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颜心神不定的跪在地上,不时的看一眼上位的父亲。
夏侯冕用力的别着头。脸色阴沉的几乎可以拧出水来——这般不孝的女儿,她还有脸来见他!
他大早起,就看见大女儿垂着头从外面进来,一言不发的给他跪到了那里。
他怒从心起,连洛弈安这个贵客临门也顾不上了。
夏侯颜心虚的偷偷转过头去,寻找到洛弈安所在的位置,求助的看向他。
因为夏侯冕没有开口说话,他不能确定他的想法,所以一时也没有说话。
“爹爹……”
她怯怯的唤了一声;夏侯冕立刻火冒三丈,
“不要叫我,我没你这个女儿!”
夏侯颜惊吓到了,洛弈安不自觉的向她跟前动了动脚步,因为他看到她双目涌上盈盈的水花,
“爹爹——女儿错了!”
“回来干什么,你最好死在外面——别回来!滚!滚出去!”
夏侯冕的怒火再难压抑,狠狠地将手头的杯子摔了出去。
杯盏碎裂,碎片四溅,夏侯颜被吓得一个激灵,委屈的泪水“哗”的便流了下来。
洛弈安赶紧上去,护住她,仔细看看她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夏侯宁就是这般被毁容的,他对夏侯冕这个动作心有余悸。
“伯父,您消消火……”
“奕安贤侄,家事,这是家事——让你见笑了……我们到书房谈。”
夏侯冕歉意的笑笑,用手指引,想带洛弈安离去。
“不,伯父——奕安今天就是特意送颜颜回来的。”
一声亲昵的称呼,让夏侯冕登时呆住,不过他很快反过味来,勉强地笑笑,
“奕安贤侄,你这是在说什么——你大驾光临,我夏侯冕欢迎还欢迎不过来呢!”
好似洛弈安说的“特意”,是专门找了个理由过来的。
“伯父!”
洛弈安郑重的叫了他一声,撩衣袍跟夏侯颜并排跪在一起,
“伯父明鉴,其实错不在颜颜——要怪就怪奕安……”
嗯?
夏侯冕诧异的看过去。
就连夏侯颜也是惊讶的转过了头——他撺掇着自己来,不是就为了说这句话吧!
他深深地叩下头去,认真的说道:
“当初,颜颜逃婚……也是为了奕安,所以……”
夏侯颜更是惊讶,不相信的看过去……他说这话的意思到底是为了什么?
夏侯冕也是惊诧,但是,他很快就回过味来,
“奕安贤侄,我不知你说这话的本意是什么……可是我知道……”
说着,转过脸,不解气的又狠狠瞪了夏侯颜一眼,
“她出嫁的时候,跟你……好像还不认识!”
夏侯颜顿时就替他担忧起来——看吧,爹爹岂是那么好骗的,说这么大的谎,看你怎么圆!
没想到,洛弈安不慌不忙的再次低头,
“我们暗中交往,伯父怎知我们认不认识……不过,您也因此乱点了‘鸳鸯谱’。”
这话看似说的轻飘飘的,其中暗含了责备,夏侯冕一时面上有了挂不住。
“我和颜颜真心相爱,所以,在成婚那天,她才会不顾一切的寻我而去……”
夏侯颜顿时眼角抽抽,他也太能扯了吧,总的说下来,他们“熟识”也不过两天吧,这样的话,鬼才相信!
夏侯冕更是震惊,思前想后的觉得不可能;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也勉强不来笑容了,只有沉下脸,
“奕安贤侄——你可知,你说这话的后果……”
当然知道!
后果就是……
洛弈安的眼眸闪闪,突然伸臂揽上她的秀肩,坚定地多夏侯冕说,
“可是伯父,她……已经是我的人了……”
“啊——”
“啊——”
夏侯冕跟夏侯颜同时惊呼失声。
夏侯颜是没有料到他竟然把这件事情明目张胆的说了出来,顿时羞愤交加,转过头去,也不顾父亲在场,娇嗔的怒吼一声,
“你这是瞎说什么啊——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省得在这里给她添乱。
他的动作,夏侯颜的话语,在夏侯冕看来分明就是“打情骂俏”;刚站起的身形“咚”的又坐回椅子,抚额叹息,不住的摇头——冤家啊,真是他的冤家!
洛弈安无事那父女两人的表情各异,再向前跪走两步,深深叩首,一本正经的说道:
“请伯父成全——再不能‘棒打鸳鸯’,因为,颜颜她……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又是同时两声惊呼,夏侯父女的心几乎被他吓得跳出胸口。
夏侯颜更是羞愤难当,抬手就拍向身边的他,满面委屈的怒吼,
“你净在瞎说些什么啊!”
“我说的是事实……”
“你走,你走——我再不要理你了!”
“颜颜,你这是干什么?忘了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求得伯父……不对,是岳父大人的谅解……岳父大人——岳父大人,您快些点头吧,不然颜颜真的不理奕安了……”
那意思似乎在说,你若是不同意,可真的就是“棒打鸳鸯了”!
夏侯颜说的话还有动作,明显的还是要遮掩,不想让洛弈安说出来——
事已至此,他能有什么办法!
思前想后半晌,最后仰天长叹,
“天意,天意啊……”
﹡﹡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两人都是不说话。
夏侯颜偷偷看了好几眼,洛弈安再次恢复了他那副冰霜的模样。
等了许久,他也没有主动先说话的意思,这让她更加的恼怒。
最后羞恼的一拍身旁的茶几。
“砰”的一声,不出意外的,洛弈安缓缓地睁开了他那双冰冷的双眸;淡淡的看她一下,又把双眼瞌上,
“做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刚才你都瞎说了些什么?!”
“我哪有瞎说啊——”他无辜的撇撇嘴,“而且我说的都是实话……”
“什么什么?凭什么说我‘是为了找你’——谁信!少在这里自作多情了;”
“没有吗?!”他歪着头反问一声,“哦——你这不是找到我了吗?”
“你……”
她登时气结,不愿再理他,并狠狠地别过头去。
他还是冰冷一些好,那像这般“油嘴滑腔强”。
某人却不依不饶,向她的方向动了动身子,伸手抚上她的小腹,
“还有这里——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小东西……”
夏侯颜羞恼的拍开他的大手,娇嗔道:
“要死了——瞎说什么?怎么会有……”
“没有么?!”他转过身子,正正的看向她。幽深的眸子开始卷起无边的黑暗,“要不,现在,我们就……再‘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