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梅陪着苏成和张兴一起去卫生员那里。侯亮交待加强警戒,然后,和其他同志各回各的住所。忙了一个晚上,此时,已是凌晨四五点了。
苏成、香梅和张干事来到卫生员处。卫生员先是看了张干事的伤势,说张干事摔得不轻啊,敷上草约最快也要一两个星期才能好。看了苏成的情况后说,没事,没伤到筋骨,休息两天,等淤血肿块消去就好了。
“我说没事!”苏成笑道。
“还说没事呢,胳膊都肿成一块了!”香梅心疼地说。
“这算什么?要不是大队长及时赶到,我现在也见不到你们了。”苏成看着香梅说。心想,真要死了,香梅表妹又得寻个死去活来,唉!战火中的男人,说不定哪天就没了,来一条去一条的,死了就算了,却让女人为自己伤心一辈子,未免显得残忍,所以呀,感情这东西还是离远点为好。
“现在想着,后怕吗?”张兴深有感触地问。
“当然!当然……”苏成后怕的不是自己,是自己的亲人及爱他的人。
处理完伤后,各自回去休息了。
早晨九点,太阳已经爬上树梢,阳光从窗子洒了进来。侯亮只睡了几个小时,便从床上爬起来,天亮了,他要出去看看昨晚的现场。他叫上杨如平,并差人去喊苏成。三人来到玉皇庙,苏成指示了放情报的地方,侯亮叹道:“这可是一处绝佳的传递情报之处啊!平时谁会来这里呢?”从玉皇庙出来之后。他们又沿着黑衣人逃跑的方向,一路查看下来,来到一处草丛。杨如平说:这就是黑衣人丢弃夜行服的地方。侯亮向四周望了望,心里明白了许多,这里离覃家大院的围墙很近了。
“走!”侯亮挥了挥手,三人来到覃家围墙边。侯亮曾经思考过,若黑衣人是覃家院子里的人,这围墙边一定有什么东西,否则。单凭一个人是很难越过这么高围墙的。顺着围墙朝两头望去,果不其然,在前面围墙不远处。有一颗水桶粗细的大树,离围墙很近。他们来到树下,侯亮指着树,又指指院子。问苏成:“你能借这棵树回到院子里去吗?”苏成明白大队长意思。他是要自己扮黑衣人。爬树对苏成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小时候不知爬过多少树,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他直接往树上纵身一跳,双手双脚夹住树干,同时用力,向上窜了几窜就爬到第一个大树叉的位子,他站起身。朝院子里面望去,紧靠院墙的是一块干了水的小池塘。苏成心里有数了,他从树上跳下来,侯亮问:“跳得过去吗?”苏成答道:“直接从树上跳过去,还差那么一点。”
“意思是说跳不过去罗?”侯亮有些失望,这意味着他的判断可能有误,说明黑衣人并不是院子里的人。
“一般人可能不行,但黑衣人可以!”苏成肯定地说,“因为,黑衣人功夫不错。”苏成说完,退到离树五六步远的地方,将气力运足到脚尖,疾跑几步,两脚一蹬,丹气上提,“嗖”地上到树上,身体并没停留,双脚又一蹬,身体落到伸向院子的粗树枝上,借着树枝向上的弹力,纵身一跃,一个筋斗翻进了院子里。
侯亮、杨如平看此情景,仿佛比看杂耍还要过瘾,不禁赞不绝口。杨如平说:“看来这个黑衣人,不仅智慧过人,受过特训,而且功夫也不赖啊!”侯亮感叹地说:“是啊!我们低估了他,看来,此人是一个很强的对手啊!”感慨一番后,侯亮向院子里喊道:“苏成!你在原地别动,等我们进院子里去。”
“是!大队长。”
侯亮、杨如平来到院子内干涸的池塘边,苏成仍站在原地。两人走上去仔细一看,池塘里仍留下黑衣人的脚印,尤其是落地时的脚印非常深。侯亮示意苏成从池塘里出来,等苏成出来后,侯亮对比了一下两人的脚印,发现黑衣人的脚印略大一些,也就是说,此人应该比苏成高一些,再看苏成的鞋子,由于从高处跳下来的缘故,加之池塘里的泥比较松软,鞋子上沾满了泥巴。侯亮明白,黑衣人虽然匆忙中扔掉了夜行服,却带回来一双满是泥巴的脏鞋子!侯亮对杨如平说:“注意留意一下,院子里有没有胳膊受伤且有脏鞋子的人。”杨如平点点头,三人回到院子中央,正巧碰上覃志豪。
“大队长、副大队长,早啊!”
“覃先生,那么早,忙什么?”
“这不!正来找你们。昨晚之事,我听手下人说起,有特务进村是吗?”
“是的!覃老爷,打死一个,另一个让他给跑了,我们怀疑他就藏在村子里面,或许就在你这个大院里。”侯亮直白无误地告诉覃志豪,目的是看看他对此事的反应,毕竟他是这个院子的主人,对于进入院子里的黑衣人来说,他最有发言权。果然,听到特务或出自覃家大院,覃志豪有些愕然,随即有些紧张,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自家院子里的人,那可惹上大麻烦了,谁知道**会怎样处置他们覃家,就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也会受影响。不过,转念一想,这种担忧好像又是多余的,自从游击队来到覃家,覃家大院就没新来过其他人,也就是说,特务不可能早早地来覃家大院等游击队的到来,之前的覃家,特务是不可能、也没必要来我们覃家的。想到这,他的心坦然下来,对侯亮说道:“大队长,你放心,我敢保证,这个特务绝对不是我覃家的人。”
“为什么?”
“道理很简单呀!最近,我覃家没来什么外人。在你们游击队进驻之前,特务来我们覃家卧底,卧什么?这明摆着。说是我们覃家的人,不是很可笑吗?”覃志豪拿出烟斗,从挂着的小布袋里取出烟丝按进烟斗内,然后,递与侯亮,“您请!”,侯亮摆摆手。从口袋取出烟盒,拿出烟纸,覃志豪把烟丝递了过去。“尝尝这个。”侯亮笑了笑,接过烟丝,卷成喇叭筒,覃志豪点燃火柴。先帮侯亮点燃喇叭筒。再点燃自己的烟斗,两人吸了起来。侯亮点点头:“嗯!味道不错!”覃志豪赶忙接道:“那,我叫人送点给您品品?”侯亮狠狠吸了一口,看了看烟头,满足地说:“覃先生,心意我领了,烟丝就不必了,还是抽我的自在一些。”覃志豪用烟斗点了点。笑着说:“哎咦!大队长客气了,军民一家人嘛。关心关心首长有何不可?”
“既然,特务不是你覃家的人,那就是我们游击队的人罗?”侯亮瞟了覃志豪一眼。
“哎,哎,哎,大队长,我可没这么说啊,是你自己说的。”覃志豪赶忙解释。
“游击队里有特务,也不是不可能,那你们覃家对周围环境都很熟悉,最近,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和事没有哇?”
“这话讲到点子上了,这不就是长官想问的吗?放心好了,有什么情况我一定立即告诉您。”
“就是这个意思!那我们有事就告辞了。”说完,侯亮、杨如平回房间去了,苏成也回班里。
侯亮打算把赵起、韦世昌都叫来,讨论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赵起到了,就差韦世昌还没到,侯亮亲自泡好茶,每人倒了一杯,先是给赵起、杨如平端了一杯,见韦世昌走进来,就端了一杯茶走过去。赵起端起茶杯呷了口茶,说道:“快喝!快喝!好茶!好茶!大队长是不是把压箱底的茶叶都给拿出来了。”
“你们还喝得少吗?这是你们嫂子桂花上次从大登的家里带过来的。”侯亮一边说一边将茶杯往韦世昌右手里塞。韦世昌本来要用双手去接的,没想到大队长直接往他右手上塞,他只得急忙用右手去抓茶杯,侯亮没等韦世昌用左手接右手,就放了手,只听“当啷”一声响,韦世昌右手端着的茶杯掉到地上,摔烂成几快,茶水泼洒一地。韦世昌脸色大变,急忙弯腰去捡拾碎茶杯。侯亮一把扶住韦世昌的右胳膊一扯,将其拉起,扯着韦世昌,往桌子旁走去,边走边说:“烂就烂了,我再给倒一杯,然后开会。”并向门口喊道:“通讯员!”
“到!”苏杰应声进来。
“把地上的碎茶杯清扫一下!”
“是!”苏杰赶紧找来扫把,将屋子打扫干净,然后,出去了。
侯亮见韦世昌脸上铁青,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赶忙问道:“老韦呀!你怎么了?”并扶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赵起也赶忙起身,问道:“没事?”韦世昌用两手抚着胃,难受地说:“胃不舒服,休息休息就好了。”杨如平关切地问:“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没事!没事!等一会就好了。”侯亮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到韦世昌面前,说道:“胃痛就不要喝茶,喝点白开水。”韦世昌喝了点白开水,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没事了,我们开会。”大家见韦世昌没事了,便开始讨论起来。
“昨晚,要不是苏成和香梅刚巧碰上特务来取情报,我想,等到下次开会,在坐的可能就要到地下某个地方开会了,不仅是我们,甚至整个游击总队都将面临生死存亡的考验,我说的并不是危言耸听,的确如此!大家只要看看这张纸条,就知道我说的不是开玩笑。”侯亮一脸严肃地说,并将纸条传给其他人看。
赵起看完后,脸色变得十分凝重,“唉……”长叹一口气,真是险那!这情报落入敌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大队长刚才的那番话一点都不过分!他用沉重的手将纸条递给杨如平,杨如平虽然昨晚粗略地看了一下,但今天再次看到它,仍然被眼前这张纸条所震撼,他还能说什么,他现在唯一的就是庆幸这张纸条没有落到敌人手里,这是游击队之福啊!他把纸条交与韦世昌,韦世昌看后,右手握着纸条往桌子上一甩,大骂道:“这个提供情报的人,真是可恶!要是落到我的手上,老子非亲手把他枪毙了不可!”说着,脸色又变得铁青起来,汗也从额头上渗出来,他急忙站起身,似乎很是生气,背着双手,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直到脸色正常下来。
“接头的特务已死,意味着情报没有送出去,而放情报的人却跑了。如果是跑到敌人那里去了,那么,我们要做好应急准备,并把此情况马上报告给总队那边:如果没有跑,那么此人仍然就在我们身边,我们要尽快利用假情报、监控、审查等手段,把他挖出来,根除这颗毒瘤。”侯亮道。
“发生这种事,作为政委,我要负主要责任。部队的保卫工作、对敌斗争工作没做好,给敌人钻了空子,差点酿成大祸,教训深刻呀!”赵起自责地说。
“哎咦,这不光是政委的责任,大家都有错,近段时间,我们确实存在麻痹思想,特别是良友解放之后,认为我们很厉害了,有飘飘然的感觉了,对敌工作便粗心起来。”杨如平一针见血地剖析道。
“所以,下一步工作,我们要引以为戒,把工作做细一些。一要加强防范。各部队要加强警戒,发现可疑人员一律先抓起来再说。二要继续追查内奸。三要做好应变准备。”
会议结束后,赵起留了下来。刚才侯亮倒茶的一幕,他全看在眼里了,而且观察得很仔细,连韦世昌很细微的变化都看在眼里了。
“怎么样?”赵起做了个摔杯子动作,侯亮明白赵起指的是什么,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胃疼呗!”赵起听侯亮这么一说,也是!还能怎么样?无根无据,又没抓住现场,仅凭身上的一点伤,又能说明什么呢?何况人家还是大队领导?可要慎重啊!
“等会有空,我们一起到副政委那里慰问慰问,他的胃不是还疼吗?”赵起明白侯亮的意思,点点头,到韦世昌那里看看无妨。
“对啦,老侯,你刚才把追查内奸的事讲得这么明了,不怕打草惊蛇吗?”
“现在处在关键时刻,要稳住那个人,使其不要轻举妄动,影响我们的大局,这叫‘敲山震虎’,不得已而为之啊!不仅如此,还要在部队里有意宣扬一下。”
“这办法甚好!”赵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