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常州,太守府衙。
杨延定将双脚高高搁于桌案上,一边享受着羌女月奴轻柔的按摩,一边问陈文昭道:“这么说徐荣已经率大军渡过泾水,准备在对岸扎营坚守了?竟能当机立断放弃整个安定郡,徐荣此人还真是不简单哪。”
陈文昭点了点头,又道:“还不止于此,
细作来报,安定郡治下数县守军中的羌胡兵已经被徐空,眼下各城留守的军队虽然兵微将寡,可不是钱弘左的旧部就是韩遂旧属,其中再无一名羌胡之士,料来汉阳、陇西、金城、武都各郡也是如此,看来徐荣已经料到我军会借助马腾将军的声望策反羌胡兵啊。”
“平!”
杨延定重重一拳捶在桌案上,沉声道:“徐荣!?不愧是那1钱弘左麾下头号大将啊,还真是难缠,这样一来,事情可就棘手了。”
“徐荣这是釜底抽薪啊。”陈文昭忧心忡忡说道,“如果不能策反钱弘左军中大量存在的羌胡之兵。仅凭三十六羌的八千羌兵,以及主公、典虎将军麾下两千精兵,只怕是很难逆转常州州的形势啊。”
“是啊,如果得不到常州州各郡中大量羌胡兵的加入~~”说此一顿,叹息道,“就算我军能够攻下安定、汉阳各郡,只怕也守不住啊。”
“唉~~”杨延定长叹一声道,“没想到徐荣竟有这等魄力、这等眼光、这等决断!得将如此,董卓何其幸也。”
恰有亲兵端来一罐鸡汤。杨延定浅尝辄止,哀叹道:“鸡肋,鸡肋~~”
典虎愕然。以疑惑的眼神望向贾诩,陈文昭微微一笑,说道:“鸡肋者,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也。”
……
金沙,南唐军中军大帐。
长银行股常营正在秉烛夜战、清点钱粮辎重。忽见帐帘掀处,王正已经大步而入,疾声道:“常大人,大事不妙。”
常营霍然抬头道:“王将军何事惊慌?”
?
王天存喘息道:“刚刚侯三派人送回密报,善于山越步度根、轲比能、拓跋洁粉三部已在阴山北麓的受降城缔结同盟,现在三大部落合兵一处。共七万骑兵正向河套杀来,眼下大将军和大军皆不在老营,高顺将军又统兵在外,这可如何是好?”
“不要慌,先不要慌。”常营竭力镇定心神,凝思片刻忽然说道,“哦对了,不如先派人把方悦将军请来。”
“方悦?”裴元绍蹙眉道。“区区都尉,能顶什么事?”
“将军,话可不能这么说。”郭图摇头道,“方悦将军虽然年轻,却追随张奂多年,与漠北匈奴、鲜卑等蛮族多有交战,想必颇有心得,当然,论战阵经验,方悦将军自然无法和将军相提并论。”
“也罢。”裴元绍道。“既如此,可速谴人将方悦唤来议事。”
郭图命亲兵前往。不及顿饭功夫,方悦便来到中军大帐,甫进帐便抱拳朗声道:“参见郭图先生,裴元绍将军。”
裴元绍淡然道:“免了。”
郭图却招手道:“方悦将军且入席。”
方悦拱了拱手,转身入席,问道:“先生深夜相召,却不知有何紧要之事?”
郭图吸了口气,沉声说道:“方悦将军,我军刚刚获得细作密报,漠北鲜卑步度根、轲比能、拓跋洁粉三部已经结盟,正集结七万铁骑杀奔河套,眼下主公及军师皆不在老营,高顺将军也统兵在外,所以~~在下想听听你意见,是迎战?还是迁徙暂避锋芒?”
“迁徙?”方悦蹙眉反问道,“我军根基就在河套,往何处迁徙?而且鲜卑骑兵往来如风,最多三五天便可以杀至河套,现才才迁徙他往还来得及吗?与其到时候被动应战,倒还不如现在主动出击。”
郭图凝声道:“这么说,方悦将军是主战了?”
方悦沉声道:“不错,唯战而已。”
“可鲜卑铁骑足有七万之众!”裴元绍蹙眉反问道,“而我军能战之骑仅有两万,其中还有九千是月氏从骑,真要上了战场未必就与我军一条心,到时候这些月氏人要是反戈一击,后果将不堪设想。”
“末将以为月氏人不会反叛。”方悦丝毫不给裴元绍面子,断然道,“鲜卑人野蛮成性,如果让鲜卑铁骑踏入河套,遭殃的不仅仅只是汉人,居于河套的月氏人也同样会遭受鲜卑人最残酷的屠戮。”
图微微颔首道,“方悦将军所言不无道理。”
裴元绍道:“本将军也主张一战,不过这一战该怎么打?”
方悦奋然道:“无他,依托河水天险迎头痛击而已!”
郭图微微蹙眉,凝声道:“可眼下河水(黄河古称)封冻,鲜卑人完全可以纵马过河,何来天险?本来,鲜卑人应该在秋高马肥之时用兵,可现在却一反常态在开春之时用兵,其目的就是为了化解河水天险。”
悦沉声道,“末将已去河边察看过,河水表面虽然仍旧冰冻,可冰层之下却已经开始化冻,冰层的厚度已经不足以支撑人马重量,鲜卑人若敢纵马过河,不过是自取灭亡而已。”
图目露激赏之色,向方悦道,“不想将军竟如此观察入微。”
方悦面南拱了拱手,凝声道:“悦身负将军()所托,肩负守护河套老营之重任,当时刻关注周边局势,至于山川理、河岳湖泊演化变迁,为将者亦当朝夕观察以备不时之需,又岂敢掉以轻心?”
裴元绍听得微微颔首,虽然嘴上没说,可心中却已经叹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