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殷将三十二门火炮集中在了一个方向,他其实也是第一次指挥火炮,事先有询问过火炮部队的直接领导者那名校尉。校尉给他的答案是,火炮应该集中使用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威力。
现在,三十二门火炮正在马匹的拉拽下缓缓向前,然后拉动火炮的驽马原地转了一个半圈,火炮的炮口方向对准了宛国的城市。
炮兵不需要用多么繁琐的方式来卸载火炮,他们是将悬接勾住的钩子脱掉,然后将火炮后面的两根支撑底座分别扛着延伸开,火炮立刻就变成前端用轮子支撑,后面有炮架支撑着后座。
“检查平衡机!”
炮架的结构是,一个看似马车的东西驮着炮身,其实它是由一个装置平衡机、高低机齿轮、炮身推进滑槽和炮架构成的底盘。
帝国的火炮是青铜款式,倒是底盘有着很有铁铸的装置,很多炮兵都是在忙碌着检查牢固度,然后在地面挖出两道凹槽,又为放在地上的炮架和轮子铺上一层木板。
“那个是干什么用的?”徐志略略好奇,他记得自己在帝都观看试射的时候没有这么麻烦。
周殷幸好是有研究过,不然现在可就答不上来了。他说:“说是没有研究出反后坐装置,只能依靠这样的方式来卸掉后坐力。”
三十二门火炮摆成了一条直线,每一门炮是由十名炮兵伺候,他们在忙碌的时候,不但是己方的人在观看,城墙上的宛国守军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
“我听闻敌军有一种能够将石头投掷得非常远的投石车?”满脸几乎都是胡子的宛国守将,他有一个很长的名字,姓阿普杜拉。他之前在庆幸和迷惑为什么没有看到投石机,现在却感到有些的不妙。
一个有些肥胖的中年人,他是这个城市的城主,闻言也是奇怪地说:“不但没有看到投石车,也没有看到登乘梯。”
“太奇怪了!”阿普杜拉满满都是不妙,说道:“一切事情的反常必然是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放心,我们已经将城门堵死,哪怕是城里有内应,也打不开城门。”城主以为是在说这个。
只要不是脑子有病,谁会相信宛国能够战胜帝国?既然知道胜不了,总是会有一些想要投机的人。
西域这个旮旯地方复杂得很,忠贞的观念是一个种非常奢侈的东西,其实要不是家人都在王城,难保阿普杜拉和城主会不会生出投降的念头。
“他们没有准备登乘梯,那么今天是不打算攻城吧?”城主不断抹着额头上的汗水,不但是额头,胖的人都不是那么耐热,大刺刺的阳光下,他能待那么久纯粹是因为情况特殊。他说:“那我能不能先下城墙?”
阿普杜拉是真的不知道敌军会不会攻城,他只知道敌军摆出了大阵仗,既然这样干就绝对不会是简单地为了示威,以帝国的实力也不需要示威,谁不知道宛国和帝国不是一个等量上的对手?
基偌斯里伟.卢斯.西庇阿.卡尔弗斯正在看忙碌着的炮兵,他能猜出那玩意应该是一种武器,可是真的搞不明白是什么。等待他看见有士兵搬来了圆乎乎的弹丸,内心里的迷惑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是增加了。
使用圆乎乎弹丸的武器并不少,罗马那边也有学习自希腊人的弩砲,发射的就是一种圆乎乎的石弹。问题是什么?是基偌斯里伟.卢斯.西庇阿.卡尔弗斯没有看到任何拉伊拉拽石弹的装置。
“拿一根棍子往里面捅是个什么意思?”基偌斯里伟.卢斯.西庇阿.卡尔弗斯旧的迷惑没有解开,新的迷惑又来了:“往里面装的是什么?”
炮兵完成清膛之后正在装入火药包,然后是安置引信,最后才将弹丸放进去。
弹丸被放入的时候,一阵滚咕噜的声音其实很明显,等待一切准备就绪,炮兵又在做瞄准动作,可以听到一系列的口号。
除了炮兵自己,估计是没有人懂得什么叫射击诸元、弹道之类的话,他们忙碌完毕之后是等待发射的命令。
周殷已经得到了提醒,他知道火炮发射的时候动静会非常大。他对着徐志问:“战马的耳朵已经堵住了吧?”
徐志点着头:“当然!那玩意开炮的声音太大了,我们的战马没有经过相关的训练。除了堵住耳朵,没见我特意将骑兵布置得比较远吗?”
周殷知道徐志就是这样的脾气,不是针对谁。他点着头,对着旁边的一名军官说:“那么开始吧!”
军官得令奔跑离去。
风在吹着旗帜,属于帝国的旌旗在飘动,城墙上宛国的旗帜也在随风飞舞,因为大军齐聚现场的气氛异常凝重,帝国的士兵不会随意喧哗,城墙上的宛国士兵也是屏住了呼吸。
“轰!!!”
先是一声,突兀的动静吓了很多人一跳,事先已经得到通知的帝国士兵还好,他们有心理准备只是一愣,没有做其它奇怪的举动。
从火炮发射出去的弹丸,它呼啸着****而出,飞跃了一段距离狠狠地砸到了内城,几声好像是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传出,然后是不断呼喝什么的斯喊。
“仰角下调三度!”
“下调三度!”
炮兵在操作的是高低机,那是一种阀门式的装置,滚动着圆盘可以操作高低。
阿普杜拉有些懵,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是跑到内城墙,观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火炮发射的弹丸和投石机发射石弹是两回事,两种器械发射的弹丸飞行速度不一样,由投石车发射弹丸至少是能用眼睛捕捉得到,火炮发射的弹丸根本就无法用肉眼捕捉。
阿普杜拉看到的是城内的空地上被砸出一道沟渠,沟渠直接延伸到一些建筑,现在建筑物已经倒塌,是一栋完全倒塌,另外一栋的墙壁被砸出一个大洞。
“真是可怕!”阿普杜拉又迈步了,他是向着城墙的走道走去,此刻他的内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站在城墙上,一定不能站在城墙上!”
走下城墙,阿普杜拉听到一串“调整完毕!”的呼喝,他当然是听不懂城外的帝国士兵在喊什么,他迈步没有停止,却还记得招呼:“留下一些必要的弓箭手,其余士兵全部退下城墙!”
有后面那句话,至少阿普杜拉还算是一名合格的防御指挥官,他不是只顾着自己的小命。
敌军在使用投石机之类的攻城器械,只要是防御一方的指挥官不傻,没有指挥官会让士兵挤在城墙上挨砸,只会留下必要的兵力将大部分士兵撤下城墙。
别忘记这年代传达军令不是靠吼就是靠跑着传递,阿普杜拉是在下达正确的命令,但似乎有点晚了。
一连串的“轰!!!”正在不断传出,是一声跟着一声,并非是整齐划一,帝国早就掌握了正确的射击序列,知道多门火炮一块射击的动静太大,会导致地面震动,让其余的火炮射击角度出现变化,采取的是一门隔着一门火炮射击。
飞射的弹丸一颗又一颗地砸向了城墙,每一颗弹丸砸中城墙都会引起一阵闷响。虽然是有校射,可是以这年头的科技水平而言,没有可能说每一发炮弹都能按照估计打到想要的位置。三十二门火炮是集中向两个地方进行轰击,但实际上只有大概二十门左右的火炮是命中理想区域,其余的火炮发射出去的弹丸都飞偏了。
“这!!!”基偌斯里伟.卢斯.西庇阿.卡尔弗斯有那么一瞬间是差点尿了,他现在终于是知道刚才为什么会有汉帝国的军官过来让自己下马,要是现在依然坐在马背上,估计是要被战马掀飞。不过,他在意的不是被不被掀飞,是见识到了一种可怕的武器。
“太恐怖了啊!”基偌斯里伟.卢斯.西庇阿.卡尔弗斯的耳朵里不断听着火炮发射的声音,因为距离比较近,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这是什么武器???”
火炮使用的火药可不是无烟火药,每一次发射除了带来大动静,还会冒出一股灰色的烟雾。被烟雾环绕的火炮阵地,外人看去增添了无数的神秘气息,那里面操作火炮的士兵却是不断忙碌着“清膛”“装药”“调整”等等的动作。
基偌斯里伟.卢斯.西庇阿.卡尔弗斯扭头看向宛国的城市,他看到的是城墙被轰击着不断颤抖,一些好像是偏离了射击位置的弹丸砸到了偏上的位置,砸中女墙的时候,带来的是一阵砂石胡乱溅射。
城墙上可是有宛国的士兵,并且数量看着似乎还不少?他们正在胡乱的跑动着,似乎每一个人的嘴巴里都在嚷嚷一些什么,哪怕是有火炮和弹丸制造的动静都没有掩盖那些宛国士兵歇斯底里的喊叫声。
“他们肯定是无比的恐惧吧?”基偌斯里伟.卢斯.西庇阿.卡尔弗斯现在就感到了恐惧,因为他不知道汉帝国到底是使用了什么武器。他想:“这样的威力已经不输给神话传说中诸神使用的武器了!”
罗马现在的神系其实就是希腊的神系,要是历史不再发生什么改动,罗马人会不断地入侵希腊半岛,击败一个又一个希腊城邦,占领之后进行任何一样的掠夺,其中就包括神袛。
罗马有一项很有趣的事情,那就是每一个家族都有属于自己家族的主神,神袛并不是固定不变。罗马人会有这样的习惯正是从入侵希腊半岛养成,因为希腊的各个城邦都有每一个城市的主神,是希腊人这样的观念带给了罗马人,结果罗马人都会挑选自己的主神。另外,某一段时期罗马人进行战争不是为了其它,是为了掠夺神明。
火炮在目前来说确实是神明才能够拥有的武器,因为没有比它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武器了!
轰隆的炮响声一直在持续,连续被弹丸轰击的城墙段出现了凹陷和龟裂,眼看马上就要形成破坏性的后果。
“我们是按照既定计划,让骑兵先冲?”周殷带着迟疑,说道:“我们不知道宛国人在里面设置了什么防线……”
“帝国的骑兵是无敌的!”徐志带着满满的信心,铿锵有力地说:“不管宛国人设置了什么防线,他们无法挡住我们骑兵的冲击!”
就这样,两支骑兵得到命令向预定位置进行靠拢,他们的移动让基偌斯里伟.卢斯.西庇阿.卡尔弗斯将视线转移过去。
两支正在移动的骑兵数量并不是太多,每一支大概是一千人马左右,他们摆出的阵型是突骑兵在最前方,后面跟着少量的弩骑兵。
基偌斯里伟.卢斯.西庇阿.卡尔弗斯自然是不知道弩骑兵的存在,他只是看到弩骑兵手上拿着一部奇怪的器械,有心想要了解一下到底是什么,但很明白不会有人告诉自己答案。
“新式的连弩,射程达到五十米,可以连续发射十八枝弩箭。”徐志似乎是有些不满意,他对周殷说:“只增加二十米的射程,其实在野战的时候作用并没有增加多少。”
周殷没搭腔,世界上也就只有帝国拥有那种连射弩,其它国家还在玩弓箭呢。他更加清楚一点,连射弩的改进并不属于国家工程,纯粹就是一些匠师无聊瞎玩碰上了,目前帝国的科研力量是集中在对火器的研制上面。
一阵轰然的倒塌声非常突然地出现了,那是不断被轰击的一处城墙发生了塌方,远远看去是一片尘土非常的场景。
“帝国万岁!!!”
几乎是城墙倒塌的瞬间,一阵高昂的呼喝被骑兵吼了出来,他们本来就在跑动进行预热,见城墙倒塌,奔跑在最前方的引导骑兵改动了方向,朝着塌陷的那处进行冲锋。
回应骑兵冲锋口号的是十数万士兵喊出的“万胜!!!”之声,任何声音都被掩盖在浩瀚的“万胜”口号声中。
这一刻,基偌斯里伟.卢斯.西庇阿.卡尔弗斯发现自己的脖子有些僵硬,他艰难地扭着脖子看向汉帝国的士兵,像是要看清楚每一个士兵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