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圆月犹如玉盘,冷风透着丝丝凉爽。江夏和朱载江一起坐在乾清宫的屋给朱载江听,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当年我刚认识你父皇的时候,还只是一个青楼的小厮。你爹出手大方,所以我刻意讨好,骗他和我结成了异姓兄弟。
本以为你爹只是个什么富家公子,可谁知道他竟然是大明皇帝。所以顺理成章,我抱着他的大腿,进入了大明官场。
我这个人散漫自由惯了,所以一向也不拿他当皇帝看。他倒也容忍我,一直都任由我欺负着。虽然我帮过他很多,但就凭他堂堂帝皇之尊,能够让我随时随地的欺负着,这一份情谊就足够我以性命相托了。
你父皇出事时,我其实是感觉到的。可惜最后我来晚了,没能救得了你父皇。这一点,是我对不起他。如果我当初没有离开京师,相信情况又会大不一样。
你父皇临死前,把你托付给了我,让我好生照顾你。我既然答应他了,就一定会尽心尽力。这是我江夏的承诺,绝对不可能食言。
也许一开始,你在我心中只是友人的遗孤,代表的只是一份承诺。但是随着我教导着你,照顾着你,这份承诺早就化为了一份亲情。你在我心中,与我亲生骨肉,无任何差别。试问天下做父母的,又有谁会去跟自己的孩子计较呢?”
“我已经找到了帮你恢复容貌的办法,只要你恢复了模样,接下来就是顺理成章地重登帝位。而我,你需要时,我就是你的帝师,为你遮风挡雨。你不需要时,我会悄悄的离开,做你坚强的后盾。”
“不!”朱载江突然一下抬起头来。他看着江夏,目光坚定:“太傅,载江不想再做皇帝了。也不能再做这大明的皇帝。现在大明的这个局面,你强行把帝位交给我也没用,因为整个天下能够服众的皇帝,只有你。”
“载江!”江夏眉头一皱,顿时有些不悦。“你要知道,当初在太庙,我说登基称帝,只不过是一时之间的权……”
“我知道是权宜之计。”朱载江打断江夏的话,“但我知道,您知道,您的兄弟们知道。那文武百官呢?普天之下的黎民百姓呢?他们知不知道?
如果我重新登帝位,你让那些对你山呼万岁的文武百官如何自处?他们为了自保,为了防止我秋后算账,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这……”江夏被朱载江说的有些语结,他想了想后道:“载江,你说的这些,我会替你解决好的,你只需要放心登位就行。”
“太傅。”朱载江再次摇了摇头,“你就允许我偷个闲吧。紫薇大概就是这个月就要生了,我准备等她生产以后,就带着她满天下走一圈。我与她的这段缘分,虽然一开始并不算太美妙,但我喜欢通过我自己的努力,让它变得美好一些。至于天下嘛,那就劳烦太傅您辛苦一下了。毕竟治理天下,我觉得你比我更加擅长。”
江夏看着朱载江,沉默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江夏笑了笑,点头道:“好,太傅可以答应你,暂时不提让你重登帝位的事。但是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早就替紫薇把过脉,她这次生下来的一定是个儿子。
你这当爹的虽然得以清闲,但当儿子的必须得贡献出来,把你当爹的应该做的事,继续做下去。如果你不答应,我明天就带着人离开大明,去安南国。”
朱载江没想到江夏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忍不住说道:“难道太傅您就没有想过把皇位传给您的子嗣?”
江夏摇摇头,把手中的酒壶一扔,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你以为我傻啊,当皇帝多累啊。我岂会让自己的孩子再来遭这份罪?”
说完,江夏纵身一跃,从屋顶上跳下去。他道:“好了,你也早些休息吧。我还得去问问,看看他们搜出江彬没有。一天没有见到这家伙的尸体,我这心里始终有些不安呐。”
朱载江看着江夏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口中喃喃叫了一声:“太傅……”
话分两头,再说江彬这边。
江夏前去康陵时,就已经让耿中秋和钟彬安排人封锁了整个京师。所以说,中了十日丧命针的江彬,肯定还在京师城内,没有出城。
现如今,千门弟子、锦衣卫、水师大军、讲武堂,总之京师城内凡是能够出动的人,都已经出动了。这架势的潜台词就是,不搜出江彬,决不罢休。
大街上已经实行宵禁,众人正在挨家挨户地搜着江彬。而江彬此时,则来到了“香妃轩”。
从名字上不难判断,香妃轩是一间青楼。
论规模,它在京师并不算大,也并不算有名。但实际上,这里便是江彬在京师留下的一个情报收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