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人来询问他的情况,阿丑坐在地上叹息,怕是残晔真的要将他扔在这里自生自灭了吧。外面两个守卫倒是尽忠尽职,一直守着他,三餐也没落下,只是,没有人替他沐浴,没有人替他处理头发和胡渣,如今的他,和野人有什么分别?夙锦,残晔,也不知形势如何了,残晔到今天都没有将他交出去,是不是夙锦的处境很不好?阿丑担心得辗转难眠。透过墙上的铁窗,外面又黑了,又一天过去了。
“吃饭!”外面的人将饭盒扔在他面前,粗声粗气地说。
阿丑颤巍巍地拿起,一口一口往嘴里扒,吃饱了才有力气和敌人抗衡,他的骄傲早就已经抛在汨洛河里了,如今还怕什么委曲求全呢?
另一个人看着他吃,说:“你说,龙皇该不会真的忘了咱们了吧?什么时候能把咱们叫回去?要知道,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和外界完全隔绝,若非有人来通知,还真不知道外面的形势,也不知道龙皇抢到铭瑄了没……唉。”
这个便说:“行了,磨叽什么?龙皇怎么下的命令,你怎么死守就成,瞎嘀咕个什么劲儿?”
另一个满脸愁苦,没好气地说:“难道龙皇一辈子不找我们回去,我们得在这里一辈子陪着这臭小子瞎耗?”
这一个义不容辞地说:“那是自然,你想违抗龙皇的命令吗?待在这里,有吃又有睡,谁也管不着你,不自由吗?可别回去好多了,谁知道下一次龙皇的命令会不会要了咱们的命,要我说,干脆就别找咱们回去得了。”
“呸呸!”另一个连吐两声,说,“乌鸦嘴,你给我闭上!老子可还得回去找女人呢。”
这一个冷笑一声,不再作答。
阿丑越听越心惊,听起来,残晔似乎不想找人将他带回去,也就是说,残晔准备让他一生老死在这里,而这两个守卫,愚忠得可以,虽然另一个看来急切想回去的样子,但他眼里流露出的恐惧却仿佛在说,龙皇没有下命令,谁敢偷偷回去,又不是不想活了!这么一来,也不可能让他们放开自己。阿丑头痛绝望地低下头,继续扒拉饭菜。
残晔残晔,等我死了,这笔帐该怎么跟你算呢?
坐在窗口的残晔突然猛地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暗道天又变了,这铭瑄的天可真会变,忽冷忽热,真让人受不了,幸好自己明天就可以离开了。他是这么计划的,明日早起带夙锦去找百里轩,让两个人团圆后,自己就直接上路回国,既不耽误时辰,又将大礼送出,确实是好计划。只要,计划能够赶超变化。
“奇怪,那女人怎么还不来?真是,平时见她干脆利落,关键时刻总会拖拉,真不该找她来商量明天的事宜。”残晔望了一眼窗口,摇头叹息着转身往桌边走去。
人还没走到桌边,突然有诡异的风从后面吹来,残晔警惕地回身,结果似乎有一根棍棒之类的钝器砸中了自己的脑袋,一阵天旋地转,昏倒在地。
来人还想继续敲下去,身后便传来开门声,他惊慌失措地回头,看到夙锦正怀抱自己,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独孤说还有一条漏网之鱼,我猜一定会来找残晔报仇,果然不出所料,你来的也真是巧,残晔可是明天就走了。”
“你!”来人含怒瞪着她。又是这个女人?真是阴魂不散呐,自己辛辛苦苦夺得觞微江山,一转眼就被这个女人再度抢去,知道残晔住在这宫里,于是费尽心机混进来,本想将他杀死,谁知又被这个女人识破,这么说来,自己从一开始就被她盯上了的?
夙锦说:“只要你一出这里,就会有万枝箭穿透你的心,所以,你还是乖乖就范吧,等着残晔醒来,看是处斩还是别的刑罚。”
来人眼一眯,不屈地说:“休要以为我落在你们手里了,我绝不会让自己成为任你们摆布的棋子!”说完,将棍子用力捅进了自己的肚子里,很快便血流不止而亡。
夙锦叹口气,说:“一开始就用棍子捅死残晔不就好了吗?非得敲死他,这不是自找死路自掘坟墓吗?”
东莱干笑,道:“娘娘,觞微龙皇……”
夙锦蹲下去,看了看他的额头,说:“哦,肿了个大包,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不过以防万一,怎么说他都是贵客,你去把翡子云找来,替他看看。”
东莱欲言又止:“可……”
“别跟我说翡子云没空,这是命令,难道他连我这个凤太后的旨意也敢违抗不成?翡夫人的身体状况我很清楚,已经在慢慢恢复了,是翡子云自己懒,找借口不愿露面,自以为事情都解决了,便什么事都不用他了,难道他忘了留在宫里的原因了吗?”夙锦打断东莱,以不容拒绝的口气说。
“是。”东莱立刻小步跑着飞奔下去找来翡子云。
经过翡子云一番诊断,确定不会有后遗症后,夙锦才松了口气。翡子云略带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说:“娘娘,您是故意的吧?明明知道臣不想出来,就为了这点小事,非得把话说的那么绝吗?他的伤换了再平庸的太医也能诊治,娘娘为何非得找臣?臣不露面也是有原因的,臣正在炼制一种药物,涂抹在脸上,能让疤痕去无踪,臣是想等阿丑回来的时候,让他毁容的脸恢复正常,还有,臣也正尝试,怎么样让阿丑的脚恢复正常人的样子,娘娘,您就行行好,放臣一马吧。”
夙锦忍住笑,故作高傲地说道:“好吧,理由勉强通过,以后就是有天大的事,你放心,本宫也不会找人来打扰翡太医的。”
“娘娘……”翡子云无奈。这个娘娘,才是最正常的娘娘吧?那个沉溺在悲伤的娘娘,大概随着那阵风的逝去,也跟着一并消失无影了。
“咳咳咳……”两个人正争得起劲的时候,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痛苦地睁开眼睛,声音干涩地说,“你们还真吵……”
“还不是为了你,感觉怎么样?”夙锦走过去,在他床边坐下。
残晔慢慢坐起来,说:“感觉似乎不怎么好,头很痛。”
夙锦翻了个白眼,说:“这不废话吗?头上让人敲起个大包,不痛才有问题,那明天的事情,应该还能做吧?”
“明天的事情?明天不是回国吗?”残晔迷茫地看着她,“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
夙锦的表情开始出现裂痕:“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忘了明天要送我一份大礼吧?为了这份大礼,你还说要今晚同我商量商量,哦对了,似乎还要我跟着你一起去拿呢。”
“有这么回事吗?”残晔皱眉,苦思冥想,就是想不起来。
“大概他倒地的时候正好在想这件事,所以才会忘记,这对大多数被钝器袭击这里的伤者来说,都很正常,也许明天他就能想起来,也许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了。”翡子云解释道。
夙锦叹了口气,说:“算了,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礼,否则也不会这么神神秘秘的,指不定你这臭小子想耍我。”
只是为何,心突然跳快了一拍,那沉重的无力排山倒海地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