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朱依翊的话,炙焰只是回头看了她。随后转过身,慢慢地走着。
朱依翊皱了皱眉头,跑到他身边,扯了他的衣角追问道:“是很痛苦的回忆吗?”
炙焰笑了一下:“过去很久了,不觉得怎样。说给你听听也无妨。只是等我们找到了平王庄分教再说吧。”
朱依翊很识相地点头了。炙焰十岁跟随了父亲,说是渡过了三年的快乐时光。十五岁加入锦衣卫。那么,十三岁到十五岁这两年,他遭遇的事,八成是跟强盗有关了。而他加入锦衣卫的动机,也八成跟这些事有关。
魔教平王庄分教,地处山腰之中,四周风景宜人,山庄也建的富丽堂皇。这样的地方,看一眼便是有钱人的宅子,哪里像是魔教的分教?
炙焰拍了门,很快便有人来开门,只是一见这一家三口的模样,先是惊讶,随即便是嫌弃。
“去去去,要饭去别处,我们这里没有什么给你们的……”
只是他的一句话没说完,便被炙焰一脚给踹飞了。一直飞进大门正对的庭院中,狠狠落下,而炙焰便抱着孩子慢悠悠地走进来。
与此同时,山庄中的家丁闻讯也都不断涌过来,将炙焰和朱依翊围在门庭中,却都没有动手。
炙焰瞅了瞅他们,突然说道:“去把徐多多给我叫来。”
徐多多?朱依翊还记得那个护教,是个耿直又缺心眼儿却也挺可爱的汉子。没想到他是负责这一片的护教,也算是有缘。
家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谁都没有动。可山庄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早有人禀报了庄主。徐多多也很快就来了。
家丁闪出一条路,给庄主和管家。徐多多自从上次的宴会后,便没有见过教主,如今炙焰这个模样,又是黑色的头发,他当然没认出来。可是朱依翊,他却是看出来了。不由得“咦”了一声。
教主夫人?!是,不应该看错。可是她怎么这副模样,怎么又和这样的男人走在一起?
“你是,夫人?”他没说教主夫人,因为他还是不敢肯定。所以,他当然不能透露魔教的字样。而朱依翊看着他,却是微微一笑。
“徐护教,好久不见了。”
朱依翊的一句话,叫徐多多是确信无疑了,他赶紧叫人关门,同时自己也跑过去跪下说道:“既然是夫人,这位想必就是教主。奴才该死,竟然没有认出来。”
炙焰见他认出来朱依翊也没有认出他来,当然很是不爽,对着他的肩膀就是一脚,同时说道:“徐护教出息了,看样子夫人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比我还要重要,啊?”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教主突然变了很多,属下……”
徐多多说到这里,山庄其他人也都已经跪下来。那个被踹飞了的人,也爬起来跪下。没有想到今日见到了魔教教主。要知道就是护教都不能经常见到,何况他们这些人?除了管家李护旗和其他几位护旗外,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教主,心中既害怕也兴奋。
只是炙焰和朱依翊的形象实在太差了,所以炙焰也不愿再听徐多多唠叨,便打断他说道:“徐护教,我们现在又饿又累,又脏又臭,你是不是给我们找个地方洗澡吃饭,然后再说那些个解释也不迟呀。”
徐多多赶紧称是。而炙焰和朱依翊也终于在经历了这许多日子后,第一次正经洗了澡,吃了饭菜。
恢复以往风采的两人,重新出现在山庄大厅中,接受山庄众教徒的参拜。当然了,平常炙焰是不喜欢这么做的,可是因为先前的形象太差了,他总不能给教徒这样的印象吧?所以这才允了徐多多,接受了他们恭恭敬敬的参拜。
而后,徐多多和几位护旗留下,其他人都退出了大厅。
看着那对璧人一样的夫妻,徐多多不禁感慨。炙焰对朱依翊说道:“你也回房休息吧,孩子交给其他人我也不放心。”
其实朱依翊并不累,她还想着听听这些人会讨论什么,可炙焰摆明了撵她走,她也只好离开。
“左使奉教主之命去了总部,至今还在,想必是等到教主归来才肯离去吧。”徐多多说。
是呀,他走之前派人找的薛臻,为得是满足金姑的要求。可他却在他赶到前就走了。慕容傲雪那个家伙也一定是守口如瓶,肯定告诉薛臻他和朱依翊出去玩了。薛臻那个家伙打探不到他的下落,也一定是急坏了。
别说薛臻会担心,这样过去了大半年的时间,教主渺无音讯,想来整个魔教都担心得很吧。
“徐护教你派人去一趟总部,将我的消失告诉给左右使,叫他们放心。至于左使,就暂且留在那里吧,我不日也会回去,还有大事要商议。”
“是,属下马上去办。”徐多多说完便看向一名护旗,那人便赶紧点头,对炙焰行了礼,出去了。
“那么,最近武林有没有什么异动?魔教与武林之间可发生过摩擦吗?”
徐多多答道:“教主也知道,自从教主坠崖的谣言在江湖上传开之后,那些所谓名门正派将我魔教诋毁得一钱不值。很多魔教兄弟都看不过去,想要好好教训他们。好在魔教教规森严,虽然气愤,却还能压制得住。然而,就在教主和夫人离开总部没有几天,魔教便收到消息,石护教的尸首竟被武林人扔下了朽木崖,说是陪伴教主。于是兄弟们大怒,尤其是分布在各地的护教们都很气愤。左右使几道命令都不能镇压,后来,还是执掌司李自成带着血祭跟左右使出现,才平息了这场骚动。”
那日在朽木崖密室中见到石磊,炙焰便被围困,最后跳崖。而石磊也在几日后得知,因为自责,悲愤,竟然自断筋脉惨死。炙焰曾经派人找寻过他的尸首不得,此事也就作罢了。没有想到,他竟被武林人扔下了山崖。炙焰听着,也是气愤不已,更可况是那些与他情同手足的护教们?
没有发生血战,真是万幸的事。不过那个李自成也够有魄力了,血祭除了教主谁敢动?他为了平息风波,竟然就敢拿了出来,真是叫人钦佩呀。
只是魔教与武林越来越深的仇怨,却是他不想看到的。教主一句:不准妄动的命令,已经无法镇压住这些气愤的教徒,收服武林的行动也是迫在眉睫。
他,必须要赶紧完成这一大计。
“对了教主,有一件事您可能不知道。”
徐多多突然说话,炙焰便收回思路,看向他。“什么事?”
“武林少盟主梵若辰,他不久前得了怪病,卧床不起了。”
“哦,他又中毒了?”
“不是,听说是得了相思病,好像还和我们魔教有关。”徐多多说完,很鄙视得笑了一下:“不知道,他是看上我们魔教哪位教徒了,活该爱上了不该爱的,以至于如此境况。”
梵若辰爱上了谁,炙焰很清楚。所以听了这个消息,也很是不舒服。回到房间时,天色已晚,朱依翊抱着孩子,哼着小曲。
炙焰笑了一下:“哼得太难听了,女儿会被吓到的。”
朱依翊瞪了他一眼,刚要骂他,便有两个婢女敲门进来,跪下说道:“教主、夫人,是否安寝?”
“嗯,我们要睡了。”炙焰说。
天知道他累成什么样了,这几天不要说休息不好,就是因为身在野外,一颗心记挂着老婆孩子,就已经是快要了他的命了。如今难道到了可以安心睡觉的地方,当然想早些休息。
“就请将小姐交给属下们照看,教主和夫人好好休息吧。”
朱依翊一听,赶紧抱着女儿说道:“不行,孩子我自己看着,你们下去吧。”
炙焰挑了眉说道:“交给她们吧,都是自家教徒,不用担心的。”
朱依翊撅着嘴看着炙焰,唏嘘道:“要不怎么都说当爹的狠心呢?这些天哪里离开过我们的视线了?你晚上也能睡得着。”
炙焰叹口气,说道:“你也得习惯呀,难道还一辈子看着她不成?回到总部了,当然也是由婢女带着了。”
朱依翊抿了嘴,那两个婢女赶紧走过去,对朱依翊说道:“夫人放心吧,我们都是带过孩子的,一定会用心照顾小姐。”
这样,朱依翊也只有将女儿给了她们。婢女们退下后,她的双眼还是看着门口发呆。炙焰便坐到她身边,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便突然抓住,狠狠咬下去。
炙焰疼得“哇哇”乱叫,便抱着她摔到床上。朱依翊这才松口,炙焰看着手掌手背上,分别明显的牙印儿,挑着眉说道:“咬人是没有教养的行为。”
朱依翊坐起来,得意极了:“没能躲开而被咬了,也是笨蛋的行为。”
“好呀,你说我是笨蛋?我就叫你看看,我究竟是不是笨蛋。”
炙焰说完,便扑向朱依翊。朱依翊躲了,可是她哪里能躲开?自从皇城那夜之后,他们便没有在一起过。炙焰对朱依翊的渴望,简直是到了极限。很快的,他们便忘去了一切,只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之中。
幸福,的确是来之不易的。他们一起经历了多少风雨,甚至是生死,才换来了今日的幸福。这简单的两个字,却是分量颇重。
朱依翊摸着他的黑发,她现在可以如此随意的摆弄他的发丝,他们就好像真得是普通的夫妻一般。
真是,难以想象。
“炙焰。”她轻轻得问他。
“嗯?”他也温柔得应着。
“我们第一次想见,就是这样的时节吧?”
炙焰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她。好端端的突然问这些?难道这女人又要说什么不中听的?就在炙焰疑惑的当会儿,朱依翊翻了个身转向面对他,伸出雪白的小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当时,我真得很恨你。”
炙焰微微一愣,好嘛,果然是算账来了。思及此,赶忙捉住她的小手,思量了半天,最后还是温柔一笑:“我也恨你。”
朱依翊听了他的话,便撅起嘴:“是呀,你那时爱着的是我娘。”
虽然是事实,可听上去太刺耳了。炙焰眉头一皱,伸手掐了她的脸蛋儿:“不是说好不提了吗?怎么还放不下?”
“事实嘛。还有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你要是敢对我不好,我就把你那些个破事儿说给孩子听,叫孩子替我报仇。”
朱依翊一副“你老实点”的表情,看得炙焰又想笑又想哭。
“是是是,我知道。”炙焰很认命的承认错误,朱依翊便“咯咯”地笑了起来。
随后,她看着他,看着他的那双漂亮的眼睛,深邃的犹如浩瀚的星空,却不再只是冰冷空洞,更多了一层星光,可以温暖人心的星光。
“炙焰,我真得好喜欢你,真得好爱你。此生能与你相守,是我最大的心愿。”
这是他最爱听的话,炙焰当然笑了,笑得也很幸福,甚至有些像傻瓜。他摸着她的脸,温柔得好似池塘的水:“我也爱你,非常非常地爱你。所以我们一定会相守到老,幸福地生活。”
朱依翊正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抚摸,他却突然转了话题说道:“所以,为了年纪大了不寂寞,就要趁着现在多生几个。”
朱依翊红着脸捶了他的胸口,却撒娇着说道:“你可真讨厌。”
如此,甜蜜温柔了一夜,一直到第二天晌午,他们两个还呆在屋子里。
休整够了,炙焰便要出发回总部。徐多多执意护送,炙焰考虑到朱依翊,便同意了。于是一家三口,加上徐多多和两个护旗,踏上了回总部的路。
这日,晌午休息。虽然五月的气候宜人,可到了晌午也是很热的。朱依翊也从马车中出来,抱着孩子与大家一起休息。
炙焰便接过孩子来逗弄,徐多多见莲儿可爱极了,便想着也逗弄她。谁知刚一靠前,莲儿便开始哭。
徐多多吓得赶紧退后,看着炙焰哄孩子很有一套。很快的,小孩子便不哭了。
“教主,你好厉害呀。”
徐多多认为,这世上最难伺候的是孩子。如今教主把这么小的孩子摆弄得明白,他当然钦佩了。
炙焰却只是笑着,说道:“如果你和自己的老婆孩子被与世隔绝在一处小木屋中整整一个月,你也会成为这方面的行家的。”
一句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结果,孩子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