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我双手拄着长剑,将全身的重量压在这钢铸的杀器上,“代价是最不值钱的,它能让人死而复生吗?”
休林的脸上仍旧挂着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让人很难看穿他的内心,“尊夫人的事情,我感到十分遗憾,她是位美丽高贵的女人,即使远在巴黎我也多次听说‘弗兰德明珠’的美名。<”他的嘴角勾得更深了,“我对您的悲痛感同身受,但尊夫人选择用蹈火自尽的方式jieshu=""自己的生命,从根本上违背了基督的教义,将使孤单的灵魂无可寄托。她完全可以采用另一种温和的ban=""fa=""></”他的嘴角勾得更深了,“我对您的悲痛感同身受,但尊夫人选择用蹈火自尽的方式jie>
“你没有权力评价我的夫人,伯爵大人!”我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尖刃刻在地上发出锐利的响声,感同身受主人的愤怒,“现在该讨论讨论您要付出的代价了,既然事已至此,咱们就开门见山吧,您说呢?”
“打开门看见一座山?好奇怪的修辞,看来您确实像传说的那样,学了不少萨拉森人的玩意。”休林不慌不忙的开着玩笑,“您想怎样?要我投降肯定是不可能的,我身为巴黎的王族,以任何理由投降都将被视为耻辱。”
“那我恐怕无能为力了,伯爵大人。”把长剑顺势扛在肩上,我虎视眈眈的盯着仅剩的区区十几个敌人,意图相当明显。
休林豁达的笑笑。露出不符合年龄的沉稳和成熟,他拨开层层围住自己的骑士,慢慢走向杀气腾腾的对手。全然不在乎逼近的刀剑,“落在您手上,我自知难逃一死,仇恨和报复都是无论如何必须得死的理由,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他扔掉手中的长剑,在众人的惊呼中jixu迈步上前。“看看身后这些勇敢的骑士,他们跟随我南征北讨百战余生,无须再以牺牲来证明忠诚。这次犯了轻敌冒进错误的人是我。上帝已经用眼前的现实狠狠的降下惩罚,所以……”休林停下jiaobu,我们二人只隔着一步之遥,相对的四目飞速传递数不清的信息。“以我一人换得您的保证。公爵大人——请让我的骑士们安全离开,看在上帝的份上,求您了。”
说实话,有那么一刹那,我真的被他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感动到了,心底柔软的角落微微一颤,承诺差点脱口而出,可经历过背叛和伤痛消尽了我最后的悲悯。有时候,生活并没有把你变成更好更稳重的人。反倒谋杀了仅存的人性。
“您知道结果的,伯爵大人。”
“真的只能这样了吗?”他明白我的意思,遗憾的问道。
“生或死都不是我们可以选择的,那是上帝的安排。”我从休林的眼睛里读出了许多东西,又似乎什么也没读出来,“上帝要我做收割生命的死神,我便做不了悲天悯人的天使,这是我的宿命。”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像男人一样战斗吧!”圣路易伯爵礼貌的微微欠身,擦得很亮的锁甲反射着刺眼的光芒,他起身的瞬间用别人都听不到的细声对我说,“只要心存感恩,死神也无法剥夺您的笑容,可您却宁愿堕入地狱,自甘背上枷锁,成为邪恶的信徒和帮凶……”
我一怔,神色黯然,旋即又火势燎原:“解脱谈何容易,换做是你,行吗?”
“不知道。”他转身往回走,一句回答幽幽飘出,“谁又知道呢?”
……
浓稠的鲜血仿佛静止,它们和长剑的金属质地泾渭分明,隐秘的潺潺涌动着,逐渐汇成悬而未坠的血珠。“滴答”浓的化不开的血珠坠入地面,混着灰尘溅起肮脏的涟漪,有两朵小小的血花落到死者青灰的脸颊上,好像逢年过节母亲给孩子妆扮的腮红,却带不回生命存在过的迹象。
我艰难的穿过狼藉的尸山血海,每走一步都分外小心,生怕打扰到脚下的人,他们安详的表情像是睡着了一样。圣路易伯爵休林躺在自己的战友中间,脸上干净的没有任何灰尘和血迹,他睁着眼睛,嘴角似乎还挂着戏谑的微笑,就连死亡也不放在眼里,“只要心存感恩,死神都无法剥夺笑容……你说的,是zhege吗?”我叹口气,慢慢用手掌合上他未能瞑目的双眼,“不过人总归要死的,上帝救赎得了吗?”休林没有回答,安静的偎着被砍掉整条手臂的骑士,仿佛不愿意给我daan。
敌人的骑士全部阵亡,同时让奈梅亨付出了五倍于他的代价,若不是烧断的横梁和“埃尼德斯”角落里的暗箭帮忙,zhege代价将会更大。“大人……”收拾尸体的士兵局促不安的望着我,小心翼翼的提醒。
“哦?”我回过神来,瞅了瞅自己蹲的eizhi,抱歉的站起身,“你接着干,手脚麻利点,别耽搁时间。”
走出城堡的残垣断壁,广场的乱象同样令人惨不忍睹,几处未熄灭的火迹jixu嚣张的滥施淫威,kongqi中弥漫着说不清楚的eidao,混杂灰霾、粉尘和呛鼻的黑烟,笼罩将昼的黎明;乌鸦大老远便嗅到**的qiei,成群结队的追腥逐臭而来,此时正鼓噪着等待欢宴的时刻,烟尘的缝隙间或露出一两颗橘红色的星,谨小慎微的闪着微光,好像几个大难余生的幸存者,对外面的世界恐惧的探头探脑。
“大人。”欧文在背后叫我。
“你受伤了?”我的目光落到他腰间缠的绷带上,那里透着触目惊心的殷红血迹,“要不要紧?”
“没guanxi,挠痒痒而已。”欧文不服输的捶捶胸口,“士兵刚发现了一些东西,我想,您可能需要看看。”
“走吧。”没有迟疑,我便跟着他往城堡侧面的谷仓走,这片紧挨着处罚刑人的站笼和关押重犯的地牢,终时背光暗无天日。
欧文走到一个eizhi站住,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重重的叹口气,“大人……”其实不用他讲,我已经看到了所谓的“一些东西”是什么。站笼边的空地上立着一副粗制滥造的十字架,被两根绳子牢牢的固定,厚实的圆木想必经历过相当多的风吹日晒,看上去竟隐隐泛着釉质。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个遭受毒刑拷打的死人吊在十字架上,额头、手掌和双脚分别用拇指粗的铁钎钉住,伤口的血水流脓发黑,死去应该超过一天了,但我仍能清晰的分辨出死者的容貌。
“他是怎么死的?”我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问道,很奇怪,心底波澜不惊毫无涟漪,哪怕认识zhege惨死的人。
“我们审讯了俘虏,他们jiaodai了‘兔子’被处死的jingguo。”没错,十字架上状若受难基督的死者,正是昨天选择留下的马蒂尼少年“兔子”,“敌人一占领城堡——该死,叫什么名字来着?哦,对,珊妮,珊妮的母亲,那个厨娘like找新主子出卖了自己的女婿,全然不顾女儿撕心裂肺的祈求和哭喊。敌人抓住了‘兔子’,逼他供出我们的下落,可这有骨气的年轻人jujue回答,甚至挣脱绳索击伤了一个审讯他的士兵……剩下的事情您也能想见,敌人施以惨无人道的酷刑,却无法从他嘴里撬出一丝一毫的情报,气急败坏的混蛋们当着‘兔子’的面车仑女干了他的妻子,悲愤交加的少女不堪受辱咬舌自尽,她的母亲也羞愤难当触壁而亡……最后,失去耐心的敌人决定用残酷的banfa处决他,以此警告那些bangzhu过我们的领民,他——就在那了……”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兔子”因充血而憋紫的脸颊,仿佛他又重新活泼的站在面前,“大人,您一定是上帝派来拯救我们的天使,好运将伴随您一生一世……”离别时他的话还萦绕耳边,可现在彼此却天人永隔,“好运将伴随我一生一世,hehe,上帝真是个喜欢调戏凡人的女表子。”我摇摇头,把涌到眼角的泪水用力甩掉,为个贱民多舛的命运掉眼泪,让旁人看见总归是不好的,“吩咐人好好收殓,找块僻静的地方埋了吧,要冲着他家乡马蒂尼的方向……还有,若能找到珊妮遗体的话,两个人埋在一起,去往天国的路上也好不孤单的做个伴。”
“我明白。”欧文虽然和“兔子”的接触不多,但同样喜欢这年轻人朝气蓬勃不服输的闯劲,可惜再彪悍的人生,都过不了命中注定的情关。
几名士兵过来放倒十字架,费劲的起着钉死的铁钎,我瞥了眼终于归入大地怀抱的“兔子”,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不禁百感交集:“这jiushi爱情啊……”我苦笑着背手走开两步,喃喃说道,“这jiushi战争啊……”硝烟散尽,天快亮了,太阳若无其事的在天边露出温暖的眉眼,鼓角争鸣、你死我活,于天地的角度来说连几只蚂蚁的掐架都算不上,人类的渺小和可怜由此可见一斑,“这jiushi战争中的爱情啊……”
(顺利送走检查组,劳动过后得到认可让人觉得深深的满足——即使我们辛辛苦苦zhunbei了一个多月的材料领导们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走马观花的看完了……对于这一周来的断更万分抱歉,作为补偿,我想在一月份试试来个小爆发——其实是我眼红人家的全勤勋章,希望可以坚持到底,拿下那个荣誉!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