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岛浩深深地鞠了一躬.北平光复后,陈元龙又做起了自己的老本行,不过不再是偷盗,而是转向做古董生意。北平地下党要求每一个地下党员做到职业公开化。避免引起国特怀疑。尽管现在是日本人投降了但是,各种矛盾立刻尖锐起来,先是国共两党的矛盾,蕴藏着极大的危机,如此发展下去,内战将不可避免。
陈元龙早起早早起来,穿上衣服顺子妈早早做好饭,陈元龙也没有吃,出了院门,望着头完了。
陈元龙决定不再问敏感的问题,他的话题转向工作上的事:“你的组织关系接上了吗?”
夏岚低声回答:“接上了,还是单线联络,很遗憾,和你那条线毫无关系,所以我们见面的机会不会太多,其实……你也知道,我们今天的见面,已经严重违反了纪律,可我必须见到你,不然我会疯掉。”
陈元龙态度坚决地说:“我们可以自己安排联络方式见面。”
“即使违反纪律也要见面?”
“顾不了这么多,我们已经七年没见面了,如果还不能和你经常见面也太残酷了,我豁出去受处分也不在乎。”
“元龙,我听你的。”夏岚温柔地同意道。
“不说这些,咱们谈点儿高兴的事,解放区的形势怎么样?”
夏岚立刻变得神采飞扬:“太令人兴奋了,河北、山东、中原、江苏到处都有我们的解放区,我们的军队已经发展到一百多万人,还有将近二百万的民兵,蒋介石别想消灭我们,前些日子,我利用记者的身份走了不少解放区。”
陈元龙也很兴奋:“快说说解放区的见闻,这些年我像是被锁进了地窖,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郑忠的案子终于有了结果,被以汉奸罪判处死刑。听说的罪过本不该死,在长达八年的沦陷期内,有多少中国人当了汉奸,要说都该枪毙,那么兵工厂得再开工生产大批的子弹。你琢磨吧,光伪军部队就好几百万,再加上为日本人和伪政权服务的人,你算算该枪毙多少?郑忠的罪行主要是助纣为虐,以告密的方式协助日本占领当局屠杀和迫害自己的同胞,他间接造成五个中国人的死亡,就凭这一点,足够枪毙他五次了。
金鹏本来以为会公开枪毙郑忠,这样北平的老少爷们儿也可以去法场开开眼,看看枪子儿是如何将郑忠的天灵盖掀去半个,这种热闹可不是天天能看见的。
这几天金鹏那叫个爽,原因无他汉奸帽子摘了,自己如果不是当年帮了一把段云飞,自己早就跟郑忠一样,吃‘花生米’了(子弹的意思),今金鹏收拾妥当,哼着歌朝前门外的天桥走去。
前门外天桥是北平最热闹的地方,天桥地区的几条街属中间那条最热闹,那里集中着京城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卖大力丸的、拉皮条的、卖香烟的、拉黄包车的、说书的、卖唱的、打把式卖艺的无奇不有。京城的职业犯罪者、小偷、毒贩子、骗子、赌徒无不钟情于此。对于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来说,这里最可怕的还是外五区警署里的警察和黑道儿上的人,自古官匪一家,您要是没点儿道行甭到天桥来,平头百姓被这些人敲诈、欺凌是家常便饭。一句话,天桥既是个娱乐消遣的好去处,也是个藏污纳垢之地。
金鹏昨儿晚上去寿长街逛暗窑子去了,和一个五十来岁的破鞋睡了一宿,现在是头昏眼花腿发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破鞋折腾累了,其实金鹏自己明白,这一夜他什么也没干成,那东西跟人一样,不能受惊吓,一旦吓着就不争气了。
寿长街一带是典型的贫民区,一道丈把宽的臭水沟和土路平行,土路的另一侧是几排低矮破烂的平房。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每户人家都开着房门,只在门框上挂着一块布门帘儿,已是人老珠黄的yaojie儿们都坐在门口儿的小板凳上,等待嫖客们选择。yaojie儿们不会自己开口招揽生意,她们的眼光都很独到,只要有男人走进这一片街区,她们马上就能分辨出来人的目的,然后用两片破鞋底子“啪啪”拍两下,嫖客们自然心领神会,于是直接撩门帘儿进屋。
据说有人考证过,这种拍破鞋底子招揽嫖客的规矩要追溯到清朝乾隆年间,北方人把不正派的女人称为“破鞋”,大概典出于此处。
按外五区警署的巡警们解释,这儿的yaojie们都属于非法营业,既不做性病检查也不向政府纳税,总之是没有纳入政府的管理之下。说是这么说,但巡警们都是睁一眼闭一眼,一是这里臭烘烘的,巡警们懒得到这里巡视;再有,巡警们都知道寿长街一带的老娘们儿不太好惹,就算她刚脱了裤子正要和嫖客行好事时被你抓住,那也没用,她敢一个饿虎扑食把你扑倒,等你经过一番厮打将她制服,嫖客早已穿上裤子逃得无影无踪,这时yaojie就一口咬定你诬陷她,反正你也没了证据。因此,巡警们只要这里不出人命,一般是不会来这里。
金鹏来这儿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自然轻车熟路,他是天黑以后去的,也不像新手那样对yaojie的模样挑挑拣拣。金鹏知道,挑也没有用,卖东西的原则是一分钱一分货,想要好的你该去八大胡同,甭到这儿来。有人要问这金鹏不是有钱吗?好歹也是个贝勒,怎么就去这下三滥的地方。嗨,钱全给了段云飞让他给自己疏通门路,把自己的汉奸名字给划掉。现如今就将就点吧。
总的来说,昨儿个和那yaojie睡觉的感觉不是很好,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一进屋就把衣服全脱光了,那yaojie儿的岁数足有五十,一脸的褶子,两颗镶金门牙,还有点儿对眼儿,两颗黑眼仁往中间凑,金鹏有充分理由怀疑,这娘们儿看什么都是双影儿,兴许现在就能看出俩金鹏来。
yaojie儿“咣”地关上门,对金鹏笑道:“哟,大哥够性急的,您还没问问价儿呢,怎么就把衣服都脱了?”
金鹏摆出见多识广的样子:“大爷我是常客了,还能不知道价儿?三毛钱打住了吧?”
“您说的那是老皇历了,现如今什么不涨价儿?您给五毛吧。”
金鹏怒道:“什么?就你这模样儿还敢要五毛?你有镜子没有?先照照镜子去!”
yaojie儿不紧不慢地说:“嫌贵呀,上猪圈找老母猪呀,那儿不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