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难得安宁
今天有些阴沉,明明是本应阳光最盛的午后却是阴阴的。羽鸢正坐在窗前摆弄着珠花,小镇上的工匠打造的,做工到底不比天家御用的那般精致,无论是东珠的色泽、个头,还是上面的金银揢丝,都不及大婚那日的十分之一,但她却很满足。
染了蔻丹的手指拂过上面垂坠的细碎珍珠,心却有些痛,自己,配么?
窗外忽然传来沙沙的声音,羽鸢立刻警觉起来:“谁!”
一手推开合上的窗户,几颗竹子又在抖动,一路通向不远处茂密的树林,有人来过了!想也不想,羽鸢一跃而起,衣袖扫过,撞倒了桌前的凳子。
从窗户来到了外面小院中,她足尖点地,凌波微步,循着那个方向去了。
隔壁的元君煊听到了响动,推开窗的时候,只见羽鸢那一抹深绯的背影向着竹林深处去了,也跟着追了去。
“既然来了,就出来打个招呼吧,何必躲躲藏藏?”这句话她用了五分的内力,哪怕是十里之外也能听清。不过却没有人应,只有前面传来的沙沙声响。她可以断定,前面一定有什么东西。
那林间穿梭的声响戛然而止,恐防有诈,羽鸢也驻足,手按在鞭子上。这片树林很密,只有少量的阳光从,再寒酸不过了,但却是不一样的感觉,这才是最真实的幸福。
“夫人,请。”他彬彬有礼道。
因为没有宾客,车夫又恭恭敬敬的,只有如萱一个人也闹不了新房,所以便直接跳过了。
蜡烛燃烧着,照亮一室的嫣红,不时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元君耀揭开羽鸢的盖头,略施粉黛的她看起来明艳动人。递过一杯酒,他大概是太激动了,声音有些颤抖:“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煊发誓,此生无论富贵贫贱,定当不离不弃。”
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后,羽鸢垂睫,声音轻得像蚊蚋一般:“煊,你、会嫌弃我么?”
“嫌弃你什么?”
“我的过去,太不堪了……”说着说着,她哽咽了。明明是她最爱的人,却没有得到她催宝贵的东西。
“傻瓜,那个夏侯羽鸢已经死了,死在宫墙内,现在的你,只是我的夫人,一生一世。”他吻上她的长睫,犹自温热的泪水咸咸的。
他温柔的解开鲜红的外袍,上面美好的花纹是她一针一线绣上去的……
暖风习习,窗外的萤火虫星星点点,和贴着喜字的窗户上透出的浅金色光晕交相辉映。静谧的夜里,一室风光旖旎。
清早没有人来打扰,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羽鸢才慵懒的睁开眼,本来就贪睡的她揉揉惺忪的眼睛,准备转身继续睡。忽然耳边响起男子的低笑,羽鸢迷糊的样子在他看来格外的可爱。
羽鸢这才意识到身边有人,对上元君煊带着笑意的眼眸,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
256、风云变幻
经历了风风雨雨才换得的平静生活,自然是格外的珍惜。
但有的人,那些早已被命运烙上印记的人,他们的一生注定不会归于平淡,越是想要逃离,却越是被追逐。大概要到真正的万籁俱寂之时,才能笑看云淡风轻吧,之时不知,到了那时那个相看两不厌的人是否依旧在身边。
……
不在宫里住了,少了一众宫人的伺候,自然不可能让如萱包揽所有的事,所以许多事情都要羽鸢亲力而为。起初的时候,她笨手苯脚的,白玉一般嫩白的双手还磨出了许多血泡,如萱看了心痛不已,过了半月,才渐渐好起来。
看着天气不错,又是赶集的日子,羽鸢便同如萱一齐到山下的镇子里去买东西了。
沙啦沙啦的声音在窗外响起,元君煊侧目,只见一只猎鹰落在了窗棂上,收起翅膀来。看起来一点也不怕人,正优雅的整理着自己的羽毛。
元君煊立刻就发现了其中不寻常之处,敏锐的目光扫过,只见那鹰的脚上绑着一枚铜质的小桶,是送信的!
他心里一紧,走过去取下信桶,那鹰叫了一声,似乎是对他的粗暴表示不满。因为羽鸢每次都是轻轻的,还不忘在它头上轻拍。
“一别数日,犹在念及你发上的花香。事情很顺利,大军已经快要到上衍了,倾覆元家江山指日可待。千万要拖住元君煊,决不能让他赶回帝都帮助元君耀。待我君临天下之日,你便是我邶国最尊贵的皇后。凌千辰亲笔。”
元君煊当即竟在了原地,五指渐渐的收紧,那张写着露骨话语的牛皮纸在他手里扭曲。很快,他回过神来,头也不回的出了小屋。在山道上疾步,他要去问个清楚!
……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街上人很多,周围不少的村民都聚集在镇里,本来就不是很宽的街道已经人满为患。
总是如此,他还是轻而易举的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找到了羽鸢,无论怎样朴素的装扮,也遮不掉她举手投足的非凡气质。
羽鸢正走着,忽然被人从身后抓住手腕,而且劲很大,她皱眉,回过头一看,是元君煊愤怒的脸,她还没有见过他这样凶狠的神情。“煊?怎么了?”
“你和凌千辰是什么关系?”他质问。
“!”这样突然的发问,羽鸢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怎么回答。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说话,你是不是和他、”他顿了顿,大概是在思索合适,却又不太露骨的词语,“和他春风一度?”
“我……”
见羽鸢不否认,他怒气更盛了。双眼血红,像是要滴出血来:“你是不是还和他密谋,要颠覆元家的江山?”
此话一出,周围的听见的人都头来惊恐和异样的眼神,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若是在益州城,只怕早就被拿下了,好在这里地处偏远。
“我,是,但那都是过去……啊!”脸颊一热,接着是火烧一样的痛,他竟然打她!
“无耻!”元君煊冷笑,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只留下呆愣的羽鸢,捂着脸,呆愣在原地,怎么了?
“夫人!”如萱也被这一幕惊呆了,半天合不拢嘴。“怎么了这是,我这就去追公子。”
“不!回去,现在就回去!”她有极不好的感觉,一定是出事了。这件事,自始至终都只有她和凌千辰知道,而她一句都没有邪路出去过,唯一的可能就是凌千辰!
“是。”眼前的人实在是太多,挡住了去路,羽鸢也不顾什么礼仪了,直接侧着身子去挤,甚至是粗暴的用手推搡。如萱只好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赔不是。
这样安静的日子大约持续了半个月,就被被骤然而起的平地波澜打破了。
风起云涌,日月无光,天地即将为止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