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霍小宝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心里不免有点失落。从敦煌回来不久,霍小宝的房子就装修好了,老刁打来电话让他去验工,霍小宝开车不到一刻钟就到了他的新宅。进门一看,宽敞明亮,富丽堂皇。霍小宝满意极了,当场就说请老刁吃晚饭。老刁说只要你满意我就高兴,饭就不吃了,改天吧,今晚我还有个应酬。说完就将钥匙交给了霍小宝,嘱咐说,以后还有什么需要效力的地方,尽管说。
霍小宝关起门来,又认真地观赏了一番,从卫生间到厨房都被装修得很精致,别具一格。看着这一切,霍小宝的心情舒畅极了,奋斗了多半辈子,到了今天,才算有了一个自己比较满意的居室。
他本打算等购置完了沙发、书桌、床、家电等家具后才告诉梅子,好给她来个惊喜。后又考虑自己辛辛苦苦购买来了,梅子未必满意,就改变了主意,干脆将钱交给她让她购置算了。想到这里,当即给梅子打了个电话,说让她在单位门口等他,他来接她。
不一会儿,他就接上了梅子。梅子说:“你叫我干什么去?”
霍小宝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上了新宅,霍小宝打开门,将梅子推了进去。梅子一看就惊叫了起来:“好漂亮的房子,小宝,我们要是有这样一套房子该多好?”
霍小宝说:“你要是看上了这套房子,我们就把它买下来。”
梅子说:“这需要多少钱呀,得几十万吧?”
霍小宝笑笑说:“可能吧。”
霍小宝说着突然蒙起梅子的眼睛说:“你不要睁开。我喊一、二、三,等喊到三,你睁开眼,保证给你一个惊喜。”
说完,梅子就闭上眼,霍小宝迅速从壁橱里拿过房产证,一、二、三喊了起来,喊到第三上,梅子突然睁开眼,霍小宝就把房产证递到了她眼前。
梅子说:“这是什么呀?”
接过房产证,打开一看,房产证上写着她的名字,她高兴得一下子跳了起来,激动地说:“小宝,这是真的吗?这真是我们的房子吗?”
霍小宝说:“难道是假的?”
梅子激动得不能自己,像只小鸟儿一样在房子里跳来蹦去,说:“这间是你的书房,这间是我们的卧室,这间当客房,你老家有人来了可以住在这里。”
霍小宝说:“好,就按你设计的去布置,先给你五万元,不够用我再给。”
梅子突然问:“小宝,房产证上为什么不写你的名字,而写我的名字?”
霍小宝说:“到了这个份上,就不分你我了。假如哪天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好照顾你自己。”
梅子捂住他的嘴说:“乌鸦嘴,不许你胡说。”
霍小宝说完后自己也后悔,尽管他给梅子办房产证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但想归想,说出来总归是不吉利,就连呸了两口说:“那是狗屁话,收回!”
正当梅子忙着为他们的新家购置家具时,霍小宝被市委副书记陈兆龙叫去。
陈兆龙说:“小宝,最近有人向市委、人大、政府、政协、纪委、检察院举报你,你知道不知道。”
霍小宝一听如五雷轰:“不知道市上其他领导怎么看待这份材料?”
陈兆龙说:“这样的匿名信每个领导干部面前都有一沓子,都见怪不怪了。所以,你也不必担心,不能把它当成思想包袱。但你也不能掉以轻心。能庇护的,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来庇护你,因为你毕竟是我一手栽培起来的,我不爱护你谁来爱护你?但是,小宝,我的权力也有限,万一哪些方面庇护不了你,你也别怪我。”
听着这些话,不知怎的,霍小宝觉得鼻子一阵发酸,就非常感激地说:“陈书记,你别这样说,你对我怎样我霍小宝心中有数,不管怎样,我也不会怪你的,也请你放心,我决不会让你失望的。”
告辞而出,霍小宝顿觉身子发软,仿佛气球被人刺了一针,一下子泄去了精气神。
谁告的我呢?他为什么那么歹毒,要把我置于死地?霍小宝不由地想起了那个人,想起那个曾经用针泄去了王一飞精气神的人,那个曾经不把他放在眼里,后又主动讨好巴结,终于坐上了报社第二把交椅的方向明。
真是他吗?
霍小宝又一次诘问自己,又不免对这种怀疑提出了质疑。他不能吧。没有我的支持,他能当上副总编?这一点他不清楚?况且,他平时对我也很尊敬,在工作上积极配合,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情绪,他是不可能对我下毒手的。
那么,这个人又会是谁?从材料所反映的内容看,决不是外人干的,肯定是报社内部的人,那人也肯定在进行一种有预谋的政治斗争。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越是亲近你的人,越是尊重你的人,越有可能把你置于死地。权力斗争就这么残酷无情。当年,你不是对王一飞也装出一副亲近随和、俯首听命的样子吗?背后不是照样唆使方向明射他的暗枪?你为了达到目的可以这么做,方向明为了达到他的目的就不可能这么做吗?
他想起了向涛临走时对他说过的那句话:“方向明这个人不咋样,你要提防点。”事实上他对他早就有所提防,否则,那一针将会刺得更狠。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他还发现方向明与胡开林喝过一次酒,这是不是一个危险信号,或者一个小小的线索?
当然,霍小宝非常明白,对他来讲,现在最首要的任务就是要把那些经济隐患降低到最低程度。他知道,完全消除是不可能的,即使把那些非法所得统统退出来,也抹不平,抹不好。人一旦到了这一步,就身不由己了,他所能做的,也只能是与那几个曾经和他有过经济牵连的人再加强一下感情,形成攻守同盟,防止万一。他先后与印刷厂的老曹、包工头老刁、浙江老板会晤,在他们信誓旦旦的承诺中,他总算找到了一点安慰。
这件事儿,除了陈书记找他谈过外,再没听到其他领导提起过,这使他的心态平和了许多。尽管如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还是一直打不起精神来,一闲下来,就琢磨那个告发的人是谁?琢磨陈书记话中的含义。
经过一阵忙碌,他们搬进了新住宅楼。梅子成天像小鸟一样在房内飞来飞去,一会擦擦桌子,一会儿抹抹地,幸福的歌声不断地从她的嘴里哼出来。但是,霍小宝却很难打起精神。梅子看他不高兴,就说:“怎么了,好不容易离了婚,我又上了班,又有了我们共同的新家,应该高兴才是,你怎么老是心事重重?”
霍小宝只好假装快乐说:“没事;我很高兴,只是最近工作忙一点,有些累。”说完这些话,霍小宝就想哭,他觉得太压抑了,而这种压抑,他又无法发泄出来。
不知不觉地到了年末。
霍小宝始终没查出那个告状的人是谁,也没再听到有谁告过他的状,但他的心情却始终好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