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无可抵挡的碾压,长州人也终于醒悟了过来,所为攘夷不过是天方夜谭罢了。按理说如果攘夷都已经被证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那么攘夷分子应该纷纷失去精神支柱,一蹶不振才是。但是长州人并没有如此,所为攘夷从一开始其实就是一个添头,一块遮羞布,所遮盖的实际上还是长州人内心深处深深的试图推翻幕府的心,在明确了夷不可攘后,长州的攘夷分子反倒光棍的承认了倒幕的目的,下级武士中大多数人不再说攘夷二字,反倒是把倒幕搁在了嘴上。
“幕府都不能御敌于国外,留着幕府还干什么,不如推倒建立一个新国家。”下级武士们彼此间用这样的话来相互激励,可实际上现在这一大片烂摊子到底都是他们自己做的,他们选择性的遗忘了,人类的记忆和内心就是这么神奇的,犯错了首先要找的一定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要把别人摘进来,这样好像自己犯错就犯对了,错误都是别人的一样,这样的情况不仅是在历史中常见,在我们现在的生活中也很多见,最多见的就是玩团队竞技类网游时失败一方的互相谩骂。
而真实历史中长州人做的也是一样的事情,明明是自己主动封锁的下关,结果当下关变成一滩烂泥的时候,立马转变风向表示自己是服从幕府的军令才这样做的,自己是没有错的,错的是幕府,然后把所有的赔款都扔到了幕府的身上,自己置身事外看哈哈镜,可惜没想到戊辰战争幕府输得太快,到幕府完蛋下关还有萨摩人的赔款都还没有赔完,得胜了的萨长只能捏着鼻子继续喝自己当年留下来的苦酒。哈哈镜也看不得了巴不得天天对着洋人唱莲花落,没钱啊,你们不能找我要啊,我还要找你们借呢。
上一次使节队伍刚刚登岸就被赶回了船上,这一次缓慢前行的使节队伍,沿着长州人自己修的街道翻山越岭。到底也没有一个人出来扎刺,升格为带路党的伊藤博文也是一呆,自己藩里的情况好歹他也是知道的,按理说就算在下关打怕了,沿路上好好歹歹也还是要有那么一些队伍来示个威,表达一下自己的抵抗情绪,甚至出来几个打打黑枪,射射黑箭,总归只要不造成什么实际的损失。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正是为了避免这一点伊藤博文才请英国人帮忙做了一面旗子,用来表明自己的身份,别让自己人打了黑枪,死了冤枉。
可是这一路过来居然什么事情都没有,由不得伊藤博文不震惊,可是走了一两天以后,伊藤博文还是慢慢的反应过来了。长州人这是怕了,下关那边实在是输得太惨。以至于没有再敢出来的人了,如果这样的事情放在中国的话,多半是要被视作没骨头的表现,而对于长州人而言这是很正常的,屈服于强者,服从于强者。然后学习强者的长处,最后反过来骑在强者的头上,这才是长州人的逻辑。在真实的历史里,长州人正是这样来治国的,而这种想法在长州人获得了权柄以后也被流传了下来。直到今天,屈服他,服从他,学习他,然后毁了他,如果不是美国人在很早的时候就在几个层面阉割掉了日本,那么现在或许我们已经身处在第三次世界大战的风暴之中了,讲求武士复仇的日本人不会放弃报复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胜利者的,在日本人来看二战就是欧美列强带着他们的仆从欺压日本,你看选择性遗忘就又来了,永远只记住对自己有利的,把对自己不利的要么遗忘掉,要么埋葬掉。
洋人一行走了两日来到藩厅荻口城下,作为藩厅自然就有属于城下的城下町,只不过洋人来的这一日城下町失去了往日的繁荣和车水马龙,使节队伍一路走来,来往行人避之不及,纷纷躲到街边的店铺中,他们都在看新鲜,心中对于陌生洋人的畏惧,以及各色的传闻让他们恐惧洋人的到来,但是人天生的好奇心,猎奇心又让他们不至于像羚羊见到狮虎一般四散奔逃而是站在街边围观,洋人被围观倒不觉的什么,外交使节,还有护送他们的水兵来往于世界各地,接受这样的目光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可此时的伊藤博文就觉得自己有点难受了,在他的脑海里面各种各样的四会正在飞速的流过,叛徒,奸贼,西洋奴,伊藤博文觉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气来。
不过很快伊藤博文就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因为从藩厅里面来人了,一群武士自己可以打一场全面的灭国战争,所以在中国北方修建军事基地就不现实了,而且在中国北方修建军事基地随时会面对着来自俄国人陆路的威胁,这样的修建成本实在太大了。
所以日本就成了最好的选择,在西日本修建军事基地不能能够加强北亚的军事存在而且还能够和对马岛形成有效的防御线,从而拦截南下的俄罗斯人,同时还能进一步加强在日本的影响力,独占日本的全部利益,麻雀再小也是肉,既然都来了那么索性就全部吃掉,虽然赶不上一海相隔的那么大的肉块,但是又便宜不占,对于一国而言那是不可想象的所以这一次四国舰队中英国人要求要在下关处修建军港。
听完英国人的要求,伊藤博文脸色一变,这个要求可不好说,修建军港,那就是要从常州这里割去一块地啊,如果自己开口了,那是不是自己就真的成了卖国贼了?伊藤博文面色发白,汗出如浆,“喂,对面的小子,红毛鬼到底说了什么,你快告诉我,别磨磨蹭蹭的。”对面人又发话了,伊藤博文面色发苦的看着对面人,然后看看使节团,带路党不好做啊,心里一苦,然后颤声说话,“洋人要求放开航路,赔款,割地修军港。”此言一出四周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