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刚送走了蟒虎,就看到王安一脸怒色的闯了进来。
他见到张牧,一板脸道:“张牧,你胆子可不小啊。”
张牧心里不由的一阵苦笑,暗道:“把这位爷给忘记了。”
赶忙作揖道:“王千户,您吃了没有?”
“吃不屁,张牧,你小小的一个百户,猖狂什么?”王安一脸铁青的质问道。
这个王安,乃是蒋瓛派来协助张牧督办王铭一案的。
昨天到了杭州,张牧怕他坏了事,便用小郡主的身份,压了了他一头,将他送到了驿站内。
今日清晨,这就发作了。
王铭的案子,到底是大案,王安怎么可能眼睁睁的把这功劳,送给张牧?
张牧也不恼,官场上,太极拳这门功夫,一定要学,一点就炸的,那都是被人当炮弹用的。
张牧前世在官场混迹多年,这太极要领,自然学的融会贯通。
他一面将稀粥给王安盛了一碗,一面不问怒火的道:“王大人,来,先吃点东西,人是铁,饭是钢。有什么事情,咱们边吃便说。”
王安看张牧满脸堆笑,自然也不能伸手去打笑脸人,出乎他意料是,张牧这般年纪,便这边有城府,倒是让他对张牧有些刮目相看。
于是,他便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椅子上,张牧赶忙将稀粥端过去,然后把筷子擦干净,递给了王安。
王安喝了一口粥,便咳嗽了一声道:“张大人,昨天那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把我遣走,万幸你脱罪了,万一你没脱罪,我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昨天的事情,卑职有卑职的苦衷。”张牧赔笑道。
“罢了,我问你,抓回来的那个周祥瑞,为何不审问?”王安质问道。
“呃,蒋指挥使派您来督办此案,没有您的同意,我岂敢擅自做主?”张牧笑道。
王安冷笑了一声道:“这还差不多。一会吃了饭,你派韩方山去审讯周祥瑞。韩方山那厮,乃是诏狱刑讯的好手。有他在。不愁周祥瑞不吐。只要有了周祥瑞的口供,这王铭的案子,就也了结了。”
张牧冷冷的望着王安,心里知道他这样的人,一脑子浆糊,如果事情真的要这么简单,朱元璋何必派吉安侯来亲自督办?
这已经不是王铭的事情,而是锦衣卫和满朝功勋之间的斗争。
区区一个王铭,不过是偌大棋盘上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卒子罢了。
再说。周祥瑞岂能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到底,周祥瑞还有一家老小,他十分清楚,一旦吐了。不止是他,他一家也要完蛋。
只要咬着不说,谁也不能奈何他。
所以,周祥瑞那里。基本是没有什么用的。
不过,王铭盯着他们这样紧,让王安冲到前面当个挡箭牌。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而他也可以腾出手来,去查吉安侯,何乐而不为?
“一切都听从大人吩咐。只是不知道大人这次带来的多少人?”张牧问道。
王安傲慢的将碗放到了桌子上道:“三四百人是有的。”
张牧当下大喜道:“卑职的人马如今都负伤在身,已经无法出去执行任务。大人既然亲自带着人来了,那我就放心了。”
“哦?张大人,言下之意,这王铭的案子是要甩给本官了?”王安皱起眉头问道。
张牧心里不屑的打道:“妈的,你等着就不是这一句话?”
不过嘴上却笑道:“卑职只是运气好,机缘巧合当上了这锦衣卫百户。其他对立面的事情,一窍不通。王铭的案子,关系重大。卑职才疏学浅,实在不敢担此重任。王大人乃是蒋指挥使身边的得力人手,由您出面,自然是再稳妥不过了。小的就负责给大人端茶到水,牵马坠蹬。伺候大人。”
王安听到这里,不由喜笑颜开,拍着张牧的肩头道:“好小子,难怪蒋大人让我想尽一切办法保你住。果然是个通透的人。有前途。”
说道这里,王安咳嗽了一声道:“你的人马虽然都是本地人,不过如今负伤的负伤,害怕的害怕,确实也没有什么斗志了。这样的案子,必须有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决心才本办到。本官纵横锦衣卫多年,这里的事情,一看就知道。
这样,你也不需要给我端茶倒水,你好歹也是立了大功的人,本官可不敢用你。你就好好的带着你的休息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办就行了。”
张牧一听,这王安果然是个吃独食的,看样子,是一点功劳也不想分给他。
不过,这点功劳,张牧还不放在眼里。
王铭就算是官至极品,不过是个二品大员,比起来吉安侯这样的功勋,他屁也不是。
办了吉安侯,比办十个王铭都强。况且王铭到底是封疆大吏,手下兵强马壮,以他的实力,确实无法跟王铭对抗。
不如干脆甩给王安,当下张牧笑道:“卑职明白。只求这案子了结之后,大人给陛下写奏折的时候,顺带加上卑职名字,卑职便感恩戴德了。”
王安哈哈大笑道:“好小子,原来在这里等着本官呢。不过啊张牧,我可不是再跟你抢功劳,我只是担心你办不好这案子。……。”
张牧没有等他说完,便急忙道:“大人想哪里去了,大家同朝为官,都是为了给陛下分忧。再说了,小的哪里敢跟大人争呢?那不是弹丸之光和日月争辉么?人贵有自知之明么!”
王安这才心满意足的笑道:“你明白就好。那本官就不多说了。一会你把这案子交接一下。然后就在这驿站内修养。等案子办成了,自然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说罢,王安起身便走。
张牧赶忙相送道:“卑职送大人。”
王安笑道:“不必了,不过有一句丑话我可要说明白了。你都已经表态了,便不要办你不该办的。不然你下不台,可别怪本官。”
张牧赶忙笑答:“大人放心,小的如果这点分寸也没有,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王安挥挥手道:“那就再见了。”
看着王安走远,张牧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官场上最大的忌讳便是吃独食,有钱一起赚,才是硬道理。
王安这把年纪,混了一个千户,怕也就到头了,不会有什么再高的成就了。
只是张牧不明白,蒋瓛知道这案子重要,怎么拍了一个这样的货色下来?
张牧一琢磨,怕是自从毛骧死后,锦衣卫内部斗争怕也是如同暗流涌动了。
蒋瓛刚刚接手,还没有捋顺,手下也怕是没有靠手的人可以用。
张牧不由的轻叹一声,朝着自己的屋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