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周建勋落魄的从越南回到南坡镇,周建寅见其可怜,便将人收留了下来,没想到却搞得家不成家。
周建寅在外面晃荡了一个月有余,见家里破败得不成样子,只能找姐夫黄文德商量对策。
两人一合计,觉得周建勋现在是烂泥扶不上墙,而且还欠了法院五万元罚款没有交,只能断不能连。
再加上近段时间,老婆黄冬梅在县城做水果批发,生意红红火火,天天打电话叫人去帮忙,姐姐周思将已经去县城帮忙了。
最后,周建寅决定先去县城找老婆做生意几个月,等家里的米缸空了,弟弟没有吃了自然会走人,到时候再回来,重新开始生活。
公元1998年国庆,在这个举国欢腾的日子里,周建寅在帮所有亲戚办完低保之后,辞去街长职务,到县城和老婆做水果批发生意,没想到这次的离开却是长年的背井离乡……
周建寅以为自己一离开,弟弟没东西吃了会自己离开,但却低估了或者说是高估了自己的弟弟。
周建勋,风光一时,曾经一个晚上赚几万块钱,现在老婆孩子跑了,家人也不再理会自己,还背了一身债务,精神几近崩溃,哪里还放得下身段干农活。
每天养养花,傍晚天黑了,就往别人家的地里钻,掰几根玉米,挖几个红薯,成了周建勋每天的生活轨迹,日子过得倒还算滋润。
刚开始,街坊邻居见其偷东西,也成打过几回,但谁一打就赖到谁家吃几天,而且精神也不太正常,搞得大家避之而无不及。
从此,整个南坡镇默认了周建勋的偷盗行为。周建勋算是在南坡镇站稳了脚跟。
再说,另一边的韦家。
韦根贫在上思县砍甘蔗,忽然接到大伯韦国爱的电话,真以为家里发了财,便匆匆结了一半的工钱就跑了回了南坡镇。
没想到,韦根贫一回来,才发现只是一场闹剧,和韦国爱干了一架。
农红艳也早就看不惯韦国爱一气之下,便提出了分家。
韦国爱和韦革命一边住前屋,农红艳和儿子韦根贫一边,住后屋。
当晚,韦根贫用竹席将房子隔起来,另起炉灶。
从此,韦家一大家子就这样散伙了。
韦国爱接连被骗,连最后一头老黄牛也没了,更可恨的是韦若钱又和仇人家孩子好上了,自觉没有脸在镇上待下去,便上山种几棵果树,安度残年……
国庆一过,老天爷把霜一洒,各种绿色植物慢慢凋零,冬天来临了。
周建勋在饥寒交迫中醒来,起床掀开米缸盖子,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便拿了个麻袋,打算出门找吃的。
周建勋刚走到家门口,却发现自己种在家门口的几盆花都有点蔫了,赶紧俯下身子一看,见土被霜冻硬了,估计几盆花离死不远了。
伤心之余,周建勋还是打算先去找到填饱肚子的东西再说。
周建勋到地里转了几圈,发现粮食早被收完了,连地里剩下的几颗红薯也发霉发烂了。
没办法,周建勋只能往山上奔,试图寻找到一些能吃的东西。
周建勋到山上转了半天,忽然发现一个草棚旁边有几颗橙子树,上面的橙子个个金黄澄亮。
三七二十一,周建勋摘了几个橙子往嘴里送,也算混个半饱。
此时,太阳渐渐的升起来,周建勋伸了伸懒腰,又活过了一天。
吃饱后,周建勋又用麻袋,将橙子全收了,这才哼着歌往山下走。
哎呀,周建勋走到半山腰,忽然脚下一滑,摔了一跤,橙子也洒落一地。
原来自己踩到了一坨牛粪,周建勋骂骂咧咧的起身,边擦着鞋底的粪便,边捡起橙子来……
刚捡了几个橙子,周建勋心里忽然一喜,有了这坨牛粪,家里的几盆花不是有救了吗。
想到这里,周建勋赶忙放下麻袋,找一片大的树叶,包起牛粪来……
“你干什么”,周建勋包得正起劲,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呵斥。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瞎子吗你,捡牛粪没看见吗”,周建勋抬头一看,居然是韦国爱,便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继续包起牛粪来。
“谁批准你捡了,没看见牛粪上插了一根草吗”,韦国爱气呼呼的说道。(备注)
“滚远一点”,周建勋看了一下,果然有一根草,但也懒得理会,将牛粪包好起身拿起旁边的麻袋就走。
韦国爱一看对方捡了自己的牛粪不说,还出言不逊,再想想对方如何骗走自己的牛,顿时火冒三丈,直接上去一脚朝周建勋背后踢去。
周建勋没有防备,人直接滚到草丛,橙子再次洒落不说,牛粪刚好罩在脸上。
韦国爱看着滚落的橙子,在想着刚才发现树上的橙子全没了,原来是这厮偷的,便气不打一处,直接冲上去和周建勋扭打起来……
哎呀,救命啊!随着一声惨叫,韦国爱一个咕隆,直接往山下滚。
周建勋见韦国爱滚下山,落在远处的一块石头上,连脑浆都蹦了出来,顿时慌了神,连橙子也不捡了,赶紧下了山回家,钻进被窝里瑟瑟发抖起来……
很快,韦国爱的尸体被人发现,只是没有一点气息。
韦国爱,历经沉浮,终于为了一坨牛粪,离开了这个世界,享年71岁。
随着一阵呼啸的警笛,周建勋又再一次进了县城公安局。
证据确凿,不出三个月,周建勋被判了无期徒刑。
消息传来整个南坡镇欢呼雀跃。
街坊邻居见终于送走瘟神,终于舒了一口气。
韦家人见大仇已报,高兴那没得说。
周建寅见弟弟被判了无期,心里短暂的伤心,但看着马上可以回家,加上顺带搞死了韦国爱,也不算亏,心里也是莫名的兴奋。
正当所有人陷入欢腾之时,奇迹再次发生。
半晚时分,周建勋拄着拐杖,又踉踉跄跄的出现在了南坡镇……
原来,周建勋被关进去之后,每天除了大碗吃饭便是一个人自言自语,谁惹了不开心,回回咬人。
刚开始监狱以为周建勋是坐牢情绪低落,最后经医生鉴定,原来得了精神病。
监狱见周建勋疯了,免得麻烦,便直接将人放了,便有了前面一幕。
再说,韦夜露见杀死爷爷的仇人被放了出来,顿时气不打一处,叫黄书记想办法将周建勋继续丢进牢里。
黄书记玩了韦夜露几年,早就玩腻了,而且见韦夜露要求越来越多,便开始有意慢慢疏远。
一个县委书记将一个精神病投进监狱,传出去让人笑话,而且近期上面正在派人来对自己进行提拔前的考核,黄书记这回选择了明确拒绝。
借着上调的机会,黄书记向韦夜露提出了分手。
韦夜露自然不愿,但换来的却是黑社会的一阵暴打……
韦夜露对黄书记彻底失望,但人家贵为县委书记,现在又提拔,除开恨也没有其他办法。
但很快,韦夜露就找到了将黄书记推向深渊的办法……
原来黄书记被调离,实则提拔,其实是上面已经频繁收到举报的消息,提拔只是调虎离山。
不出三个月,黄书记便被双规了。
毕竟跟了黄书记几年,韦夜露对对方身上有多少屎一清二楚。
黄书记被双规的第二天,韦夜露敲开了调查工作组的办公室门……
死缓、没收全部财产、剥夺政治权利终身,黄书记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树倒猢狲散。
黄书记一倒,那些平时鞍前马后的虾蟹也跟着进去了……
原南坡镇人民政府党委书记赖德仁,贪污,有期徒刑十五年,没收全部财产、剥夺政治权利五年。
原南坡镇派出所所长陶河源,贪污、强x,有期徒刑十年,没收全部财产、剥夺政治权利三年。
原南坡镇街道委员会主任周建寅,贪污、强x、诈骗,有期徒刑八年,没收全部财产、剥夺政治权利一年。
原南坡镇街道委员会治保主任黄文德,贪污,有期徒刑五年,没收全部财产。
社会闲散人员,李勇,诈骗,有期徒刑三年,罚款五万。
作恶各有不同,结局却殊途同归……
再说另一对冤家,韦若钱和周乐康。
韦若钱对周乐康旧情复燃,自从周建寅离开了南坡镇,周乐康便搬到计生站和韦若钱住。
刚开始两人相处还算融洽,但久了取处出了问题。
韦若钱读了几年书,吃了几天皇粮,品味自然和从前不一样。
眼前的情人,除开在床上的时候有一身蛮力,毫无生活的情绪。见识少,目光短浅,言语粗鲁,不讲究卫生,每天二两米酒下肚,两眼浑浊,吹起牛来漫无边际。
最要命的是,周乐康没有工作,每天浑浑噩噩的混日子,搞得自己很没有面子。
两人再大吵一架之后,选择了分手。
韦若钱继续在南坡镇做自己的计生站站长,周乐康用蛇皮袋装了几件衣服,奔赴广东。
周乐康一走,韦若钱却意外的发现自己怀孕了,只能求着周乐康回来。
正当两人憧憬着幸福的未来时,一个晴天霹雳从天而降。
婚检,近亲!
姬家兄弟在经历了分分合合,周家、韦家在经历了跨越百年的争斗,男男女女在经历了爱恨交错,上演了一幕幕夺妻之恨、认贼作父、亲翁奸媳、兄弟相煎大戏之后,以一个错误的结局回到了百年前的……
家仇国恨,交错缠结,冤冤相报代代不已,古老的土地在新生的阵痛中颤栗……
备注:在广西的很多农村,要是谁看见路边的牛粪,没来得及捡,便在上面插一根草或者一块小石头,牛粪就算是有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