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也不能丢下良友镇,给我跑回来。他应该人在阵地在,与良友共存亡,这才是党**人!”郭连慷慨激昂。
“电话又不通,谁给您报告那里的情况啊!”
“妈的!他不死,老子无法向公署交代!”
“这好办,给公署的报告如实反映当时的情况,就说连同各游击区援军及民兵在内,有五六百号人进攻我良友镇,我军浴血奋战,终因寡不敌众,撤出良友镇。对丢失良友镇所造成的后果,当事主官承担相应责任。对此情况,保密局特别行动小祖阮少雄可以作证。”
郭连听阮少雄这么说,站起身,抓起手枪,朝莫同走过去,将枪对准莫同,莫同把眼睛闭了起来,心想,这下子完了。可是,郭连却没有开枪,而是把枪收回枪套里,说道:“看在你杀敌有功,保密局替你说好话的面子上,老子今天不杀你。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这个营长就别当了,还是回去当你的连长。妈的,给你当连长算便宜你了,经过几次剿匪,‘土共’不但不减少,反而是越剿越多,而老子的保安团人是越来越少,现在是连个正规营的编制都谈不上,干脆叫保安营得了。”郭连是越说越气,越说越无奈,他不耐烦了,朝莫同、阮少雄两人挥挥手,说道:“好了好了!你们下去。”
两人出了门,莫同谢过阮少雄帮他逃过此劫。分手时,莫同拍着胸脯说:“兄弟!将来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只管说。兄弟我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迟。”
阮少雄回到保密局,将良友镇丢失的前前后后情况,详细地向站长肖雅芝作了汇报。肖雅芝听了阮少雄的报告后,对良友的丢失,并没有感到很震惊,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看来。目前,光凭自卫队和保安团的力量,已无法有效地对付桂黔边游击总队了。行了。你先下去好好休息几日,然后,再回潭良。”
这一日,在世界的东方。发生了一件很大的事情。在中国。甚至全世界,人们通过收音机,第一次听到一个带有浓浓湖南口音的伟人,向全世界发出了庄严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他是谁?他不是别人,正是中国**的伟大领袖——**。
1949年10月1日,在龙城区广袤的土地上,只要有收音机的地方,人们或单个。或聚在一起,或公开。或秘密收听着这标志性的消息。龙城地下党组织韦严、老陈、白玉兰等围在收音机旁聆听着,白业生、丁参谋聆听着,各游击区里,莫云、林一凡、谢伟杰等聆听着,侯亮、赵起、杨如平等聆听着……他们是越听越激动,越听就越兴奋,高兴得相互拥抱,相互庆贺,仿佛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激起了无穷的斗志。然而,此时此刻,有人也在独自地听着,十五专员公署专员蒋仁,剿匪司令部司令陈天雷、保密局龙城站站长肖雅芝、保安团团长郭连等,他们有的或躺着,或坐着,或站立,或徘徊,听了这消息,或沮丧,或焦躁,或失望……有的静默无语,灰心意冷,有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狂躁不安,忧心前程,惶惶不可终日。
保安团及各县自卫总队将前几次围剿共匪游击队战损情况,报告给十五专员公署剿匪司令部,面对各游击区不断壮大,游击斗争十分活跃,乡村国民政府机构岌岌可危的严峻形势,陈天雷已是无力应对。但又不能放任不管,任凭游击队威胁本地区的安全。于是,将此严重情况报告在龙城的华中剿总司令部及桂林白公馆,请求派兵清剿。白崇禧认为,当前湖南战事业已到了最后关头,决定将长官公署、三兵团部先期撤回广西,那么,作为新桂系大本营的桂林显得尤为重要,而作为连接南宁、广东方向、西北的贵州的交通重镇龙城来说,那里的安全与否,关系到退路问题,是不可忽视的。因此,他决定调派正规军56军686团及军统南京交通警察总队,加上当地武装,开展联合围剿行动,一举将这一地区有如“芒刺在背,如鲠在喉”的威胁解决掉。对此,白崇禧想到了他的老乡白业生,是时候将他调回华中剿总司令部来制定这一剿匪计划。这一方面,是对白业生的信任,不信任这个老乡,还能信任谁呢?另一方面,也是对白业生的关照,以便在将来不测的情况下,及时将他带走,自己身边没有信得过的自己人怎么行?在他心里,能信得过的人还是自己的同乡。
就这样,白业生又从十五专员公署剿总司令部,调往在龙城的华中剿总司令部,任作战处处长,负责制定这次剿匪计划。白业生走马上任后,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剿灭共匪的计划。
这个华中剿总司令部败退至柳州之后,其实已成了个空架子,更没有了往日在华中地区剿共时的威风,只不过奉命组织一次小规模剿匪行动,对它来说并不算费力的事情,不过是开个军事会议部署一下而已,这也成了它最后一次履行剿匪职责,随后,它便在解放龙城过程中,彻底地终结了。
龙城华中剿总司令部,一场军事会议正在召开。参加会议的有十五专员公署剿匪司令陈天雷、56军686团团长徐耀东、军统南京交警总队总队长侯在林、保安团团长郭连、保密局龙城站站长肖雅芝、以及西城县、南良县县长、自卫总队总队长等相关部门长官。长形会议桌正面墙上悬挂着桂林至龙城一带的地图,会议桌正中位置,并没有什么将官组织会议,而是由肩扛上校军衔的华中剿总作战处处长白业生主持。
“各位!白业生受白长官之命。牵头组织此次作战会议。目的就是通过各部队的协同作战,尽快肃清桂黔边一带猖獗横行的**匪患,以确保党国西南交通命脉的畅通无堵。具体作战部署是。”白业生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地图前,拿起指挥棒,指着地图,“此次进攻分西、南两线展开。对西面乐远之敌和南面潭良之敌,发动钳形攻势。左钳西线,由56军686团二营、西城县自卫总队及当地民团共600余人。经由西城县,向乐远匪巢游击总队部发起进攻。右钳南线,为此次进攻的主攻方向。由56军686团一营、军统南京交警总队及保安团一个连共600余人,经由大登,向良友、潭良一带游击队发起进攻。然后,西南两线会师于游击总队部龙寨村。而南良县自卫总队及民团武装。固守于北侧。防止游击队败逃至北江县及大苗山深处。”讲到这里,白业生放下棍子,回到座位上,继续说道:“这次的作战部署,投入兵力1200余人,更有南良县自卫总队及民团武装做后盾,可谓十分的到位,就像一把十分有力的钳子。钳断共匪的身子,掐碎共匪的头颅。使共匪有如‘瓮中之鳖’,无处可遁。”顿时,会场上,情不自禁地爆发出一阵赞赏和感叹之声,有的说,这个计划实在是高;有的连说,好好好;有的说,此计妙不可言;有的说,这回共匪算是完了……等议论平息下来,白业生继续说道:“各位!此次行动是几次围剿中,出动兵力最多,规模最大,区域最广的一次,意义十分重大。可以这么说,只要肃清了这一带的共匪,就可打通及确保向西与贵州、云南**的联系,向南与南宁的交通要道,向东与广东、海南的联系,向北可接通桂林。为此,白长官特别训令:”与会长官迅速起立,认真聆听,“此次行动,意义重大,各部队、各级长官务必精诚团结,统一协作,英勇奋战,肃清顽敌,为党国尽责,为党国立功。如有延误战机者,作战不力者,临阵脱逃者,一律严惩不殆。”
“是!”全体立正回答。
此次作战计划,是按照白崇禧的意思制定的,计划非常的周到和狠辣,只要不折不扣地加以执行,那对桂黔边游击总队来说,将是一次致命的打击。当白业生将此计划制定完成之后,从头至尾仔细一看,不禁被这份计划惊出一身冷汗,不仅为号称“小诸葛”的白崇禧的老谋深算所感叹,更为游击总队的命运捏把汗。作战会议结束后,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付出生命,也绝不能让这一计划得以落实。那么,怎样才能做到这一点呢?他的脑海里不停地闪过整个计划的每个节点,搜索着,沉思着,使劲开动着自己的大脑,他经过认真的分析研究,终于发现了这一表面似乎完美的作战计划,其实并不完美,只要抓住几个关键问题做文章,就能破解它,让此计划流于形式,最终彻底破产。一个问题是左右两个钳子,看上去是均衡的,能够充分发挥钳子的咬合力,其实不然。左钳西线,多为山区,路况不佳,不适应迅速攻占和前行;右钳南线,有国道通行,交通方便,更适合于机动作战,速战速决。这样一来,很可能出现的情况是,右路的敌人先期到达,而左路之敌迟迟未到,这就给我们集中优势兵力,先期对付南线之敌,然后挥师西线歼灭西线之敌创造条件。问题二,协调不力,难以形成合力。由于参与此次行动的部队甚多,各部队之间,正规军与地方武装之间,由于作战理念不同,装备相差较大,存在着互相猜疑、互相算计,互不服从等问题,尤其是正规军看不起地方武装,而地方武装又嫌正规军傲慢和不熟悉地方情况,很难搞好协同作战。问题三,地域辽阔,地形不熟。这对以正规军为主力的敌人来说,是不利的,而对于游击队来说,却是本土作战,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之势。只要抓住这三点做工作,敌人的进攻就必败无疑。
白业生并不急于把此作战计划和破敌的想法转告地下党组织。他要等此项计划成熟,确定下来后,在没有变动的情况下,才能把消息传递出去,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不出现任何节外生枝的现象。因此,作战会议后,各项作战任务已部署至敌各部队,白业生觉得应立即将计划和想法转告地下党组织,尽快通知游击队,有针对性地做好迎敌的准备。这日,白业生开着一部黑色的小轿车出了华中剿总司令部的大门,紧跟着有一部吉普车,尾随他的车子,他心里很清楚,这是保密局的特务在监视他,他不可能在有尾巴跟随的情况下去找韦严,这太危险了。但是,情报容不得拖延,必须得马上送出去,怎么办呢?他一边开着车,一边思考着,不如先开到桂黔边剿总司令部再做打算。想到这,他径直把车开进了桂黔边叫总司令部的大院内,哨兵见是自己原情报处长官,没有加以阻拦,还大声问候:“长官好!”并持枪行礼。保密局的人见白业生进了院内,只好将车停在院子外面,坐在车里监视着。不一会,白业生又开着车出了院子,径直向前缓缓驶去,特务照常跟在后面。后面的车上有特务三人,除司机外,副驾驶座位上有一人,后排座位上有一人。
“奇怪呀!前面这车好像是往我们保密局方向开哩。”开车的特务说道。
“看不出来吗?这车就是去我们保密局的。”副驾驶座位上的特务不屑一顾地说。
“我们监视的**嫌犯,去我们保密局不是自投罗网吗?”开车的特务不解地问。
“妈的!你小子问题可不少,什么**嫌犯,什么自投罗网,老子实话告诉你,记住了!前面那个人叫白业生,华中剿总司令部作战处处长,这点你可不记,但是,有一点你可要记住了,此人是我们站长的老相好!”副驾座上的人教训道。
“乖乖!那我们还跟个鸟嘛,是不是站长不放心,担心他和其他女人有染?”开车的人好奇地问。
“什么跟其他女人有染,你小子没得救了,要是传到……”副驾座上的人指着开车的人,无可救药似的说道。
“得得得!别说了,‘祸从口出’你们不懂吗?小子,哥告诉你,你是刚调来的,不懂我们保密局的厉害,更不懂我们站长的厉害,哥劝你一句,以后多看,多干,不问,少说,可能你的命会长一些。”后座上一直没吭声的,像个小头目的人教训道。
“是是是!组长说的是。”开车的特务不敢再说什么,但他仍搞不清楚,既然,这个白业生既不是共党嫌犯,又不是与其他女人有染,那站长要我们跟踪他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