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扎兰姆一听苗朴的话儿就知道,这是他解决问题的最后机会了。苗朴现在这样问,不光是为了探他的新底线,还要他拿出对得起刚才透露信息的回馈,这是最基本的诚意,要是阿扎兰姆不上道儿,也就不用谈什么化敌为友了。
深吸了一口气,阿扎兰姆道：“我的新底线就是生存和发展,拿到不低于保障生存的能量和物资,然后寻找一片远离人类密集区域的土地,默默扎根发展,不向外扩张,只形成一个小小的源化生态圈儿,这就是生存。至于发展,整个空间岛绅秘空间）最具价值的就是传承之种,那里浓缩了源文明的海量知识,我需要它,至少要拷贝走一份儿。”
苗朴听出来了,阿扎兰姆这么一说,就等于是回馈了他一份非常有价值的情报——各势力拼死斗活,所图最核心的是什么。
传承之种,源文明的知识库,就是这个东东。如今就属它最金贵,因为另一项珍贵物件源已经被用掉了。正因为用了源,才有了地下遗迹的种种神奇以及源化灾害。
而且,阿扎兰姆在表达了不扩张基调的同时,也近乎直白的告诉苗朴,假如双方合作,那么最终获得传承之种后,苗朴可以占为己有,阿扎兰姆只要一份拷贝就满足了。
苗朴琢磨着,这差不多也真就是阿扎兰姆最低的底线了。能量、物资、地皮。这是存活延续的基本需要。至于传承之种,这个是赢得最终胜利后才有可能得到的。这种无法确定最终是否会落在手中的“财宝”,现在就当作战利品分,显然还为时尚早。也就是说,阿扎兰姆要的就是前边那三样儿,能量、物资、地皮。这些东西都不需要苗朴为其筹措,只要他不横加阻拦,人家自己就能轻松搞定,然后只要不参与对其的掠夺或攻伐就好了。
略略的琢磨了一下,苗朴认真的说：“原则上,我同意了。不过还是那句话：我会看行动。”这算是给了阿扎兰姆一句爽快话儿。
貌似是作为回报的,阿扎兰姆直接道：“之前张望的一些话,是不是让你感到很困惑,有些难以想明白？”
确实,阿扎兰姆的这个问题骚到了苗朴的痒处：“的确有些不明,按照张望的说法,我的身世或许涉及一个巨大的阴谋？又或我被克隆了？。”
“嗯,据我所知确实是这样的。”
苗朴闻言,心理“咯噔”一下,他预感要有不妙的消息了,但他表现的还算平静,手都没抖一下,继续操作塑形设备部件,嘴上尽可能平静的说：“如果你知道的话,请说。”
“好吧真相或许有些难以⊥人接受,就我所知,真正的苗朴在4岁的时候就死了,是在夏天。”
不是-岁,也不是6岁,而且指出是夏天,这让苗朴的感觉很不好。因为,在他的记忆中,4岁的那个夏天,确实出过一桩险些要了他命的事儿。落水,据说是被路过的好心人救了。但苗朴对被救的这一段儿事情是完全没有印象的,他的记忆就是溺水,挣扎,陷入黑暗,再醒来,已经是在镇卫生所的病房里观察治疗了。
“嗯,你继续吧。”苗朴依然保持着平淡的口吻。
“你自幼习武,但因为身体原因十几岁时中断了。”
苗朴像是一下抓住了什么,立刻打断阿扎兰姆的话,笑着反驳道：“这个恐怕就是你搞错了,我是有习武的,中断也是有的,只不过不是我的身体出了问题,而是我的祖父,他老人家去世就是因为这档子事儿。”
阿扎兰姆摇了摇头,继续道：“不,出问题的确实是你。因为你不是普通的人类,克隆并催生,延续了苗朴的人生,可毕竟差了4年岁月的沉淀和积累,灵魂羸弱,所以苗国平试图通过教你习武,壮身养魂。
不过,后来发现,若是你练下去,灵魂是补回来了,但**却会超越凡人。于是终止了你在武学一途上更进一步的可能。还有,苗国平并没有死,荒神众中所谓的至尊无上,他就是至,我对他熟悉的很。”
必须说,阿扎兰姆的这番话对苗朴而言,信息量实在是有些过大,因此这回轮到苗朴目瞪口呆了。尤其是听说他的祖父苗国平就是荒神众领袖的这件事儿,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说是天雷滚滚都不过分。
“不可能,这不可能,至尊无上、十二生肖、日月光暗,荒神众元老级别的核心成员资料我都看过”苗朴难得的提高了嗓门,这是一种不自信时的下意识行为。
“其实细想一下就不难明白,一帮实验体,如果没有研究所的管理人员以及科研人员协助,光靠自己怎么可能悉数完美逃出戒备森严的秘密研究机构？又怎么能够让所有成员从损益实验体都变成后遗症较小的超凡人类？”
的确,阿扎兰姆说的话并不难理解,拿狼牙小队自身就很容易说明其中道理。小队的强大,背后靠的是什么？自给自足的基地以及来自他的技术支持对不对？那么荒神众一帮缺乏战斗素养的被研究人员,靠什么解决身上的隐患？靠什么逃脱呢？
异能是强大,却也不是万能的,尤其是在初期。苗朴自己也是过来人,他当然很明了刚成为觉醒者时的战力是个什么档次,可以说,觉醒者在初期,并不比拥有较高战斗素养且全副武装的普通人强大多少。
推己及人,荒神众的那些元老们,也是从菜鸟一步步成长到现在的水平的。他们中的大多数并非是战斗专业特长,而异能只是让**强大,却不能让意识也强大。所以就算集体获得异能,若没有人帮忙,荒神众的元老们也绝难上演胜利大逃亡。
这时就听阿扎兰姆接着说道：“有些人被摆在台前,有些人喜欢藏于幕后。就我所知,苗国平属于后者。若非如此,我也不至于被坑的那么惨。你要知道,从某种角度讲,我们源人比你们人类更有契约精神,因为有一位公正的仲裁官,那就是源誓。”
源誓苗朴自然是知道的,以源能量为基础,以灵魂为契约物而发的誓,就叫源誓。它被广泛的用于各种契约,一旦违背,原始的力量就会破坏灵魂,自我意识立刻崩溃,就算**还活着,人也等于是死了。
事实上他本人就使用过源誓,他跟刘翔领导的博派战斗小组以及胡耀武领导的鹰派战斗小组签订的契约就是源誓的应用,哪怕在真正的行家看来、那种应用很粗陋,但必须说,源誓最基本的约束力已经具备了。
苗朴举一反三的道：“我想我现在知道你是如何被荒神众坑的了。”
阿扎兰姆冷哼一声,这事儿他到现在都耿耿于怀。因为对源誓约束力的信赖,他在与荒神众缔结契约后就戒心大降。结果跟他缔结契约的根本不是荒神众的真正首脑一个可以被牺牲的前台人物,当他的牺牲可以换来正常途径所不能企及的回报时,这个前台人物就被理所当然的牺牲了。阿扎兰姆就是这么悲剧的。
“这也是为什么我现在才找上你的原因。”阿扎兰姆道：“早在众魂熔炉倾泻（黑雨）事件之前,我就已经从跟命运4号的僵持中摆脱出来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对你和你的小队进行调查。不久前才完全确定,你就是核心领袖。你要知道,确认这一点,实际上比查出苗国平这个人更有难度,毕竟苗国平只有一个,而你,却有很多比血亲更亲的孪生兄弟,而且我那里就有一批。”
苗朴有种伤口被撒盐的感觉,他声音阴冷的回道：“你的这个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
“是啊,可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张望会神经错乱。那是因为他已经见到了太多个你,有着不同的人生轨迹,扮演着不同的人生角色的你,多到让他麻木,多到让他根本无法确认哪个才是真的,又或者说,还有没有什么是真的。在我个人看来,把你本人换到张望的角色上,同样会感到惊喜连连。你有想过,荒神众中至尊无上的尊在**上是跟你一模一样的么？”
发了片刻的呆,苗朴才道：“确认很让我吃惊,看来我的基因又或者说真正的苗朴的基因,利用度还真不是一般的高。总的来说这样的真相我还承受得住,也不会感到迷惘,毕竟那个从记事起就有着普通人成长经历的人是我。若说以苗朴为名的人生是一场接力赛,那么我完成的无疑是最具质量的那一段儿,并且还会一直持续下去。那么,我就是真正的苗朴。”
“呵呵,说的挺好。”阿扎兰姆真诚的称赞道：“我能感觉得出来,你所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丝毫没有虚张声势。我认为,你这种豁达大度且坚定自信的性格,是你能取得今时今日成就的最重要因素。但我仍旧不得不告诉你一个残酷的真相。以作为你之前向我透露噬能者及相关信息的诚挚回报。事实上,你不是苗朴,你是x系列实验体的一员。”
“啥玩儿？次奥,这不可能”苗朴笑得有些不自然：“没人可以如此恣意的玩弄灵魂,以我在灵魂力量领域取得的成就,假如有异常,首先我自己就会发觉。”
阿扎兰姆伸手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先别急着去否定,你先听我说完。”阿扎兰姆一边走上前,一边道：“我相信你已经知道,是荒神众对地下遗迹的贪婪,开启了源化。”
“是的,就目前我收集到的证据表明,一切的开端,都是源于荒神众对地下遗迹研究体系的报复及掠夺,还有就是对源文明遗产的贪欲。”
“那么,在结合了我刚才提供的信息,也就是说荒神众并非是单纯的受害者,他们中还有研究体系的管理者以及研究人员。结合这个信息,你除了可以想到里应外合这样的勾当,还可以想到什么？”
“目的？预谋？”苗朴试着回答。
“没错,远比一般程度上所理解的劫掠更有预谋。只有目光短浅的人才会只沉浸在仇恨中,当生命中只余下这一种浓郁的情绪,那么他在未来所能取得的成就,甚至所走的道路,都将变得可以预期。相比于复仇,荒神众更在乎自己的未来,个人的未来,团队的未来,我想这一点你能感觉得出来。”
“是的。他们所表现出的野心以及活力,都让我觉得这并非一个为了复仇而不惜拉全人类灭亡的死死团。”
“那么你不妨想想,这样一个看重未来的团队,为什么要让这里变成一个战争之地？为了源文明的技术？在这片土地上,一个不被大多数人接受和认可的势力,在研发的能力方面可以跟国家相比？你们所谓组织的这个大型隐秘团体,内部派系林立,互相倾轧,很多龌龊事,可他们在解析源技术方面是不遗余力的,毕竟这就等于是在掘金矿,每解析一道技术都是掘到一堆客观的黄金。更何况,但凡参与这项事业的,都知道它的危险性,既然可以隐藏于体系中借助组织的力量闷声发财,为什么要当这个出头鸟？是什么驱使他们顶着成为国家乃至人类敌人的风险去做这件事？”
“这方面,我目前所知道的情报是,这一切缘于一次不可控的意外事故。”苗朴虽然这样说,但其实已经不太自信了。
因为他自己已经意识到,单纯的用这个理由去解释一切就太过可笑了。要知道,就算没有事故,荒神众的做法仍旧会使之成为国家的公敌。没有源环境的配合,觉醒者们会非常尴尬,异能威力大幅度缩水还在其次,关键是得专门携带异能存储设备,否则光靠身体里的那点异能,够几次用的？用完了又该如何是好？面对武装到牙齿、数量占绝对优势的现代军队,那根本就是个悲剧。
所以说,荒神众的行动,必然有一个让他们不惜冒着覆灭风险也要做的原因。而他们又不是为了报复,或者说,报复仅仅是目的之一,最主要是为了他们这个团体和个人的未来才实施了这次行动,那么这个行动理由就很值得推敲了,必然与整个源化灾害的事件真相紧密相关。
阿扎兰姆没有理会苗朴的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解释道：“很多事物,一旦达到某个临界点就会发生剧变。源技术的研发就是这样,一旦这种研发超过某个程度,剧烈的变化将是一个必然。从对人类有利的角度理解,这些技术终于可以广泛的应用到现实当中了。也就是这种新的黄金终于可以开始发挥它的价值了。从此,源源不断的融合式技术运用,意味着滚滚财源。而反过来,就是你见到的灾难。人类对环境的依赖,远比大多数人想象的要大得多。全球平均提升或降低l度,都会产生一系列的影响。更何况源化这样的剧烈变化。”
苗朴的声音变得异常清冷“你是想告诉我,源化灾害不是一次意外,而是刻意的结果？”
“如果我直接告诉你,是的,或许是种不负责的行为,事实的真相至今都被掩埋在纷乱的事件中。只有极少数人知晓。毕竟相比于已经发生的,人们更关注正在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我跟荒神众的合作虽然一度相当深入。但这个问题对我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因此也就没有特别留意。只不过种种与之能扯上关系的信息显示,它更偏向于人为制造这种可能。”顿了顿,阿扎兰姆的话题一转,道：“说到这里,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地下遗迹以来,源文明最让你印象深刻的技术是哪方面的？”
苗朴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回道：“能源运用技术和生物技术。”
前者就不用说了,后者是因为苗朴想到了植系衍生物、蓝血人、衍生怪物、精英怪、克隆人……。可以说,打从进入地下遗迹开始,由生物技术制造的敌人就层出不穷,从低端到高端,一应俱全,而且就算是最低端的,对目前阶段的人类而言,也是幻想级的技术应用。“
阿扎兰姆点头。“是的。源能及其应用,是我们文明的基础也是特色。生物技术,你要知道,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我们的文明都更有理由优先研发该类技术,资源集中在少数精英阶层手中,哪怕底层忍饥挨饿、民不聊生,上层仍旧可以任性的进行相关研究。而且也不会有什么组织或势力去追究讨伐人体实验是否违反道德底线。别吃惊,这是文明进化的必然阶段,源文明也曾经有那样的一段黑暗时期,而且长达156年。因为我们文明的特色,智慧生物的意识和**,能够更加清晰直观的看作是两个部分,所以我们的研究方向,从一开始就更加明确清晰,那就是先解决灵魂载具,也就是**的问题。而且文明特色还决定了在我们的世界中,搞研究的人不会被当作异端、魔女、疯子什么的被迫害或杀死,而到了后来,更是不会有爱因斯坦要是再能多活几十年之类的遗憾。源能大师就是社会金字塔的最顶端人物,他们掌握技术,他们掌控资源,他们为了研究一项技术,可以持续几百年,思路不会有任何断裂……我拿我们的文明和人类的文明比较了一下,发现我们的文明更像是学院派,研究的风气很浓,而人类的文明是战争派,争斗的需要衍生了科学的发展,直至今日,最新的研究成果仍旧是优先武装跟争斗有关的机构,比如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