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上的男人缓缓抬头,透过脸上头发的缝隙,他看清了,来人是一对男女。女的清丽脱俗,男的风度翩翩,宛如人间璧人。
八百年的孤独,八百年的寂寥。他的朋友、他的亲人们早已埋于泥土化为尘土。可他还活着,这是怎样的生活,温无边际的孤寂像大海的浪潮般一次次卷来,一次次地退却,如此反复循环,无边无尽。不死人,他是一个不死人,最初想要长生不老,可真的成了不死人,才发现死比登天还难。
“你们是谁?”男人冷冷地问道。
柴兴跟上雪音的脚步,站在她的身后,准备随时应付会突然发生的一切。
“回前辈,我叫凌雪音,是容蕊王后。这位是我的丈夫——贤王柴兴!”雪音不想骗他,心中没有敌意,有的只是好奇。她实在奇怪这个人如果活了八百岁,从他的体形上看,定是习武之人,八百年的武功怎会被人捉住,还被困于此。
男人听到容蕊王后几个字,大声道:“天下第一美人!”是惊叹,不由得细细地打量起来:看她的容貌实在平常得很,南越朝的后宫之中,这样的美人比比皆是,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呸,想到美人,男人就很气恼。该死的顺德帝,居然用美人为饵,诱他上当,为了占有美人,居然中了美人的毒物,待他一觉醒来,便被绑在这块大石头上,无法动弹。还被人锁住了琵琶骨,挑断手筋脚筋,成了供血之人。每过半月,顺德帝都会派人割开他的手腕,取走一碗血方可罢休。
男人说完,不由得好奇起来:“你是凌雪音?”传说中飞扬沙场的奇女子,天瑞府威武大将军的女儿,她不是死了么?真是天下第一奇闻:容蕊王后居然还有另一个身份,天瑞府的凌雪音。
雪音移到男子身前,定定地看着他:喜来公公的血是如何取出来的,为何这男人的身上除了被锁住的琵琶骨隐约可见铁链的影子,竟瞧不见任何伤痕。他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完美得像名匠手下的雕塑。她虽是成婚的妇人,也曾见过丈夫的身子,可这样完美无损没有疤痕的躯体还是第一次见到。
“美人喜欢在下?哈——那美人将在下放了,在下保管让美人舒坦……”男人莞尔道,多少年来,都是他这样瞧女人,何曾被女人如此瞧过。
“下流!”雪音骂了一句,扬扬脑袋:“你是魔是妖?”
他定不是人,是人就会有不足之处,也会有伤口,先前明明看到喜来公公端了一碗血离开,他身上无伤痕,甚至连半点的血渍都不曾看到。真的很怀疑他是不是妖怪,哪有人恢复伤口如之快的。不会是神,神不会说出如此难堪的话。那他定是妖魔,世间哪有不老的人,更不会有不死的人。雪音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