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怒,横尸百万。女帝之怒,城池为墟。
几十驾大炮围在长安城外,轰响连连。
大雨倾盆而下,却没有什么,能浇灭她的愤怒。
半月之后,千年古都长安城,沦为一片废墟。
此后,世人芳知,两年前,帝后上官氏并未身死,而今,却死于南烈之手。
琼惊羽千算万算,他算到了独孤天下对曲荆不会有防备,他算到了独孤天下遇到危险,隐藏在她身旁的上官敏玉肯定会现身救她,就连曲荆,也把握好了机会,争取一击致命。
但他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女帝才是真正的荧惑。
女帝狂怒之时,血月染苍穹。
“这本就是乱世,我只想在这乱世之中守着那弹丸之地苟且偷生,你说,你们怎么就不肯放手呢…天下呀,从来都不是属于一人的…”
“而今,我要让天下,为他陪葬!”女帝站在城墙上,蔑视天地。
众人听了,内心一惊。独孤大帝到底有多大的本领,若这天下第一强国只是苟且偷生的话,那她到底还有多大的本领没有拿出来?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挥一挥衣袖,倾倒一片山河。
听闻消息的姜义带着姜小猫来了,纳兰离忧来了,沈流芳来了,兰妙儿来了……
然则,却没有谁,能拦得住她。
失去了上官敏玉,她便是铜墙铁壁,不再有弱点。
终而,国师琼惊羽负荆请罪。
女帝却并未刁难于他,只是点名,要将曲荆千刀万剐。
琼惊羽脸色惨白,女帝请来杀猪名士,一千刀,当真一刀不多,一刀不少。
然则,愤怒难消。
恨不得整个天下陪葬。
谁能拦住她?谁能阻止她?整个天下,人心惶惶。
终于,有人来了。
长乐坐在床前守着上官敏玉,她听到声音,首先看到,窜进来的,是一只又胖又肥的大肥猫,紧接着,是一个脚不沾地的白衣人,
一身白衣,踏云而至,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远远看去,只觉得那人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只一眼,长乐便知道了他是谁:“孤城雪!”
这世间,再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人物。
孤城雪点了点头,迈步走到床前,脚却不曾踩到地上,他语声如冰:“我们寻到了蓬莱仙岛!”
长乐一惊,抬头:“哥哥还能救活吗?”
“只要你足够强大,便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那男子如山岳如宝刀如神祗。
长乐眼里落下泪,用力的点头:“我现在就收拾东西,跟你去蓬莱。”
“你现在还不能走,凡间俗世不了,你便一日不能寻仙。身为帝王,当责肩负天下。若是连这点担当都没有,又能在仙途走多远的路。”
长乐咬着牙,语声坚定:“我知道了,可哥哥的仇,我一定要报。”
“即使要复仇,也该找对仇人。人负我三千,我定负人一万。你尽管做就好,琼惊羽所在的昆仑山那边,我会替你挡下。”
除了上官敏玉,长乐想,从未有哪个男人,让她这般安心过。
似乎,只要他说到,便肯定会做到。
“天下第一人”孤城雪,他就是这样的男人,顶天立地,无所不能。
五国之战一罢,天下皆知,南诏招惹不得。
隆冬的清晨,长乐和祭司一起坐在落神殿的台阶上。
有时候,站得远的人,反倒看的越清楚,这皇宫内的是是非非,也许,没有人比祭司看的更清楚明白的了。
祭司拉着长乐走进屋,叹息一声:“来吧,给你母亲上柱香!”
“原来,你把我母妃的骨灰偷回来了。”长乐插上香,笑的揶揄。
祭司叹息一声,缓缓的道出曾经的原委。
他当年,本与李幽情生相许,谁料,李幽匆忙嫁入王宫。
他为了寻李幽,也入了宫,后知李幽已有晕再身。
为了保下她们母子,他入了落神殿,求神殿祭司收留他,并用药保住胎儿。
神殿祭司老去,此事被羽王知道,便胁迫他寻来招魂之术。
后来的一切,长乐便都已清楚。
最后,祭司笑着问她:“羽王千般算计,想要谋取这天下,你觉得,他真的死了吗?”
长乐长叹一声:“原来如此!”
“我和他在一起,到底会有多难?”临走前,长乐这样问祭祀。
“难,难于上青天!”祭司依旧高深莫测,却这样回答她。
长乐冷笑,若是难于上青天,那她便逆了这苍穹。
等到那一日,天地又能奈我何。
破落宫殿内的老太监颤颤巍巍,满脸的褶子,都已老掉了呀。
长乐笑眯眯的上前,高声道:“薛城,原来,你还活着呀。”
薛城抬起头来,昏黄的老眼眯成一条缝隙。
长乐对身后挥了挥手,指着小德子道:“薛城大总管,你还认得这个小太监吗?”
薛城沉默不语,也许是太老了,根本就听不到长乐说了什么。
看着老太监被人拉下去,小德子沉静的跪在地上:“陛下,请赐奴才一死吧。”
“小德子,为什么?”
“因为我的家人,只可惜,现在他们也都不在了。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实在是有些寂寞。陛下,小德子做了许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但只有一件事,我做对了,小殿下的事情,奴才从未说过。陛下,看在奴才服侍你这么多年的份上,请让我死在你的手中吧。”
长乐抬头望天:“小德子,活着吧,死对于你,太便宜了。活着吧,因为只有活着,才能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独孤羽的确没有死,长乐设计囚禁纳兰离忧,纳兰夫人自然会来救他,却亦被长乐囚禁。
独孤羽对纳兰夫人一往情深,自然回来救她。
长乐设下天罗地网,只等他跳。
功夫不负有心人,时隔二十多年,他们又见面了。
长乐提着剑上前,给扣在笼子中的人满眸恐惧,却故作镇定:“乐儿,我是你父王,你还记得我吗?”
“父王?朕的父王,早在二十几年前就死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冒充羽王。”长乐脸上滴着血,一步一步上前,为了抓住独孤羽,真是费了不少力气。
独孤羽满眸愕然,后腿一步。
长乐歪着头笑:“放心吧,你现在还不会死,因为,我有份大礼还未送给你。”
兴灾惹祸的拍了拍手掌,紧闭的殿门打开,纳兰夫人,不,应该叫她上官夫人,手持匕首走了进来。
在纳兰夫人被囚禁的时候,长乐找来祭司,对他说:“世上有种秘术,叫做催眠。上官夫人被羽王欺骗了这么久,让她醒来吧。”
祭司笑着说:“陛下真狠心。醒来,对她不过只剩折磨。”
“如此才好啊,我过的不高兴,所以,其他人也没有必要高兴了。”
“哼,荧惑呀,果然是荧惑。”
而今,上官夫人清醒,为她的丈夫,为她的儿子,复仇来了。
独孤羽,死在你最中意的女人手中,一定会很痛快吧。
长乐看都不看两人一眼,转身离去。
而至于上官夫人,还记得你曾经对亲生儿子的恶言相向吗?忏悔一辈子吧!
漂泊的雨倾盆而下,纳兰离忧抱着孩子跪在殿外,孩子的哭声一开始时还很响亮,后来渐渐的小了下去。他不相信她是铁石心肠,就算是,他不相信他感动不了她的铁石心肠。
未央宫内,独孤天下坐在床边,望着床上的上官敏玉,眸色温和。
孩子的哭声渐渐的低了下去,小德子上前劝道:“纳兰公子,陛下心情不好,你就别来烦她了,好好照顾好太子,这可是未来皇位的继承人。若是太子有个万一,你以后,怕是连留在宫内的理由都没有了。”
纳兰离忧失魂落魄的离去。
载初二十四年,女帝一道册封太子的诏书留下,再次御驾亲征。
前帝后上官氏去世之后,女帝征战四方,未尝一败。铁蹄踏过之处,无不臣服。
其最凄惨的一次战争,是在驰野之战,女帝领兵十万,无草无粮,被困八月有余。
踏着自己的尸体,踏着敌人的尸体,一次又一次的冲杀,以血洗礼。
被和帝游君怜救出之后,十万精兵仅余八千。
吃着自己人的血肉,吃着敌人的血肉,活下来的女帝。
和帝震怒,火烧驰野。
大火连烧一月之久,驰野哀鸿遍野。
女帝持剑,对着和帝拱手一笑,眸中却无温情。
现如今的女帝依旧风华绝代,却再不会痛,不会哭。
载初三十九年,女帝战死沙场,太子登基,改年号嘉永。
嘉永一年,女帝逝,造衣冠冢,入皇陵,真身埋葬断肠崖。
太后纳兰氏不甘,要挖坟开棺,率领随从挖开断肠崖上的相伴而生的坟墓,却亦是空冢。
后有人传言,女帝其实并未死,而是为求复活之法,寻仙去了。
千古一帝,独孤天下,一生功伪,最是难评。虽为女子,却丰韬伟略,治世有方。
她曾三岁创活版印刷术,四岁登基,五岁造秤杆,六岁治水灾,七岁称帝,八岁发明算盘,九岁授阿拉伯数字,十岁传佛学,十一岁鼓励农商,十九岁征战天下,二十一岁造火药。称得上是盖世帝王,却也曾一怒为蓝颜,血屠红戈族,炮轰长安城。以女子之身,成千古霸业,当得排帝名第一位:天下第一帝。
前帝后上官氏,论美貌不及和帝游君怜,论才华不及江湖笑笑生,论计谋不及西帝&&&,论武功不及&&&,论儒雅不及&&&,论狠毒不及&&&,但他却得七人所长中各七分,不怪得一代帝王愿为他“倾城倾国倾天下”,及此,当称得上是“天下第一美人”。
女帝一战二十三年,使得南诏南达南海,北至池河,西到昆阳,成为当世第一大国。
(全文完)
结语:
情是相思蛊,爱是两相知。
自古以来,情爱累人,思来想去,还是莫要要的好!
给读者的话:
谢谢一路陪伴,一路同行的朋友们。
中间停更了太长时间,很抱歉。
至于后面的烂尾,原谅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