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虽然有人相救,但之前受到的创伤却不会不治而愈,逆行精血催动“赦生”神匕的消耗更不会弭平。<>
是啊,既然已经活了下来,又何必再去计较许多呢。
影神不再思考到底是谁向他伸出援手这种事情,因为对于这种情况而言,即使是再怎么考量也不会得到daan,那倒不如先把这事放在一边,做些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当然,影神也完全没有寻求帮手又或者助力的意思,于他而言,能够相信的人从来就不存在,即使是对于鬼王,他也不过是因为对方的jiuing和栽培之恩献上忠诚而已…是啊,对于zhege生于南疆的男人而言,中原大地,举目皆敌。
深吸一口气,影神在确保不会有人发现这里之后,才终于开始调养内伤…他原本就根基不浅,再加上有天相助,此刻huifu起来却也不慢,只是此次动作失败,也不知下一回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机会报仇雪恨了。
…三十年,整整三十年过去了。
他在鬼王宗蛰伏休养的时间已jingguo去了这么久,当年的伤痕早已痊愈,就连面容修为都早已今非昔比,可是,那残留在血脉之中的痛苦和仇恨确实没有banfa随着光阴的流转随意拭去。到如今,他还是他,即使是将姓名都舍去,化身为“影神”,他也没有banfa忘记当年被圣巫教、被焚香谷屠灭族民的怨恨!
那些与世无争,淳朴善良的凡人在一夕之间就全部被鲜血染红。那一张张痛苦、莫名、yihuo、愤怒、仇恨的面容带着难以平复的怨气葬身在大山的深处,直到如今,也没有谁会为他们鸣不平,也没有谁会为他们讨回公道…甚至没有谁会记住他们的存在。
因为弱小,他们就这样毫无反抗能力的被抹去,仅仅因为某些“大人物”的贪婪。他们就活该被如此屠戮,被如此毁灭。哈,这jiushi如此残酷而有如此真实的世界啊。
“唔…”
气血反冲,疗伤途中,苍松暗中偷袭施以神雷引的暗伤再次爆发…青云正法威力无穷,这神雷引虽然还比不上神剑御雷真诀这种赫赫有名的秘传,但却胜在出招突然,破坏力也是不可小觑,最重要的是引动雷霆攻击敌人。只要对方中招,体内必然残留雷霆雄力,再疗伤时一旦触碰,必然让体内真元触动雷霆反震之力,到时候自然是伤上加伤难以痊愈。
一般而言,想要huifu,也只能以温和手法,徐徐疏散体内招式余劲。然后再做解救…当然,若是修为到了道玄甚至兽神那般境界。也可以力破巧,强行弭平,不过话说回头,若真到了如此境界,恐怕也不会再被如此小技伤到。又或者,像是流影那般因为数次轮回又经世事大变功体特殊。吐纳万物不为所伤…只是上述种种,其实对于影神而言却是不必如此麻烦。
天雷威能方才显现,眨眼之间,影神怀中便化出一道红芒,一股与他本身阴冷杀手气息全然不同的炽烈炎火顿时出现。不过刹那,自那伤口中逸散出的雷霆正力便被那玄奇炎火吸引,还未来及爆发就全数吞尽!
虽然苍松手段不如道玄等人,但也不是易于之辈,由他之手施展出的神雷实在不该如此脆弱…只不过,这一次他所施展之神雷却是遇上天生克星——原属南疆巫族的不世奇珍,千年之前,巫女玲珑更曾凭借此物一战兽妖,乃至将其重创…几番辗转,虽然连地处南疆边缘的龙威台也曾经得到此物,可最终命运使然,却还是让它回到了巫族后人手中。
不错,如今焚香谷久寻不得的无上神器玄火鉴,却是就在影神身上!
在此物面前,就算是震撼雷霆也无法媲美,双方一触,当时就被收摄。而影神本人的疗伤进程自然也得以jixu,不曾中断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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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来问你两件事情。”
没有任何的慌乱,田不易理所应当的坐在那里,就像他不清楚,已经被诛仙煞气侵蚀的道玄,早已成为了十足的危险分子一样…往日,这位青云掌教的修为越是高绝,能力越是惊人,到如今,他可能造成的破坏反而就越大!甚至,如果在这里动起手来的话,就算自己赤焰仙剑在握,大概也不会是这位师兄的对手吧。可即使如此,有些话,他却依然必须开口。
“第一件,当年万师兄之事,究竟是如何处置,真相又是如何?”
甫一开口,田不易完全没有兜圈子的意思,直接直指本心!
这诛心的话语,绝对足以击碎如今勉强的平衡与安稳…前日,仅仅是提起万剑一之名便足以让道玄暴走,如今田不易又深追其往事,却是让人danxin…
然而,预料之中的冲突却并没有爆发,连同冰冷而不可近的道玄真人也突然平静了下来…似乎,这百多年前的真相真的牵扯了太多心绪纠结,就算是已经入魔,却依然无法放下。
“真相…你要什么真相?”
踌躇的话语,却是最深沉的unai,对于道玄本人来说,这何尝又不是他最不愿提起的过往,苍松只知迁怒他自私,旁人只懂怪罪他无情,可又有谁知道,当那段同门xiongdi之情夹在师门夹在大义,夹在天下安危之间的时候,他zhege师兄又经受了多少的苦痛折磨。
“万师兄当年是否真的没有死?”
仍坐在他对面,田不易不曾轻易移动,也不想就此离开,他要得到的,不过是当日那场变故的结局。不过是一场百年无法放下的解脱…如今,真正的daan已经近在眼前。
“不,万剑一死了,那个绝代风华的万剑一早在被人砍下一只手臂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活下来的,也只是个引人发笑的残躯。”
语中带怆,道玄低垂双目。却是默默握紧了双拳…当时,青云上下都知道下一任青云之主必然会在他和万剑一之中产生,可是谁又明白,这绝代双骄之间却有着谁都无法看破的浓厚情谊——他从来都以有这样的师弟为傲,而他最欣赏的人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师兄…当日的审判本jiushi错,但就算是错,为了青云门的清誉,更为了稳住当时正魔大战的胜果,他却不得不忍痛。亲手将自己的师弟,将万剑一zhege名字埋葬。
是他错了吗?是师尊错了吗?又或是青云门,或是这天下错了吗?
…苦苦追问,无人应答。
“…他现在在哪儿?”
“他不会想见你们。”
“可…”
“够了!”
啸风瞬动,眨眼便席卷整个祖师祠堂,烛火摇曳,一股浓重的气息凭空降临…此刻,道玄太清修为霎时间展露无遗!当年一战过后。他虽然受伤不轻,不过根基犹在。加之诛仙古剑煞气入体的同时,却也夹带无上剑气元功,伤愈之后,道玄真人不仅修为不减,反而更上层楼,只是那魔心却也从此扎根在他身体之中了。
坐在对面的田不易似乎也识得其中厉害。就在道玄挥洒真力同时,强提一口元气护主周身,上清顶峰的太极玄清道道法同时显现,背后太极图一闪而逝,终于还是暂时护住了他本人周全…眼下在青云门内能有这番手段的。除了面前的道玄之外,恐怕也只有田不易一人了。
“我还有另一个问题。”
“我已经说过,够了!”
一言不合,刚刚还沉静若水的道玄真人顿时须发翻卷,显出盛怒之态,他豁然起身,连带着整个祖师祠堂里的烛光也一时熄灭…
…
而就在同时,青云山外,却有一个灰袍的年轻人步步踏来,他远望这青山却是唏嘘不止,久久无言。是啊,他回来了,这三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这里,不想着师父师娘,却从未想过回来,只是如今,他到底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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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七里峒。
上次登临这里的时候,流影还不过是化形期的小妖狐,那时的他还很年轻,虽然一身修为在同辈之中也已经是出类拔萃,古今罕见,但终究还是无法在这时代的大潮中翻出几朵浪花…甚至就算有心绽放,也不过是一夕之间的昙香,眨眼即逝。
悠悠千年,如今的他却已经是任谁也无法小觑的天下至强,一举一动,一行一停都牵连着无数人的生死,无数势力的兴亡。可即使如此,当他重新踏上这里的时候,却只感受到如千年之前一夜白头时一般无二的悲伤。
所谓圣人,并非通天彻地,翻覆手间,吞没日月星辰,而只不过是一视同仁,喜怒不留于心者…圣人,近乎天道,是至善,亦是无情,所以才能与日月同老,与天地同寿。
很可惜,就算流影同样历经千年面容不改,却依旧不是圣人,所以,他依旧为这世间的人情所困。
七里峒,仍旧是昨日的七里峒,就连屋舍也仿佛没什么变化。千年的光阴似乎无法改换这里的一草一木,但旧人不在,回转定睛早已是物是人非。
流影不知道当年自己曾住过的那木屋可曾依旧…也许早已风化腐朽,如今又重新建起了其他处所。
他不知道那曾经浸透着自己心头之血的题诗是否还在…也许早已被人忘却,如今又填上了新的曲调。
“…梓言。”
轻唤那个名字,还能隐约在这山风中听见她的笑声,可那欢声属于的人,却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你是谁?”
站在苗寨之间,一个头戴银饰的小女孩儿大着胆子走到流影身边,稀奇地看着这位远游之客。她口中的苗语中原之人大概无法分辨,但对于流影而言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千年已逝。连同那不可追回的宿世缘分,但时光却其实还在延续…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着后人完成。
一念及此,妖狐终于收敛了最后一分哀伤,他开口,带着熟悉而明朗的笑意,就好像是在对千年前的某人诉说。
“我叫流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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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山。通天峰。
玉清殿上,往昔庄严肃穆的情景,在这一日却似乎发生了变化,纷乱的jiaobu在玉清殿内外响个不停,压抑却带着慌乱的窃窃私语波涛般在这里蔓延开去。远处,似乎还有吵闹的声音,这在过往是不能想像竟然会公开发生在通天峰上的,而此刻听去,那吵闹之声似乎还越来越大。而且正不住的往玉清殿这里接近。
玉清殿地势极高,耸立于云海之上,就算是过了虹桥,从碧水潭边的石阶向上,也得走上一会,但听这声音大小,多半却是已过了石阶一半。
闻讯赶来的通天峰长门大弟子萧逸才,在几个师弟的簇拥下疾步走进了玉清殿。英俊的脸庞上不知为何,竟然流露出几分疲倦之色。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可以让这位道行高深的青云门年轻一代的翘楚如此费神费心。
不过虽然面有倦意,但萧逸才走进大殿之上,仍然是面色肃然,眉头皱起,微怒道:“怎么回事?还嫌麻烦不够多么。是哪个胆子这么大,竟然在此喧哗!”
旁边,守在大殿门口的几个年轻弟子连忙走了过来。道玄真人自从与魔道大战之后闭关已久,而且脾气不可思议的变得古怪,通天峰长门大小事务。多已由这位深孚众望的大师兄打理,众年轻弟子眼中,对萧逸才也多有敬畏。
只是此刻嘈杂之声仍然越来越大,但众年轻弟子脸上却大都有古怪之色,其中一人凑到萧逸才跟前,压低声音道:“萧师兄,是大竹峰的苏师叔来了。”
萧逸才一怔,愕然道:“苏茹苏师叔?”
旁边众人纷纷点头。
萧逸才讶道:“她来这里做什么,既然来了,怎的又没有通报,还搞出这般喧哗出来……”
话未说完,只听玉清殿外那阵喧哗声突然提高,似乎是某人终于失去了耐心,远远传过来一声清啸,如凤鸣一般,悠然而起。
萧逸才脸色一变,急忙向玉清殿大门快步走去,口中道:“糟了,快走……等等,曹师弟、徐师弟,你们like去后,请几位师叔过来劝阻苏师叔,我们都是后辈,不好说话,快去!”
旁边两个年轻弟子连忙点头,转身就向玉清殿后殿跑去。
萧逸才大步向玉清殿门口走去,眼看就要走到大门,那阵清啸之声忽地传为急促,发出尖锐之声。
萧逸才脸色白了一白,身形一闪已向门口飘去,同时提气沉声喊道:“苏师叔,有事我们好说,切莫……”
一句话还未说完,只听得“哎呀、哎哟……”之声陡然传来,萧逸才身形一窒,硬生生顿住了身子。
只见玉清殿巨大的殿门口处,在远方温和澈蓝的青天背影下,扑通扑通从殿外摔了十几个人影进来,无一人可以站稳立足,个个身子转个不停,片刻之后哗啦啦倒在地上一片。
玉清殿上一片哗然。
“嘿!”
一声冷哼,只见一个苗条纤细身影,俏生生出现在玉清殿大殿门上,正是苏茹。
这一声,瞬间震慑全场,偌大的玉清殿上,更无一点声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那个突然发威的女子身上。
乌黑发亮的秀发盘着髻,斜插着一支红玉点睛黄金凤凰展翅钗,凤口叼垂三分琉璃翡翠铃,轻轻摇晃。两道柳叶眉,冷中带着艳,清里更有媚;红唇紧闭,双颊若雪,一双眼眸清亮无比,更带着三分怒气。平日里一直穿着的宽松衣服不见了,此刻的苏茹一身素服,紧裹身子,少了一份妩媚。多了几分热烈;同时手边更抓着一把带鞘墨绿仙剑,剑光耀耀,虽有剑鞘在外,但层层剑气,无形而弥漫开来,竟让人有种这柄仙剑有灵。似欲自己跃出大肆挥舞的感觉。
萧逸才眼角连着跳了几跳,下意识的感觉背后有些发凉。
苏茹面色如霜,目光冰冷,向着玉清殿上诸人扫了过去,那一瞥之下,虽容颜美丽,竟无人敢与之对视。
萧逸才眼角余光向此刻那些口中呻吟、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的年轻弟子看去,只见他们虽然有些鼻青脸肿,但所受的都不过是些皮外轻伤。别说伤筋动骨,便是见血的都少见。
这一看,登时他心中安定了不少,看来这位苏茹苏师叔虽然不知怎么,突然发这雷霆之威,但终究还是顾念同门之情,没有下狠手,否则以过往那些长老口中闲谈时说到的“那个女人当真厉害”的说法。这些同门师弟只怕还有更大的苦头吃了。
只是饶是如此,萧逸才忽地眼前一凉。却是苏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他的身上。
萧逸才乾笑一声,走上了一步,拱手行了个礼,同时偷偷瞄了一眼苏茹手中那柄墨绿仙剑,道:“zhege……苏师叔怎么今日这么有空,来了我们通天峰了。”
苏茹冷冷看着萧逸才。冷哼一声,根本不理会萧逸才的问话,对萧逸才的行礼也一点没有回礼的意思,仍是倨傲之极的站在那里,俏脸生霜。寒声道:“少feihua,你给我把道玄叫出来!”
此言一出,玉清殿上近百个通天峰弟子登时yizhen骚动。
萧逸才脸色也为之一变,愕然半晌,道:“苏师叔,莫非出了什么事了么?恩师他老人家一直都在闭关啊!对了,田师叔呢!他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他不提田不易还好,这话一出口,苏茹脸色登时就变了,脸上神情变幻,其中三分伤心、三分焦虑,更有那三分怒气与一丝冷冰冰的杀意。
“嗡!”
忽地,yizhen浓郁花香,竟是从这玉清殿上传了出来——此香浓烈,却隐隐透出冰冷杀气,叫人胆寒。众人都是吃了一惊,随后发现,这香气竟是从苏茹手中那柄有些怪异的墨绿仙剑上传出来的,只见苏茹握剑五指苍白,纤细的指节更是因为用力而无血色,那柄仙剑之上耀耀剑芒本来就亮,此刻更是大盛,竟让那怪异花香再烈三分!
这样一柄卓尔不群,难以捉摸的仙剑,拿在苏茹这平日里看来温柔和顺的女子手中,竟没有丝毫格格不入的感觉,反而有如虎添翼、更增杀伐之意的景象。
萧逸才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头皮发麻,却不知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了话,偏偏这位还是自己长辈师叔,而且她丈夫田不易更是青云门里位高权重的大竹峰首座,无论如何也不是轻易可以得罪的。
按理说,苏茹此番擅闯玉清殿,已然是犯了大错,但看苏茹的oyang,却哪里有丝毫畏惧之色,分明jiushi一副非但要闹事,而且闹的还要是大事的样子。
在墨绿仙剑怪异而低沉的低吼声中,苏茹对着萧逸才,一字一句寒声道:“叫道玄出来,我要好好问问他,他到底将不易怎么样了?”
萧逸才身子大震,猛然抬头,玉清殿上众人瞬间鸦雀无声。
便在这时,忽地后堂传来yizhen急促jiaobu声音,一个苍老声音远远传来道:“苏师妹,是不易师弟出了什么事吗?有话我们好好说,大家都是青云门下,你千万不可乱来啊!”
随着话声,只见后堂里鱼贯而出了数位老者,当先二人一人发黑,一人发白,同时生着白色胡子。只是那苍老声音,却是那位头发更黑些的老者所发的,至于那位白胡子长老,却是当年张小凡还在青云山上七脉会武之时,当过比武仲裁的范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