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兽战团被北冥玉全部歼灭之后,阿古茹所有的王牌算是全部没有了,现在暴露在北冥玉面前的绝对就是一块毫无防备的肥肉。
战争又再一次打响了。。。
初更之后,狂风大作。守门军士飞报火起。阿古茹说道:“此必军士造饭不小心,遗漏;之火,不可自惊。”说犹未了,接连几次飞报,西、南、北三门皆火起。
阿古茹急令众将上马时,满县火起,上下通红。是夜之火,更胜前日博望烧屯之火。
阿古茹引众将突烟冒火,寻路奔走,闻说东门无火,急急奔出东门。军土自相践踏,死者无数。阿古茹等方才脱得火厄,背后一声喊起,北冥玉引军赶来混战,败军各逃性命,谁肯回身厮杀。
但是战役还在继续下去,因为阿古茹的骑士团有许多军团宁愿死而不愿求生和被俘。现在北冥玉的士兵们都按照他们自己的军事习惯在作战,他们排成一个大圆圈,就象一群野猪被一群狼包围时那样自卫。
北冥玉和自己的士兵构成的包围圈却把他们那个圈不住地压紧,有如一条毒蛇缠住一头野牛的躯体那样。
于是武器又斫击起来,链枷轰轰地响,大镰刀轧轧叫,剑在斫着,枪在刺着,斧头和钩刀劈个不停。交趾国士兵象一片森林似的纷纷给斫倒。他们都默默地、阴郁地、庄严而勇猛地死了。
北冥玉完全沉浸在箭矢和刀剑的迷人的音乐里了。他不懂得预先思考、估计或者测量自己和别人的力量。他在交战中体会到疯狂般的快乐和陶醉。当脑袋发热,一切东西在他眼前起伏和闪动,人头飞滚,马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他象个醉汉,在箭矢的啸声中,刀光的闪耀中和自己的激情中,遇人便杀而听不见被杀的人的悲鸣,一直向前飞驰的时候,他觉得象过节一般欢快。
传来一阵箭矢虎啸声,一些箭矢呼啸着飞过,另一些啪嚓啪嚓打在什么东西上,那些交趾国的士兵们随着别加跑进院子的大门。在那浓密的动荡的枪烟中,交趾国中间有一些扔下武器,跑出树丛来迎接他的军队,另一些向着池塘跑下山去。
别加沿着院子飞跑,但是他不握住缰绳,却迅速地奇特地挥舞两臂,越来越从鞍子上滑到一边去。他那匹马跑到在晨光中冒烟的营火前,突然停下来,于是别加沉重地跌在湿地上了。那些士兵们看见他的两臂和两腿迅速地抖动,不过他的头完全不动了。一根箭矢已经射穿了他的头骨。
桥头上展开了混战:用斧子互相砍着车轮子,用鞭子、木棒互相殴打。。。咆哮、呐喊、女人的要命的哭声、孩子的叫喊……桥上挤得水泄不通:车轴挂着车轴,喘气的马被绳索乱缠着,人们拥挤不动,孩子们哭着,骇得要死。花园后边是一片嗒拉。。。嗒嗒。。。的机枪声。前去不能,后去不得。
大地在许多马蹄践踏之下,沉闷地哼哼着。
阿古茹刚刚把长矛放平(他是在第一排的),他那匹马被大队马匹的洪流一冲,也驮着他拚命飞跑起来了。波勒珂将军在前面田野的灰色背景上象波浪一般起伏着。
一条黑色的田垅不由自主地迎面飞来。第一连发出了震动天地的呼叫声,呼叫声也传染给第四连了。马匹先把四脚蜷成一团,然后又伸展开去,一跳就是几沙绳远。
阿古茹在耳朵里的尖叫声里,又听见了夹杂着的还离得很远的“咻!”“咻!”“咻!”的箭矢声。
第一根箭矢飕飕响着从高空飞过,拉着箭矢呼啸声声音划破了玻璃似的天空。阿古茹把烫手的长矛木柄紧夹在肋部,夹得发痛了,手巴掌出了汗,就象涂了一层粘液似的。
乱飞的箭矢虎啸声音逼着他把脑袋伏在潮湿的马脖子上,刺鼻的马汗臭味直往他的鼻子旦钻。他好象隔着蒙着一层哈气的远视装备,看见了战壕的褐色脊背,看见了向小城跑去的灰色人群。箭矢不住气地在他的头顶上打过,子弹的尖叫声象扇面一样四散开去。
阿古茹在前面飞跑,马蹄下面扬起了象棉絮一般的尘雾。
那整队骑兵,长刀高举,旌旗和喇叭声迎风飘荡,每个师成一纵队,行动一致,有如一人,准确得象那种无坚不摧的铜羊头,从佳盟坡上直冲下去,深入尸骸枕藉的险地,消失在烟雾中,继又越过烟雾,出现在山谷的彼端,始终密集,相互靠拢,前后紧接,穿过那乌云一般向他们扑来的开花弹,冲向圣约翰山高地边沿上峻急泥泞的斜坡。
他们由下上驰,严整,勇猛,沉着,在箭矢虎啸声偶尔间断的一刹那间,我们可以听到那支大军的踏地声。他们既是两个师,便列了两个纵队,虎鲨居右,罗逸居左。远远望去,好象两条钢筋铁骨的巨蟒爬向那高地的山脊。有如神兽穿越战云。
那一大队人马仿佛变成了一个怪物,并且只有一条心。每个分队都蜿蜒伸缩,有如腔肠动物的环节。我们可以随时从浓烟的缝隙中发现他们。无数的铁盔、吼声、白刃,还有马尻在炮声和鼓乐声中的奔腾,声势猛烈而秩序井然,显露在上层的便是龙鳞般的胸甲。
在北冥玉的层层逼近之下,阿古茹的防线慢慢的缩小到只有一个交趾国的都城狼牙城。
战斗开始了。湖面上布满了烟和火。冒着火的箭矢落到海里激起的水花到处散开来洒在浪头上。
北冥玉的战舰开始向那八只敌舰喷出火焰。成半圆形包围着北冥玉战舰的整个舰队所有的炮台全部开火。水和天相接的地方燃起一片火光。
仿佛海里喷出了一座火山。这一大片红色火光被风吹得东歪西倒,那些巡洋舰象鬼影似的在里面时隐时现。这一边,北冥玉的军舰的黑色骨架在这红色背景上很鲜明地显现出来。
最初的一刹那间是可怕的。没有什么比一群惊惶失措的群众更可怜的了。他们抢着去拿武器。他们叫喊着,奔跑着,有许多倒了下来。这些被袭击的坚强汉子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他们自己互相枪击。有些吓昏了的人从屋子里跑出来,又跑进屋子,又跑出来,不知所措地在战斗中乱窜。
一家人在互相呼喊。这是一场悲渗的战斗,连妇女和小孩也卷在里面。呼啸着的炮弹拖着长长的光芒划破黑暗。枪弹从每个黑暗的角落里放射出来。到处都是浓烟和纷乱。辎重车和炮车纠缠在一起,更加重了纷乱的程度。马儿也惊跳起来。
人们践踏在受伤的人身上。地下到处是呻吟声。这些人惊惶,那些人吓昏了。兵土和军官互相找寻。
在这一切中,有些人还抱着阴沉的冷漠态度。一个女的靠着一垛墙坐着,给她的婴孩哺乳,她的丈夫一条腿断了,也背靠着墙,一面流血,一面镇静地给马枪装上子弹,向前面黑暗中放枪。有些人卧倒在地上,把枪放在马车的车轮中间开放。不时爆发出一阵喧闹的喊声。大炮的巨响淹没了一切。这是非常可怕的。
这一天是二十四日,在北冥玉的指挥下,北冥军对狼牙城展开了激烈的攻城战。
阿古茹亲自指挥自己的军队,张弓射箭,发射各种火器,狠狠打击北冥军。
战斗打得激烈的时候,城上的箭和炮石就像雨点一样地发射出去,北冥军被打死打伤的很多。北冥玉亲自督战,企图凿城而入。
顽强的北冥军士兵,头上顶着挡箭牌,冒着箭石火器,带着攻城器械,前队倒下,后队又跟了上来,谁也不敢后退。
阿古茹的军队虽然个个奋勇,但是城中炮石火器毕竟有限,又不可能指望高第派兵来援。
在这种形势下,北冥玉认为明军利于速战速胜。他命令炮手们对准北冥军密集的地方,开炮轰击。只见炮声响处,烟火腾空而起,北冥军血肉横飞,一片一片地倒了下去。这时候天色渐渐昏黑,在硝烟弥漫中,北冥军的进攻终于获得了成效,终于把狼牙城的防线撕开了一个口子。
既然防线出现了问题,所以北冥玉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带领着自己的军队攻进了狼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