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雪后,月色倾城。
新年刚过,只顾吃喝玩乐积累了半月的国事,却是把长乐累了个半死。
终于将最后一本奏折看完,拉长身体做了个舒展的动作,长乐赶紧起身回未央宫。
明明宫人打扫出了道路,却偏偏要走到一侧的雪里去。
脚踩在地上,发出咯吱咯吱悦耳的声音,在黑夜里却略显寂寞。
晚饭时小德子被派去未央宫通知上官敏玉,漫漫长夜,长乐挥着手没让他回来。
只是此刻,没有那叽叽喳喳的小太监陪伴,月色便有些清冷。
未央宫的落地处有些偏僻,长乐从雪里跳出来,蹦了蹦震掉靴子上的雪。
今年的新年过的实在有些无趣,习彦卿和高长恭那两个“酒囊饭桶”到如今还没有拿下白凤,实在是给她这皇帝丢脸。
没有习彦卿,那群大臣在沈流芳的带领下也都规规矩矩,人生,实在是无趣啊无趣。
所以,无趣的人生唯一有趣的事情,就只能是缠着上官敏玉滚床单,发誓要尽快完成造人大计。
不然,等到未来的继承人二十岁时,她都要人老珠黄,哪里还有力气去云游天下。
远远的看到九十九层台阶上,有人长身玉立,手持一盏红灯笼站在那里,看到长乐,便从台阶上一步一步走下来。
通红的灯笼,雪白的长衣,月朗星稀,那人低声呼唤:“乐儿——”
“哥哥——”长乐一声欢呼,撒欢跑上前,抱住上官敏玉的胳膊。
“怎么回来这么晚?”上官敏玉蹙起眉峰,满眸心疼。
“那群大臣偷懒,把奏折都堆到我哪里,哼哼,好吃懒做,明天就给他们减薪!”长乐没心没肺的笑着,两人携手往未央宫走。
上官敏玉单手握紧长乐的手,暖暖的掌心,一直暖到心里去。
他又怎会不知,她是为了放那群臣子回去陪伴一家老小,才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
被上官敏玉冰冷的手握住,长乐抿着唇不悦,反手把上官敏玉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板着的脸上带着一丝恼怒:“外面这么冷,你出来做什么。”
“你腿上的冻伤说是会有后遗症,受不得冷,再说,身上的毒也只是压制,万一……”
长乐絮絮叨叨,上官敏玉淡笑不语。
小桃红把一直捧在手中的鸡汤放到桌上,上前接过上官敏玉手中的灯笼。
上官敏玉挥手示意小桃红下去休息,上前一步揭开盖子,浓浓的香味瞬间扑鼻。
长乐脸色变了变,歪头抽了抽鼻子,好奇道:“什么东西,好香!”
“乌鸡汤,你不是一只都吵着要吗?过来,趁热喝。”上官敏玉用手试了一下温度,发觉不烫了,这才招呼长乐过去。
长乐伸手拍了拍肚子,咧着嘴可怜巴巴:“哥哥,可不可以不喝啊?我今晚吃的太多了,很撑的。”
上官敏玉疑惑:“吃撑?你最近不是一直食欲不好吗,过来,乖乖喝掉。”
长乐撇着嘴,单手捂着鼻子,站在原地就是不肯动。
上官敏玉用勺子舀起一勺鸡汤,抬着胳膊举起来:“过来,我喂你。”
长乐眨巴眨巴眼睛,望着握着勺子的修长手指,好吧,为了享受上官美人的伺候,就算是会吐出来,她也要把这口烫喝下去。
含在嘴里的鸡汤尚未滑下喉咙,便是一阵干呕。
长乐趴在上官敏玉腿上,吐得天昏地暗。
上官敏玉拍着长乐的后背,脸上一丝担忧。
直到把本就没有多少的晚饭吐尽,长乐这才松了一口气,眼里夹着泪水却还对着上官敏玉讨好的笑:“哥哥,这鸡汤味道太浓了,你喝吧。”
上官敏玉疑惑的看了长乐两眼,气道:“让你多喝水不喝,现在好了,又上火了。”
长乐这爱吐得毛病,小时候倒是没少过,只要一感冒上火,便是嗓子难受,闻不得大的味道,吃不得油腻。
见此,上官敏玉反倒放下心来,端着鸡汤放到外面去,还不忘叮嘱道:“明日去太医院开些去火的药,别拖拖拉拉,不准嫌苦。”
长乐撇着嘴,不情不愿的道:“知道了。”
次日清晨,长乐却是把这件事情忘的干干净净。
小德子拉着长乐,嘀嘀咕咕的远去,上官敏玉看在眼里,也没阻拦。
小德子拉着长乐离去,只是因为姜义来了,并且,还带了一个人。
现如今南诏定都池洛城,跟流苏城距离近了不少,姜义来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只是这才带来的人,实在是让人惊讶又惊喜。
看着长乐连走带跑,小德子赶紧扶着她的胳膊,低声劝道:“陛下,你还是不要太激动的好,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姜义负手站在厅内,曾经风神俊秀的少年郎,如今已是而立青年,更成熟,更沉稳。
“大哥——”长乐脸上笑容灿烂,眉梢眼角都弯了起来。
“义妹!”姜义回头看到她,脸上也带出一丝笑意。
“大哥,他人呢?”长乐四处张望,也没找到姜义带来的人影。
“受伤很重,抬到寝室去了。”
姜义话未说完,长乐已经越过他,向着内殿走去。
“许宴染?还活着没!”即使是听到受伤,似乎也阻止不了长乐此刻的欣喜,人未至,音先到。
听到声音的马太医马上跑上来,抓着长乐的手臂阻挡住她继续往屋内走:“陛下,病人正在在清理伤口,你不方便进。”
长乐跳着脚往屋内看,床前一排人挡的严严实实,什么都没看到。
只得苦着一张脸对着马太医装可怜:“马大爷,朕想进去看一眼。”
自从这宫内的老太医去世之后,这马大冶马太医就成了这太医院的首席太医,说话做事一丝不苟,连皇帝陛下的面子都不买。
马大冶板着一张马脸,坚决的摇头:“陛下,不方便。”
“马大爷,求求你了,让我进去吧,让我进去吧……一眼,就看一眼!”长乐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不可怜。
只可惜,马大爷阅世太广,不为所动,反倒笑眯眯的道:“陛下,男女有别,就算你不在乎,你确定帝后殿下也不在乎?”
长乐苦了一张脸,马大爷一幅过来人的模样拍了拍皇帝垂头丧气的肩膀:“陛下,人呀,要始终如一,帝后殿下那般神仙人物,你可不能始乱终弃。”
伸手把长乐推出门外,关上门,长叹一声:“陛下,你就在外面等着吧!”
长乐一张脸五彩斑斓,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那都八百年前的陈年旧事了,竟然还被人拿来嘲笑。
太医院的人忙进忙出,夕阳渐沉,忙碌的人群终于停了下来。
长乐终于被放行,只是床上躺的人,哪里是许宴染,根本就是个木乃伊。
一道道白绷带把人包裹的连张脸都没露出来。
长乐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刚想摸两把。便听马大爷幽幽的道:“陛下,别乱动。”
长乐迅速的抽回手来,漆黑的眸光沉寂:“他伤的重不重?”
“都是皮外伤,不会危及性命的,只是吃了苦头。”马大冶开了药方,指挥小太监去熬药。
长乐脸色铁青,气得咬牙切齿:“朕早晚有一天,要把那些人都杀掉。”
一旁的马大冶打了个哆嗦,陛下一般都不会发狠,但她狠起来根本就不是人。
姜义上前拍了拍长乐的肩膀:“他未必就是许宴染,或许只是同名。”
长乐点了点头,只是她此刻认定了这个人便是许宴染,便是整个人都气鼓鼓的。
人总是有这点好处,喜欢自欺欺人,总把事情往自己希望的那个方向认为。
室内的气氛有些低沉,众人全都沉默不语。
只是不大一会儿,便听长乐捂着肚子哼哼唧唧的声音。
“义妹,怎么了?”姜义上前,便见长乐惨白了一张脸。
“我肚子疼……”长乐可怜巴巴,湿润了一双漆黑的眼眸。
“太医——”
马大冶赶紧上前,这一号脉,却是惊得连下巴上的胡子都抖了起来:“快,把陛下抱到隔壁去。”
姜义把长乐放到床上,额头竟然满是汗水,比太医还要焦急。
“我肚子好疼……”长乐还在床上来回打滚。
“不行,不能乱动!”马大冶指挥着姜义小德子,看到两人按住长乐的手脚,才语重心长的劝说:“陛下,你现在身子可不比以往,千万别乱动。孩子还不到一个月,经不得折腾!”
正抱着肚子哼哼的长乐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置信:“马大爷,你刚才说啥?”
“哎,小小年纪就耳背,皇帝果然是高危职业。”马大冶大概见多了长乐的二货属性,摇头晃脑的叹息一声,挥手招呼身后的小德子:“来来来,给陛下好好说说,我刚才说的什么。”
却没想到,小德子跟他主子一个德行,张大嘴巴瞪大眼睛,满是吃惊不能接受。
马大冶只能无奈的继续摇头,伸出一根手指指姜义:“你,给她们解释清楚,我,准备安胎药。”
魂归天外的长乐终于晃晃悠悠的清醒了过来,这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这小祖宗盼到肚子里去了,此刻真是神清气爽,满心愉悦啊,连刚才的肚子疼,貌似都没有了。
给读者的话:
今日两更,另一更请稍等。
写死了男二配,心疼死了,我最爱的花皈依啊。。。话说,下面大家想让谁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