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三皇子府来递的帖子却是被含羞退了回去,美其名曰:大公子正忙于温习功课,多谢三皇子盛情相邀,莫府惶恐。
消息传到左相耳里时,他气的勃然大怒,顺手将手中的茶杯掷向珠帘处。猛然一声惊叫,却是枉义捂着腿跌坐在地上。左相心中一骇,忙上前查看。
那是刚上的新茶,茶水滚烫的很,枉义本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这经茶水一过的地方,皆是起了水泡。左相看的心痛不已,心里亦是悔的不得了,这怎么的就这么冲动呢!
及至替枉义上了药,左相坐在枉义的床前,眸中一片关切情暖。枉义见着他这副神情,小心翼翼的道:“爹,什么事让你发这么大的火啊?”
左相素来极疼这个庶子,见他不顾自己伤痛,反而过来关心自己生气的缘由,喟声叹道:“今年秋闱第一名,莫念恒,莫府家的大公子,可是我让三皇子遣人去递帖子,那什么含羞居然给我退了回来!真是气煞我也!”
这枉义因着受了含羞的好处,得以在无香阁尝遍天下美食,心中不由的忍不住就是替含羞说话:“其实,爹啊,这含羞就是性子直了点,你也别去在意。他们江湖中人哪里知道这些个规矩,向来喜欢直来直往,不懂这些的,爹你就放宽心,小心别气着了自己的身子。”
枉义这一番话,叫左相心中的怒气消散了一大半,左相看着枉义关切的神情,心里头只觉得暖暖的:这是自己的亲儿子啊,唯一的亲儿子,这说起话来来可比那长夜宫里的那个野种好听多了。
这帖子被退,三皇子阮熙自然也是知道了。他却是站在竹林中静静的听着林风吹过,带起“娑娑”声响,心情慢慢平复下来。这皇位本不是他所想的,奈何母后紧紧相逼,他深知大皇子一脉蠢蠢欲动,可他心里实在起不了那个心。
小包自抱着披风过来,便见着阮熙一人独自立在竹林深处,看着他的身影孤独孑立,小包垂了眼拾步上前。“殿下,这里林风有些凉了,不如让小包替你系上披风吧。”
闻言,阮熙蓦然回首看她,见着她面上一片关切之色,眸中微光楚楚,心中温暖。还好,自己还有小包,她不会逼自己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阮熙接过她手里的披风,碰触到她的指尖,皱了眉:“这般凉,小包你今儿可不乖,这天越发的凉了,你也该多穿些。”
“嗯。”小包轻轻应声,却是被他轻揽入怀。
两人相拥,心思各异,小包心中所想与阮熙的浓浓情绻截然不同。她在算着日子,这来了三皇子府已是差不多一年了,不知何时,大业才可成,自己才能获得自由之身。
原来,自上次成硕将她带到三皇子府之后,过不久,便是直接交由了左相那边的人与之交接信息。这长夜宫自暗中归附了含羞之后,成硕终日里忙着枉成的病情,忙着跟孟璃约会,倒是没有再来找过小包。
……
夏惠帝这日在宫中小憩,阮珍儿却是端了碟桂花糕前来。夏惠帝轻轻一瞥那碟桂花糕,心中暗暗称奇,这珍儿什么时候转了性子,居然会做这桂花糕了?
阮珍儿满心希冀的将手里的桂花糕呈在夏惠帝面前,“父皇,皇儿给您做了这个桂花糕,您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夏惠帝微微挑眉,心里揣着小心思,小心的拈了一小块,放嘴里尝了。呀!待他尝过这味道,当下觉得美极了,原来这女大十八变竟是真的,他的皇儿,这可不就是成长了么。他连连点头称赞:“不错,不错,有此手艺,怕是比之那御膳房的御厨也丝毫不逊色。”
阮珍儿听得高兴,立刻就捧了那碟糕点,欢呼一声跑了。夏惠帝伸出去的手,就那样尴尬的停在半空中,一旁立侍的宫人皆是低头装作不知道。他轻咳一声,淡定的收回了手,看着阮珍儿离去的方向,无奈的笑了笑。
因着吃了几次闭门羹,阮珍儿这回倒是不再自己亲自登门,她遣了小琪去。小琪心中满心欢喜,自己又可以跟九月在一起了。她一路行的欣喜,却未有注意到身后的一双眼睛。
而后,夏惠帝听着探子回报的消息,笑眯了眼,早先听闻珍儿老爱往莫府跑。他原以为珍儿是看上了那神医莫含羞,便赐了她官职,却哪知,这莫含羞居然与将军府家的大小姐成亲了。那段时候,自己每天好不担心这珍儿会不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可是她却依旧高高兴兴的玩自己的,一点烦恼也不见有。夏惠帝那时候可以真是心里担心的不行,今日见着珍儿这副模样,他便是派人偷偷的跟着了,居然让他发现了新的好消息。原来珍儿看上的不是莫含羞,而是莫府大公子莫念恒。
夏惠帝欣喜的不得了,一旁立侍的宫人皆是觉得今儿天气十分的好,虽然屋外的秋风扫了一地的落叶。
一叶知秋,含羞看着后花园中新进的红枫,心中一股寒意微微散发出来,她忙催动内力驱寒,始觉的温暖了些。突然的,她想起一个人来,那人便是月音。想到月音,含羞又想起自己身上的蛊,不知这蛊究竟什么时候能够解。
含羞心中暗暗算着,等着明年王允恒高中之后,入朝为官,借由大皇子之手铲除左相一系的势力,之后再与王允恒一同归隐。浪迹天涯的时候,寻找那另一个人,若真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了,那便南下,剜心。
今年的冬天,含羞觉得过得十分的无趣,先是孟晴一直吵着要少施的消息。再是那孟舒,趁着夜黑偷偷爬过几次紫嫣院中的女墙,而后,这百合又怀孕了,白枫忙个不停,却是再不见檀心冢的影子。
第二年的春闱,王允恒独占鳌头,殿试当场钦点状元,封为御史大夫,赏赐百千强,好不风光。含羞自听得这个消息,心中一阵狂喜,她满心欢喜的贝勒一桌子好酒好菜,在后花园中等着王允恒归来。
可是,直到夜幕渐深,还不见王允恒的影子。含羞看着一桌子的饭菜,顿觉得烦躁不已,她烦躁的挥挥手,“将这桌子撤了,拿去喂狗!”随即拿过那桌上的镶金玉樽,飞身上了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