊奥尼亚时代的口语,至今的希腊人已经没有人会使用了,正如字面上的含义赛里斯就是塞王之地。”阿伽撒尔基德斯颤颤悠悠的站起来说道。
“即便如此,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叫赛里斯,赛里斯只是我们西部边陲的部落文明。”张骞狐疑地说道。(请搜索,更好更新更快!
ps:非常严谨的文献里,基本是把赛里斯限制在中亚和西域地区,萨喀人的后代生活的很好,比如哈萨克(也叫哈萨喀,萨喀就是sak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