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春来酒馆今日里算是热闹了,一众客人都觉得浑身热血沸腾起来。当下也不再留恋于这内堂的情况,尽数放了酒钱,屁颠屁颠的跑回去抱着各家娘子温存去了。
待怪医将一番事情的始末说与罗四娘听了,罗四娘只觉得这月音真是太过分了,居然趁着含羞伤重的时候趁虚而入。这都要娶含羞了,看来自己那漂亮的徒儿诱拐的轻啊,早知道他并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如今看来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看着斯斯文文的却原来也是狐狸的心思。
“不行,我不能让他就这样将我们的徒儿拐走了,不能这么便宜了他!”罗四娘心中一凛,顿时捏了帕子起身。一旁的怪医看着她这般模样,当下骇的往后悄悄的挪了挪。
只是,他这般小动作,罗四娘并未有去在意,她当下道:“六郎,我们该怎样将徒儿抢回来。”
“抢?”怪医轻轻瞥了一眼罗四娘,凉凉的道:“娘子,你还想不想做这梦香城的生意了?我可是见着,因着这生意,你对月音向来可是好的很呢。”
“额……”罗四娘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只是,徒儿要抢,这生意却也不能不做,于是她便抱着手,一屁股坐在怪医的腿上,怪医只觉得大腿一阵阵的疼,心中暗暗叫苦:娘子,不是叫你每日里该克制饮食了么?
时间过去了许久,直到怪医终于觉得内急难忍,于是他道:“敢问娘子大人,您的张良计想好了没有?”
“还没呢。”罗四娘不耐的朝着他甩了甩帕子,示意他乖乖的别闹。怪医心中阵阵哀嚎:娘子,不是我想闹腾啊,而是,我实在憋不住了……
终于,怪医觉得自己终于到了忍耐的极限,于是他弱弱的捏着罗四娘的衣袖道:“娘子,人有三急,可不可以让我去一下茅房?”
“哈?”闻言,罗四娘猛然转过身看他,然后十分鄙视的看了怪医一眼,哼哼道:“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事,你快去吧。别尿身上了,我可不会给你洗。”
“不对,好像本来就是你洗衣服的,你尿身上也没事的。”罗四娘对着怪医匆匆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怪医偷偷听在耳朵里,不知是喜是忧。也罢,也罢,终是自己欠了她。
等怪医匆匆如厕归来,罗四娘已是想出了解决的方法,她高兴的拉着怪医的手道:“六郎,我想出了个好法子,左右这咱们不能去抢,可是咱们可以去叫别人来抢啊。比如当初咱们见过的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子,你觉得怎样?”
怪医看着眼前正冲着自己挑眉眨眼的罗四娘,笑了,笑的那么诚,那么真。他心中哈哈大笑:娘子,你果然是天真的!不过,你这回真是天真的可爱。
如此决定好让那两人来抢含羞,怪医便自告奋勇的说,自己去通知那两个人。实则,他存了私心,他只想将这个消息传给檀心冢。只是,他想穿给王允恒却也没有机会了。
……
十月初七,京城莫府之中,一片哀嚎。
阮珍儿守在王允恒的床前,看着他渐渐涣散的眸光,心中只觉得阵阵凉意落下来。九月配的药,加上含羞之前配的三日续命丹,已是让王允恒续命了这许久。
起初,大家都在王允恒耳旁说着,含羞定是会被找到云云,让他耐心等待。那时候的他,心中充满了期待,以为自己总能再见到自己的心上。可是,久久没有含羞的消息,每天日复一日的看着日落初升,日暮将垂,然后黑夜便是来了。
王允恒多希望含羞能在某个夜里突然的出现,就好像自己与她在玉衡书院中第一次偷鸡吃的情景。她趁着夜色,偷偷去厨房偷了一直鸡回来,可是自己之前却将她当成了女鬼,吓的半死。
只可以,他每夜里浅眠,纵使眼下淤青十分明显,可他却仍是夜里不敢睡去。他要等,等她的狗蛋去偷了烧鸡,烧鸭回来,等她回来换回女装,自己便舍去这功名利禄,与她好好的在一起隐居。
“狗蛋……狗蛋……”王允恒眸中越发涣散,阮珍儿紧紧抓着他的手,呜呜哭泣:“你不能死……呜呜,你不是说待你病好之后,便要与我生一大堆孩子的吗?你不是说,待你病好之后,每日里要亲手为我梳头系发,却原来你都是骗我的么?
可王允恒却仍是涣散了神智,嘴里喃喃的念叨着,“我自是知道的,我自是都知道的。”
“狗蛋……狗蛋……”明明是万分土气的名字,王允恒却将它念的如此婉转揪心。阮珍儿看着他临死还是唤着含羞的小名,不由的气不打一处来,对着王允恒嘶吼道:“她已经死了!死在冰冷的护城河之下,你为何还是不肯忘了他。你们不过是同门师兄弟罢了……!”
“不是的,不是的,我爱她,她也爱我……狗蛋,我爱你……爱你……纵使,你恨我……”王允恒面上现过一丝痛色,好像是自己将她生生气走了,“怪我,都怪我,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我不想听!不管她是谁,我才是与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该爱的是我!是我!你睁眼看看我!难道,你真的不曾爱过我一点吗……”阮珍儿冲着王允恒嘶吼完,却是又颓然的坐在他身侧,看着他面上淡漠的神情,凄凄的哭了出来。
然而,王允恒却是并不答她,他好似累了,慢慢的闭上了眼。他好像看到了他心中想的那个人正站在门口对着他招手,看着她面上三春笑颜。宛如那年,春光正好,她穿了一身月白的袍子,簪着自己送她的白玉飞鸟簪,朝着自己开心的道:“恒儿,你看这日春色,多好呢。”
阳光烂漫,王允恒只痴痴的跟了那春光之中的含羞去了,他安心的闭上了眼。狗蛋,你不怪我就好,我心里想的念的仍然只有你一个。
探触到他渐渐停下的脉搏,阮珍儿终于失声的哭了出来,她哭的伤心至极。转而看向那窗外的秋阳,片片落叶随风低旋,一派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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