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神秘的木屋,几十年没有一丝变化,墙壁经过多年的烟熏火燎早已发黑,各种动物的头骨闪着森森白色的寒光或悬挂于墙壁之上,或看似随意,但却有一定的规律摆放在屋内各处,整张的兽皮,看似远古的器具随意摆放,在木屋中堆放的满满的,一簇不大的篝火点燃在木屋之中,红红的火焰闪出妖艳的光泽,在火上架着的铁锅里,水早已沸腾,发出“咕噜,咕噜”的沸腾声。
在火堆的两侧坐着一位青年和一位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苍老身影,在老人的身旁,一直歪歪扭扭树枝横放在此,这是老人的手杖。
埃文,此刻看着坐于对面的沧桑老者,眼中全是尊敬之色。对于这位身体残缺但内心善良的老人,埃文是发自内心的尊重,这种尊重不含一丝虚假,埃文愿意相信面前残疾的老人,虽然,老人有着令人恐怖的面容,那右眼皮乌黑肿大的巨瘤,显得此刻坐于火堆前的老人,又恐怖,又怪异,可是就是因为这个面容狰狞的老人一次次无私的帮助,才有了他埃文的今天,这样的恩情埃文怎么能忘!怎么能不尊重不信任眼前的老人呢?
今天埃文好言好语打发掉大猩猩,就是来找这位神秘的老人的,他有很多的不解和疑惑需要从这里找到答案。
经过刚刚简单客气的交谈,埃文在进来的第一时间。就主动询问了老人的身体和食宿情况,对于救过他的命,而且一直默默支持他的老人。埃文想叫他过得好一点,在老人说一切都好后,埃文紧接着问了老人还需要什么?可是大莫格乌对这些外物看得很轻,只是不停的点头一再称好,不需要什么另外的添加,这使得埃文想回报的想法一时间难以如愿,不过从老人的语气里。埃文还是能听的出来,老人对他的关心,心中还是很开心的。
“莫格乌。您是不是换个地方居住,现在我们领地大了,人口多了,部族越来越强盛了。我们现在有足够百姓和粮食。您没把必要像以前一样,这么委屈自己了,我现在有能力可以给你提供更好的生活。”
看到莫格乌一再拒绝他的好意,埃文不由的着急起来,他不希望自己恩人生活的还不如平常百姓,过着苦行僧的生活,他现在确实有能力叫莫格乌过上更好的生活,对于这个救过他命。给过他现如今一切的老人,埃文在他面前没必要装什么样子?想到什么说什么?直接开口询问着。
“小家伙。没必要为我这个老家伙操心了,这里我觉得很好,吃的也很好,在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不用换了。”
低沉嘶哑的声音传来,莫格乌一如开始之时拒绝了埃文的提议,他此刻给埃文的感觉,就像前世的得道高僧般对于身边俗物没有任何要求,一切的一切都看的很淡。
“这——这——要不我专门找几个心灵手巧的女仆照顾你的饮食起居,这样总行了?”
此时!埃文真的拿眼前这位倔强的老人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听到莫格乌的一再拒绝,埃文此刻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为了一件好玩的玩具,再同自家的长辈讨价还价,希望对方能答应,埃文真的想给予莫格乌最好的生活,他真的想报答老人的知遇之恩,要不是莫格乌和娜拉一家,就没有现在掌管几万人部族的伯爵埃文。
“哈哈……埃文,不要在劝我了,我的路众神早已安排好了,你就不用操心了,不过你的这份心意我收下了。”
看到在自己面前装作委屈的埃文,莫格乌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当年第一次见到的小男孩,那次小男孩的突然出现,令莫格乌感受到了众神的旨意,也有了他一次次无私的帮助眼前这个青年,不过现在埃文像在自家长辈面前才露出随意的表情,还是使得一向不苟言笑莫格乌都感到无比的亲切和开心,不由张开了嘴,放声大笑起来,并且边笑边摇头再次拒绝了埃文的提议。
“嘿嘿——!”
看见对着自己大笑的莫格乌,埃文也有点难为情,自己的计谋被识破了,装也装不下去了,现在只能想办法掩饰自己的尴尬,只见他一边的伸出手傻乎乎的扣着头,一边也随着莫格乌一起笑起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小子!看你现在笑的这么憨厚,我怎么听说你现在变得心狠手辣,一出手就杀几千,几万人?而且是活活烧死的?”
就在埃文不好意思的时候,莫格乌嘶哑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过说出的话里已经没有任何笑意,只有低沉和严肃。
“这——这是我做的,可是我也是被逼的?这真的不是出自我的本意。”
埃文听到莫格乌忽然换了个口气问出来的话,埃文收起了笑脸,脸色也恢复了平静,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嘴里只能含糊的应承道。难道要他告诉老人,自从他当上领主的那一天,就变成了杀人魔王?
“怎么?你杀人的时候不是很果决吗?现在怎么吞吞吐吐的了?”
低沉的声音继续传来,不过怎么听话里都有股责备的意思,老人明显对他的回答不满意。
“莫格乌,人是我杀的,即便不是我亲自动手,也是因为我的原因他们才死的,可是我不后悔,为了家人,为了部落,也为了自己。我不得不这么做,我今天不杀他们,明天他们就会杀了我。有他们害我杀我的,还不如我先送他们一步。”
听到莫格乌的责备之意,埃文为了不被莫格乌误解,这次倒是抬起头没有闪躲对方那充满智慧的独眼,想着反正杀也杀了,男人既然做了就没必要掩饰,所以挺胸抬头语气坚定的对着莫格乌大声说着自己的道理。
“不后悔?你想过因为你而死的那些战士。他们家中的老弱妇孺该如何生活?”
此时莫格乌那一只独眼发出了和以往不同的光芒,埃文不明白老人眼中代表的含义,不过从老人的声音中不难听出丝丝的火气。明显不向往常那样的平淡。
“妇孺?”
埃文疑惑的看着面前老人,茫然的重复了一句,不过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从来也没考虑过这些。能接收的他早接收了。向恩耶亚马和马斯基拉的部族,埃文就没有理会,任他们自身自灭,他现在需要时刻堤防国王的反应,他要把全部战力集中起来备战。
“看你平时挺聪明的,到了关键时刻怎么这么蠢,既然你杀了他们的男人,那些妇孺你怎么不接收。同化?你想放任他们将来带大孩子找你寻仇吗?”
看到还没明白过意思的埃文,莫格乌恨铁不成钢的对着面前青年大声的咆哮起来。看来心里这股火压了太久的时间,现在埃文主动跑动他的面前,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额——”
听到莫格乌的咆哮,埃文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还以为莫格乌嫌自己杀戮太多,没想到这个老人比他还狠。
“我马上安排人去把那些百姓接到这里来。”
虽然埃文心里这么想的,可是嘴上却不能说,话里的意思是派人接收恩耶亚马和马斯基拉的百姓。
“埃文!你要记住,对于那些对你有威胁的人,要嘛!你就不动他,和他们友好的往来,可是既然开战了,那就要做的干干净净,不要留下后患,这是在纳维亚半岛生存的第一定律,只有做到这样,你才能活的更加长久。”
莫格乌看见乖巧听话的埃文,火气暂时压了下去,一副长辈教育自家子孙的口吻给埃文做着解释,希望他能记住这生存的定律。
“莫格我!我记住了。”
埃文听到老人的教导,站起身对着莫格乌深深的鞠了一躬,语气异常的诚恳,对于莫格乌的话埃文不敢不听,也不愿不听,他知道老人不会害他,这种感觉无比坚定。
“好了!记住就好,来和我讲讲,你这次出去遇到的事情。”
莫格乌看着眼前的青年,看到他对自己的态度,感到十分满意,挥舞着独臂要他坐下,并且想听听这次埃文出去发生了什么?
既然是莫格乌要知道,埃文当然不会隐瞒,他不仅把这次出去遇到的事情详细的给老人讲了,而且他还把之前的事情和对人员的安排也一同告诉了眼前睿智的老人,希望能得到老人的指点。
时间就在这样的讲述中一点一点过去,这一老一少,一个用心讲一个用心听,时不时中间夹杂着莫格乌的疑问和对不解之处的询问,对于老人的疑问,埃文也是老老实实的一一解答。
“你现在做了这么多?杀了这么多人,灭了这么多首领?你的目的是什么?”
在埃文终于讲完最后一个音节之后,老人低头沉思片刻,端起身前的水杯,边喝边很随意的问道。
“嗯?”
听到莫格乌的问话,埃文迟疑了,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做这么多?杀这么多人?为了什么?
为了称王称霸?为了野心?为了这片贫瘠的土地?为了独享不列颠半岛?为了部族?为了家人?为了自己?为了……
埃文迷茫了,这个问题他真的没好好想过。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全是被逼的,他做的只是被动的反抗。这不是他一个小人物,小百姓的本意,即便现在有了几万人的部众他的思想还停留在小市民的心态,还这么没称王称霸的野心,只是觉得现在很风光,不过更累。
“难道你不想称霸?不想统一所有维京人?不想自己做国王?”
看到埃文脸上的迷茫,莫格乌感到好奇。他内心中一直有个声音不断提醒着他,这个突然降临的孩子将会成就一番事业,他将会带给整个维京人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现在这个孩子自己却迷茫了?这不由的让他着急,没有了以往的平淡,语气略带急促的开口问道。
“额——!称霸?国王?我真的没想过这些?”
听到莫格乌的话,埃文一愣。接着摇头苦笑道。他还真没这个心。
埃文确实没想过称霸自己当国王,在这么穷的地方就算当了国王有什么用?还不是整天穿着麻衣,睡着兽皮,拿着短斧咿咿呀呀,像个野人一样的生活,这样的国王要来何用?
“嗯?那你怎么想的?你这么做没有目的?”
看到埃文的表情,听到埃文的语气,老人知道眼前这个孩子并没有对他撒谎。他有些奇怪的问着埃文,因为埃文的回答和他心中提醒的那个声音相差甚远。他有点怀疑埃文到底理解了他话的意思没有,是不是在当自己说笑。
“有!我想要“自由”!对!就是“自由”!像鸟儿一般的自由,向海风一样的畅快。”
埃文这次没有继续迷茫,他猛然间抬起头,眼睛不在迷茫,而是带着神采恢复了清明,向碧蓝的蓝天般清澈,他的脸上此刻带着微笑,仿佛能感染身边的一切,一字一句的对着老人的问题做出了回答。
“自由?”
对于这个词,老人感觉到了陌生!在纳维亚半岛,在中世纪的整个欧洲,一直袭用着奴隶制度,他们世世代代如此生活,自由这个词汇对他们来说太陌生了,即便连最有智慧的莫格乌一时都难以理解这个词,轻轻地低声的重复了这两个字。
“恩!是自由!我想自由自在的生活,自由的呼吸,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不需要为了明日的吃穿发愁,不需要担心随时失去生命,不需要活在阴谋诡计之中,我想掌握自己的生命,扬帆出海,带着家人,带着自己的爱人,尽情的呼吸新鲜的空气,踏遍想去的每一个地方。”
埃文看出了莫格乌的疑惑,他站起身,举起手臂,向一个激动的传道者般,声音高亢的对着面前这位智慧的老人说出了自己心目中的自由,这不仅是自由,这还是他的理想,也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说起,所以埃文此时说的格外大声,格外激动。
莫格乌真的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在他悠远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这个词汇停留过,可是,这不代表这位睿智的老人不会思考,也不代表他老眼昏花,他虽然不懂可是他会用耳朵去听,用心去想,随着埃文对于自己心中自由的描述,莫格乌那只原本略显疑惑的独眼,越来越亮,犹如黑夜中的繁星。
“自由”多么神圣,多么令人神往的两个字,尤其是对于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字的人,带来的震撼更大,世世代代的奴隶生活,已经让大家习惯了这样屈辱的生活,他们觉得生活原本如此,因为他们出生就是这样长大的,每天听到的见到的都在给他们灌输这样的思想。
现在埃文说出的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仿佛给莫格乌眼前打开了一道不一样的大门,这个大门里光明,辉煌,令人向往,这是一扇他以前想都没有想过的道路,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吸引人,令他沉醉其中。
“好!好!好!”
埃文话音刚落,莫格乌激动地抬起头,从没有过的大声的叫了三个好字,他努力的站起身,用他那干枯苍老的手,紧紧抓住埃文的胳膊,一脸的激动之色。
埃文所描述的希望,怎么能不令莫格乌不激动,“自由!”简简单单两个字代表了多少希望?别说被贫苦和极寒折磨的平民,就算高高在上的莫格乌都为此感到热血喷张。
莫格乌此刻感到体内充满了力量,埃文简单的两个字仿佛唤醒了他血脉中隐藏的血性,使得这位睿智的老人,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这是一个伟大的时刻,眼前的青年没有令莫格乌失望,他想大笑,想大哭,想感谢众神奥丁把这个神秘的小子送到了他的面前,他知道,只要这个青年能继续按照他的理想走下去的话,他们整个民族,整个维京人的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只要成功,整个纳维亚半岛都会受益匪浅,将来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围绕在这个神奇的小子身边,有更多的人陪他一起走到“自由”这条大道上来。
“莫格乌,莫格乌,别激动,千万别激动。”
看到莫格乌一改往常的庄严神秘,激动地脸色潮红,全身颤抖不受控制,埃文连忙轻声的提醒老人不要这么激动,免得莫格乌这么大年龄因为激动,万一有个好歹那就糟了。
作为灵魂穿越而来的埃文可是知道,老年人过度激动,会引起心脏病,脑溢血多种致命疾病的。
另外,埃文心里也疑惑,自己的理想,怎么莫格乌比他还激动?难道这位老人也想和他一起出海领略大陆的美好?看到比自己还激动的莫格乌,埃文感到差异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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