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韦山牛在一个春雨的早上醒来,站在草棚里望着长势喜人的田七地,心中大喜,不仅仰天大笑。
在韦山牛狂笑间,山路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么早,谁会冒雨上山,再联想到自己将要成材的田七地,莫不是有歹人想偷挖田七,韦山牛赶紧拿起角落的一根木棒做出了防守姿势。
雨越下越大,脚步声也越来越急促,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正向草棚跑来,身影越来越清晰……
“站住,不然老子就劈死你”,韦山牛看见来人准备跑到跟前,赶紧冲着对方大吼起来。
“不要打,不、不要打,爷爷是我,阿、阿爱啊”,来人听见韦山牛吼声,赶紧自报家门。
韦山牛一听对方声音结结巴巴有些耳熟,再定眼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孙子韦国爱,赶紧将放下手中的木棍,将韦国爱让进草棚来。
“一大早的,跑到山上来干什么,不好好在家呆着”,韦山牛看着韦国爱狼狈的样子,一边递上一块烂布,一边埋怨起来。
“你先让我吃、吃了、再、再说”,韦国爱接过烂布,看着锅里,擦着头发,忽然结结巴巴的说道。
韦山牛一看,锅里还留有昨晚还没吃完的半锅韭菜煮面条,本来是打算留下来做今天的伙食的,现在被孙子发现就算了,一边嘟哝着一边还是找碗盛给韦国爱吃。
韦国爱接过碗,也不管面冷不冷,狼吞虎咽起来……
“有盐巴吗,爷爷”,吃完一碗,在盛第二碗时,韦国爱忽然抬头向爷爷问道。
“自己加”,韦山牛将挂在墙上的盐罐子递到孙子面前。
韦国爱接过盐罐子,见已经见底了,直接倒点汤水进去,摇了一下,往碗里倒。
看着韦国爱想饿死鬼投胎的样子,想必自己在山上的这段时间,家里也不好过,想到这里韦山牛不禁老泪众横。
韦国爱吃完面条,坐在床头,向爷爷诉说起南坡镇最近发生的故事来……
原来韦山牛山上的这两年,南坡镇确实变化还是比较大的。
周家这边,现在可发达了。电影院生意异常火爆,田七生意也是风生水起,现在还买了一辆汽车拉客。
最可恨的是周乐康、周乐张这两个小家伙也开始混出了一点模样。周乐康在工商所做临时工负责街上的税收,周乐张在计生站做零时工帮忙。
说到周家,韦国爱不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自己家这边,韦根贫、韦革命这两个小子一点也不争气,种田不好好种,每天好吃懒做,过一天算一天。
说到这里,韦国爱不仅连连哀叹,其实韦国爱何尝不是如此,或者其实他在讲的是自己的故事。
母亲农艳萍倒还算勤劳,和自己两人一起操持这个家,早起贪很总算没让全家人饿死。
另外两个女人最可恨,天生的贱命。听说杨美丽离开了南坡镇后去县城进了做了鸡,倒赚了大钱,上次在县城碰到一回,问要十块钱喝酒都不给,死x人。另外一个死x人的种,韦若钱,才十来岁的小姑娘比她娘还x,居然偷偷和仇人大儿子周乐康好上了,打断了多少根藤条都没用。不过我现在叫她做卧底,去看电影的时候偷点钱回来,也算是报了仇。
说到此处,韦国爱直接不屑的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废话少说,别人的事情我不关心,说你这趟来的目的,没有事,吃完面条就给老子滚”,听到这里,韦山牛早已经不耐烦,朝韦国爱怒吼道。
其实韦山牛这两年虽然在山上,但偶尔还是下山买点油盐,南坡镇就一个巴掌大的地方,镇里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只是再田七没收成之前,不想出声而已。
“现在田七生、生意很、很好,我认识一个大老板,愿、愿意大、大、大价钱收购,我、我们家的田七”,韦国爱见爷爷生气了,这才说起正事来。
“直接带老板来田七场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其他免谈”,韦山牛见孙子上山,其实早就猜出三分,但这几年被自己的孙子骗了太多次,已经没有任何信任,便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是你孙子,你还信我吗,只要我拿到县城去卖,就大发了”,韦国爱忽然顺溜的说道。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雨也停了,面也吃了,没事给老子滚”,韦山牛推着韦国爱往屋外走……
韦国爱正要争辩,见爷爷态度坚决,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失望的往山下走。
“呼、呼”、“吱、吱……”,韦国爱走到半山腰,路过一片坟地,忽然刮起大风,旁边的竹子、杂草不断地发出各种怪音,虽是白天,但荒山野岭,一个人听得也是让人心惊胆战。
“盐罐子、盐罐子”,韦国爱忽然想起了什么,嘴里念叨了两句。
想到这里,韦国爱飞奔回家,拿了一张白布,两个红薯,直接奔回山腰,跑到竹林里埋伏起来,一边吃红薯一边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话说,韦山牛一大早起来,本来心情大好,但被孙子韦国爱气了一把,心情一下子糟糕起来。
不过韦国爱这一来,也未尝不是好事,至少说明自己的田七已经到了收获的季节。
想到这里,韦山牛赶紧回屋找了一把镰刀到附近找些荆条加固起篱笆墙来。
毕竟是九十六岁的高龄,加固短短的一段篱笆墙,韦山牛居然花了两顿饭的功夫。
太阳渐渐的偏西,肚子也开始咕咕直叫,韦山牛见篱笆墙也加固得差不多,便回到屋里准备煮面条。
韦山牛刚生火,拿起盐巴罐才发现盐巴今早被该死的孙子吃饭了。
没有油可以,没有盐巴可定会浮肿,怕没力气走路。
韦山牛走到草棚门口,看着太阳还没完全下山,想想自己现在下山买盐巴,应该半袋烟的功夫就能赶个回来,便将草棚关好,拿着盐巴罐下了山……
“来两斤粗盐巴”,韦山牛来到镇里,走进供销社,拿着盐罐子抵到柜台上给销售员农星吉。
“阿叔,都什么年代了,还买粗盐,没钱侄子帮你出钱啊”,忽然韦山牛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韦山牛转身一看,居然是自己的仇人周建寅。
“半个月后,你韦家吃粗盐还是吃猪肉”,韦山牛只回了一句,拿着装好的盐巴罐,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山路黑,小心小鬼”,对方不中计,看着韦山牛远去的背影,周建寅在韦山牛身后喊道。
山路看起来短,走起来却不一样,加上已经是准备入土的人了,韦山牛还是高估了自己。
韦山牛买完盐巴,也没有回家,直接气呼呼的往山上走,刚走到半山腰,天已经是渐渐黑了下来,路边的各种动物也开始弹唱起来,自己也早已经气喘吁吁……
实在走不动,韦山牛只能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休息片刻。
“呼、呼”、“吱、吱……”,忽然一阵大风拐过,路边的竹林有节奏的响了起来,发出阵阵怪音,听得让人头皮发麻。
听到怪声,加上冷风吹过,韦山牛身子不禁抖了一下,冷汗一个劲的往外冒。
坐了一伙,也缓过一口气来,韦山牛再想想自己的田七场没人看管,赶紧起身往山上走……
“呜、呜”、“还、还我命来、还、还我命来,你煮、煮我,我、我也带、带你、下、下油、油锅”,忽然竹林里,传出阵阵的哭声。
韦山牛身子抖了一下,战战兢兢的一看,只见竹林里一个白色的身影,忽大忽小……
“咣当”,盐罐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韦山牛拔腿就跑,但双腿根本不停使唤,脚下一软,便摔倒在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