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绚刚才去钻猫洞了。”夏公子趴在桌面上,一边啃小鲜鱼,一边说,“你要不要趁机把洞口堵死,让他死在里面好了?”
夏雨琳一脸黑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邪恶了?”
除非是出于迫不得已的自卫或保护重要的人,比如肉肉,否则,她绝对不会干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情。
夏公子道:“我怕你现在不杀他,将来会后悔。”
夏雨琳叹气:“我是侦探,不是法官,更不是上帝,我不会这么干的。”
夏公子道:“只是堵住洞口而已,又没让你往洞口里灌水放毒蛇。”
夏雨琳:“……”
半晌,她挥手:“不说这个了,我们来回忆一下你带着先皇圣旨回到家里后的细节,说不定咱们能从中得到启发。”
她反反复复地琢磨很多法子,觉得最有效的法子还是唤起夏公子的记忆,要不然盲目地去找,也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她耗不起那么多时间。
夏公子啃第二条小鲜鱼:“你尽管问。”
夏雨琳道:“那时,你带着圣旨回到夏家,第一件事应该就是把圣旨藏在安全的地方,对不对?箱子、柜子、床底、瓶子里、盒子里、地里、屋梁上什么的地方肯定不安全,你的屋子里有没有秘室或暗格之类的地方?夏家有没有?”
夏公子很肯定地道:“绝对没有。”
夏雨琳道:“你有没有想过像对待第一道圣旨那样,将这道圣旨也隐藏在画卷的轴柄里?”
夏公子道:“我确定我当时这么想过,但是,一来,家里的画柄没有空心的,二来家里的那些混蛋经常偷我的画拿去卖,我藏在家里的画柄里也不安全。所以我觉得我当时的计划应该是不成功的。”
夏雨琳:“但你隐隐记得,你也是采取了类似的方法隐藏那道圣旨,对不对?”
夏公子点头:“是这样没错。”
夏雨琳开始背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这么说来,你应该是把圣旨放在什么不会引人注意,但又不会有人去偷去抢去破坏的东西里面了。你好好想想,你当时的屋子里,有什么东西是这样的?”
“家里那些人贪得很。”夏公子想到当年就窝火,“本公子的作品就不必说了,本公子用的笔黑纸砚,签批过的书籍,喝茶用的杯子,煮茶用的小壶,丢失的废稿,只要是小一点,容易带走的,经常丢失。就差比较大的东西,比如本公子的琴,还有本公子的私人衣物,比如袜子鞋子衣服之类的没人偷了,想想,还真是没一处安全的地方。”
“私人衣物?”夏雨琳目光闪了一闪,“你有没有什么特别贵重,但又不会被觊觎的衣物?”
说到这里,她的脑海里隐隐闪过什么灵光,但这道灵光灭得太快,她还没能抓住。
“当然有。”夏公子道,“本公子对衣服很挑,料子要轻薄柔软,手感好,穿起来舒服。款式、颜色、图案要有品味,不要花花绿绿,不要华丽招摇,要脱俗,要素雅,要耐看。做工要精细,要完美,如果有一个针脚松了或脱线了,本公子坚决不穿……”
夏雨琳要冒汗了:“你这么挑剔,能买得到满意的衣服嘛?”
“定做呗。”夏公子道,“让家里找最好的绣衣坊定制,花大价钱去订,总会订到的。不过,本公子天天作画,衣服经常被墨汁弄脏,衣服经常不够换。有一次,本公子进宫给先皇画画时,衣服又被弄脏了,先皇让人弄了一套皇子的衣服给我穿,我觉得料子和做工很好,但款式和图案我不喜欢,先皇便下旨,让皇宫里的制衣局每年都给我做几套新衣服,那些衣服可都是宝贝呢……”
“就是这个了!”夏雨琳拍桌子,“先皇赐给你的衣服,谁敢去卖去抢去偷?而且,衣服都是平常之物,不会引人注意,也不会有人想拿去穿,但因为是皇上所赐,又是珍贵之物,即使你死了,夏家也不敢把这些衣服给丢了烧了对不对?”
她想起来了,她最初潜进宝库拿她和肉肉的那份钱时,就发现有几大箱子和柜子的衣服,都是保存得很好的旧衣服,其中应该有夏公子的旧衣物吧?
“那是当然的。”夏公子拿毛巾擦嘴,“那些衣服都是先皇赐的,谁敢弄坏了?其中有一件黄色的棉袍,是是皇上特别为我订制的,上面的祥云图案都是用金丝所绣,我只有过年时进宫见皇上,才会穿那件衣服。”
“你知道不,”他给夏雨琳普及知识,“除了皇族,普通人绝不能穿这种颜色的衣服,本公子觉得皇上穿的龙袍颜色很好看,就夸了几句,皇上便命令制衣局我做一件同种颜色的棉袍,因为是破例,本公子仅有这一件,平时都是供起来的,谁都不能动……”
“那道圣旨,会不会就是缝制在这件黄色袍子里?”夏雨琳紧紧地盯着他,“普通,不显眼,没有人会偷会抢,平时也没有人会去动,你死了也会好好地保藏起来。而且你说这件衣服是冬袍,一定相当厚实,将圣旨藏在衣服的夹层里,有谁能看得出来?”
就像现代人的衣服经常备有隐蔽的夹层用以放置金钱等珍贵东西一样,这样的袍子,当然也可以具备这种功能。
圣旨说到底,也就是一张面料很好的黄色布料,藏在棉袍里,绝对无形无迹啊。
夏公子看着她好一会儿后,拿爪子抓抓小脑袋,叹气:“好像真的是缝在那件黄色棉袍里面……”
果然是年轻人的脑子转得快哪,任他是一代天才,老了就是老了,比记忆、比思考,真是比不得这种年轻人,唉唉,每次跟这丫头在一块,他都觉得自己不那么年轻了。
“咱们找到那件棉袍,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夏雨琳笑着摸摸他的头,“不过,那件棉袍不会陪你下葬了吧?”
“胡说。”夏公子给她白眼,“本公子又不是冬天死的,那时候穿什么棉袍?再说了,这么珍贵的东西,夏家舍得让它陪葬?我死了以后,看到夏家将那件棉袍好好地收起来了,应该是放进宝库里了。”
“好,我们找个时间去宝库找这件棉袍。”夏雨琳摩着手掌道。
“为什么不现在去?”
夏雨琳摇头:“我怕夏之璧和夏绚怀疑我的举动,所以,我得挑一个他们不在的时候去,还要让我的行为名正言顺。事关重大,不能急。”
她必须得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去找那件棉袍,不可以让任何人起疑。
她有种赶脚,那份圣旨是可以要人命的,对某些权欲薰心的人来说,为了那份圣旨杀人都行,她可不敢大意。
夏公子想了想:“说得也是。”
夏雨琳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也很急,急得想找到圣旨,想将圣旨藏到其它地方,但又不能轻举妄动,一整天都坐立不安的。
不行了,这样下去,她会控制不住地马上去找那件棉袍,怎么办?
还是找些别的事情做,转移注意力才行!
现在还能有什么事情做呢?她一拍脑袋,夏木蓝的事情啊,夏木蓝要夏绚帮她,这很危险,她应该要好好考虑一下怎么“救”这笨蛋吧?
那么,到底要怎么“救”老五呢?她真不敢在老五面前说夏绚的坏话,别说夏木蓝守不住那张嘴,就说夏木蓝信夏绚胜于信她,她若真这么干了,夏木蓝八成会跟夏绚打小报告,玩死她。
不能说夏绚的坏话,她还能怎么办?她又不帮了夏木蓝……
不对,谁说她帮不了夏木蓝?夏木蓝最初不就是来找她一起“私奔”的吗,因为她拒绝,夏木蓝才去找的夏绚,所以说,她才是夏木蓝的优先选择。
想到这里,夏雨琳叹气,她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特别是要救夏木蓝这种女人,她更要做出足够的牺牲啊,她就为了给肉肉积福,再做一次天大的好事吧。
晚上,她难得去拜访夏木蓝。
夏木蓝的气色好了一些,但还是相当憔悴,心事重重的样子,看到她来,不冷不热,爱理不理地:“你来干什么?恭喜我嫁给老头子,还是看我死了没?”
夏雨琳拉起她的手,叹气:“我担心你嘛。”
“呸!少来这一套!”夏木蓝骂道,“我还活着,让你失望了,你赶紧走,别让我赶人。”
夏雨琳低声道:“你再这么大声嚷嚷,我就把你的计划说出去。”
夏木蓝脸色变了一变,真不敢再吼了,低声怒道:“你果然想落井下石,真不是个好东西……”
“我不想落井下石,”夏雨琳低声道,“我是想通了,打算跟你一起走,怎么样?”
夏木蓝的眼睛一圆,显得面目有些狰狞。
“你、你说什么?”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掏了掏耳朵,“你再说一遍。”
夏雨琳拉起她的手,很真诚地道:“其实,你那天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很赞同你的话了,但因为跟你有过节,我拉不下脸来承认你说的对。但这几天,我已经想清楚了,这是我脱离苦海的机会,我若是不跟你一起走,一定会后悔的。所以,好姐姐,咱们就摒弃恩怨,一起离开没人性的夏家,一起甩掉恶心的男人,以后一起作伴好不好?”
喵的,让她对夏木蓝说这样的话,真是自己恶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