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妃要和朝臣代表见面?!
这个消息一出,大臣们又是惊讶又是疑惑。这位宁妃可是大名如雷贯耳,不过外臣不能和宫妃相见,这是规矩,因此虽然久闻宁妃大名,见过她的人却没几个。
这件事霂无觞允许,便让他们推举几个人和宁妃相见。
沈恒、吴阁老、陈阁老和徐阁老四个人蹦了出来,霂无觞看到这阵势,微微一笑,正是这几个家伙,没事瞎折腾。
他们被请进了乾坤宫,主位上坐着霂无觞,在他身旁的位子上,一道珠帘高高垂下,帘子后面就坐着最近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宁妃了!
沈恒和几个阁老站在那里,顿时有些发愣,对着这个女人该说些什么呢?
霂无觞发话了:“你们有什么话,便和宁妃说吧!”他坐在一边,权且当作一个旁观者,高高挂起。
想着能当面斥责这个国之祸水,几个人立即激动起来。虽然她有皇帝偏袒,可是有理不在声高,今儿,他们几个人就要让这个宁妃惭愧的在他们面前低头认错。
沈恒清了清嗓子,道:“宁妃娘娘,微臣想说的是,您做的这件事实在是不妥当。”
“有何不妥?”帘子后响起珠玉般动人的声音。
沈恒愣了一下,这个妒妃的声音还挺好听的嘛。他收拢了心神,道:“自天元朝开朝以来,那朝皇帝不是后宫三千,本朝皇上本来后宫人数已经不算多,可是如今娘娘撤了其他的妃子,只留了你自己一个,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有何说不过去?”宁妃道。
“这……”沈恒愤怒,这女子还真是大言不惭,“娘娘,帝王的尊严何存啊?哪有皇帝只有一个妃子的?”
“帝王也是人,帝王钟情一个女子,就是没有尊严?卿家的言论未免太可笑。听闻卿家家中也只有一个妻子,那么卿家是不是也没有尊严?”
沈恒和几个阁老面面相觑,顿时觉得这个宁妃不但是个厚脸皮的,还是个做了细致的准备工作的。连他几个老婆都查清楚了?
“这个……”沈恒挠头,“臣当然不能和陛下相比,臣是臣,帝王是帝王,一个妃子显得太过寒酸了吧?”
宁素在珠帘后冷笑:“是皇上太寒酸?还是沈侍郎太迂腐?自古以来,情之为物,生死相许。情有独钟从来都是被传为美谈,古语有云,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真情挚爱在沈侍郎的眼里竟然变成了寒酸?滥情风流就变成了尊严?是你可笑还是皇上可笑?”
“这……”沈恒脑门上出了汗,这个宁妃伶牙俐齿,一句话都不饶人。跟女人斗口,还真是吃亏。
他用眼睛瞅着几个阁老。
吴阁老说:“禀告娘娘,如今后宫空虚,娘娘可有为皇嗣着想?娘娘只想着自己霸占帝王宠爱,却不为皇嗣着想,是否太过自私自利?小的说,是自私,大的说,就是罔顾江山社稷,人人得而诛之。”
“得而诛之?”宁素好笑,嗤道:“那么,请阁老告诉宁素,在宁素入宫之前,后宫状况如何?是否有女子怀孕承宠?”
“这个……这个……”吴阁老热汗涔涔,“这没听说过。”
“那就是了。皇上不喜欢女子由来已久,宁素身在后宫,自然比各位更加清楚皇上的习性。你等且问问皇上,是不是除了宁素,皇上并不打算碰后宫任何一个女子?”
吴阁老等人眼巴巴的望着霂无觞,巴望着他能说个“不”。
可是……然而……霂无觞点了点头。
吴阁老迅速耷拉着脑袋,犟嘴道:“可是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没有不喜欢的出现。就像宁妃,皇上现在喜欢,将来或许就不喜欢……”
他话没说完,霂无觞一阵冷冷的眼刀飞过来,厉声呵斥:“真是越老越没规矩了,朕是那种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人吗?说出这样的话,简直就是混蛋,挑拨帝妃关系,其心可诛!”
吴阁老吓得一哆嗦,立即闭着嘴巴不敢说话了,拿眼睛瞅其他人。
沈恒大着胆子道:“那如果娘娘将来没有所出,岂不是误了天元的江山社稷,娘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皇上着想,将来社稷后继无人,娘娘说该怎么办?”
宁素沉默了一秒,道:“且不说本宫是不是真的没有孩子,本宫身体健康,有孩子是早晚的事情。若是将来真的没有皇子,本宫自然会为皇上找到合适的女子。这个,无需你们担心。”
“何必等将来?现在娘娘就撤销了那道凤旨不就好了?”沈恒步步紧跟。
“哼!”宁素冷笑,“你们这些男子,从来都只为自己的功名利禄考虑,你们为那后宫中几百名闺秀考虑过吗?日日困在深宫,不能见家人朋友,不能行差踏错,日日眼望着皇上驾临,可是那只是空虚的奢望。这样的日子,若是让沈侍郎来试试,你觉得如何?”
沈恒一听,浑身打了一个冷战。
“你们这些男子何时想过,或许这些女子并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她们需要有自己选择的权力,而不是陷入这样无望的等待之中。青春年华,不过短短十年,就在这样无止境的等待之中逝去,你们于心何忍?”
这一番话,沈恒和其他几个阁老埋着头,没话说了。
“可是,等到了二十五出去时,也已经老了呀。”沈恒半天吭出了几声。
“那就是了。本宫打算让皇上借着正月十五大赦天下,届时后宫多余的宫女都可以回家。”
沈恒和几个阁老对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拱手道:“娘娘想的周到,臣等惭愧。”
几个人灰溜溜的退了出来。
宁素坐在珠帘后,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跟这些腐儒对阵,还真是费口舌。
霂无觞看向她,脸上露出了笑意,道:“宁儿口舌如刀剑啊,将这些家伙全都打的片甲不留。”
宁素嘿嘿一笑:“这叫做有理走遍天下!”
霂无觞让人撤了珠帘,过来抚着她的头发,看了她半晌,叹道:“卿卿不身为男子,当真是可惜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