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胡婕死了,宋言昭连番受刺激,昏死了过去。
正院一片混乱。
家里主子或死了,或晕了,连半个主子都死了,连个管事的都没有。
最后,只得外院总管事进来操持。
宋家的下人想到:他们家老爷在京里,只有顾家一门近亲;太太就是她自己娘了。
于是,下人们分了两拨,一边告诉了胡家,一边告诉了顾延臻。
还有下人怕担责任,见宋言昭昏睡不醒,就擅自做主,去告诉了顺天府。
玉珠和孔妈妈是胡婕杀得,胡婕是割腕自尽的。凶手都自尽了,还查什么?顺天府的人都懒得来,听闻宋家下人说明了原委,就把下人打发回去了。
因为告了官,这件事很也快传遍了朝野。
一时间,朝野震惊。
顾延臻得了信,立马进内院告诉了宋盼儿。
宋盼儿呼吸一顿,一口气喘不上来,脸色大变:“什么话,这是什么话?好好的,怎么就死了?”
“是昭哥儿那边的管事来说的,错不了。”顾延臻脸色也不好,“咱们快去看看,我已经叫人备好了马车。”
顾延臻和宋盼儿衣裳都没换,就去了宋言昭那边。
宋盼儿临走前,让丫鬟去告诉顾瑾之和顾煊之一声。
他们两口子等了宋家的时候,胡泽逾一家人已经到了。
胡太太和她儿媳妇没来。胡太太初闻噩耗,哭得昏死在家里了,胡卓的妻子白氏在家里照顾她。
宋言昭这时已经慢悠悠醒来。
胡卓冲上去,对宋言昭一顿拳打脚踢。
宋言昭没有还手。
顾延臻也不敢去拉。
胡泽逾年过半百的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顾有谁在场,看到女儿的遗体后,老泪纵横。那情景十分凄惨。
顾延臻眼泪也下来了。
胡卓打了宋言昭一顿,把宋言昭打得鼻青脸肿,自己也哭得一脸泪。他用袖子摸了摸泪,跟着父亲和顾延臻。帮忙料理妹妹的丧事。
人死不能复生,再伤痛也要安顿好妹妹,这是胡卓此刻想的。
胡婕的两个孩子今日没有来。
是胡泽逾怕孩子们承受不起,不想孩子们看到母亲的遗体,想等胡婕入殓,再接两个女儿来。
一时间,胡泽逾父子和顾延臻料理入殓之事,宋盼儿料理内院。
宋盼儿问了问胡婕身边的妈妈,到底是为什么出了这样的惨事。这青天白日的,太太自尽了为什么没人知晓。
那妈妈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宋盼儿。
“......奴婢等人只以为。太太在帐子里,是要杀大少爷的。奴婢等人不敢上前,太太手里有把刀,捅了几刀,姨娘肠子都出来了。哪里知道。太太没有杀大少爷,反而......”那妈妈哭着告诉宋盼儿。
她是胡婕的乳娘,也是个没用忠厚的。
她就是依靠着胡婕生活。
现在,胡婕没了,最后悔莫过于这妈妈了。
谁又能想到,胡婕最后那点慈悲,没有留给她自己和她的女儿们。反而留给了宋言昭的长子。
她定然是爱极了宋言昭。
宋言昭抱到儿子的那一刻,也是这样想的。他才昏了过去。
宋盼儿叹了口气,眼泪涌上了。她可怜胡婕:这满屋子服侍的人,居然没人看出她要死的心思,不知道拦她,这么大白天的。让她真的自尽成功了。
多少人自杀未遂呢。
她也生胡婕的气:太任性了。当年顾延臻纳妾,宋盼儿也恨,恨的牙根痒痒,恨不能杀了红莲母子。她那样火爆的脾气,都忍了下来。只因她舍不得女儿顾瑾之。
胡婕还有两个女儿呢,以后这两个孩子可怎么办?
一生这么长,哪有事事如意的时候?
谁会像胡婕一样,一点不顺心就动刀子?
胡太太从小宠惯她,才酿成了今日的祸事。
胡婕真是太任性了。
生气,也只是舍不得胡婕,宋盼儿终归是非常伤心的。
这些年,胡婕常到她跟前,陪她解闷。
还是宋盼儿做谋,把胡婕嫁给宋言昭的。宋盼儿是宋言昭在京里唯一的亲人,他们是走得很近的。
“别哭了,带我去疏烟院看看。”宋盼儿自己擦拭泪眼,收敛心痛,对胡婕的妈妈说道。
有个丫鬟却劝宋盼儿:“姑太太别去,孔妈妈和姨娘还没有收尸,别吓着您。”
宋言昭冲回来,确定玉珠真的被杀,就奔到了正院,要杀胡婕。然后看到胡婕自尽,他心里大痛。
他还以为儿子死定了。
转眼,他却发觉胡婕并未杀他的儿子,抱起儿子时,那封情诗又掉下来,他一时间觉得悲痛难以自理,昏死过去,直到方才醒来,又被胡卓打个半死,被胡卓拖到外院,准备胡婕的入殓了。
所以,他没空去吩咐下人给姨娘和孔妈妈收尸。
疏烟院的人,又都被胡婕锁在了厢房里,玉珠和孔妈妈的尸身还是那样摆着呢。
肯定很吓人。
宋盼儿看了那丫鬟一眼,道:“让死人留在这屋子里,还怎么过活?”
她大着胆子,带了几个粗使的下人,把玉珠和孔妈妈的尸身包裹住了。
接下来,就要准备两口薄板,停灵在疏烟院,看看宋言昭是什么打算。
这姨娘毕竟生了长子,宋盼儿也不能说,把她抬到乱坟岗去丢了。因为这件事,轮不到宋盼儿做主,她倒是想丢到乱坟岗去。
这个家这样,都是这狐|狸|精祸害的。
宋盼儿也恨极了玉珠。
她对死人有种敬畏,否则,宋盼儿真要上去踩两脚。
收拾好了之后,宋盼儿派个人,去问问宋言昭,怎么处理玉珠和孔妈妈的尸身。免得越俎代庖。
外院正在给胡婕梳妆入殓。
入殓分大殓和小殓。
今日是小殓。
小殓在中堂举行。
给胡婕穿好衣裳之后,终衣要穿十九套,穿好之后,用被子将她的遗体裹住。然后再用宽布条束缚住,最后要套上夷衾。
在场的众亲友需得大哭,小殓礼完成。
宋言昭眼泪大颗大颗的掉。
他想起从前的恩爱来,恫哭流涕。他已经说不出半句话,只知道哭。特别是胡婕最后自己死了,还留他儿子一命,简直让宋言昭不能不伤心。
她真是把事情坐到了极致。
早知道这样,自己顺着她,忍受她几回,又能如何呢?
宋言昭不能想。越想眼泪越盛。
正好小厮来问,姨娘和孔妈妈的尸身怎么办。
宋言昭哪有空闲回答?
胡婕的哥哥胡卓怒从心中来,道:“拉出去,喂狗!”
宋言昭也一言不发。
他现在,满心眼都是为胡婕悲痛。哪里顾得上玉珠?他甚至觉得,拉出去喂狗也不错,玉珠罪有应得。
小厮则有点为难,不知该怎么办。
谁都听得出是胡卓是气话的。
这时,顾延臻上前轻轻拉了拉胡卓,说了句节哀。
胡卓微微转颐。
顾延臻走出来,对那小厮道:“叫人拉到城外去烧了。把骨灰带回来。”然后又问宋言昭,’昭哥儿,这样可妥善?”
“烧了吧,不要带什么回来!”宋言昭终于答了句话,声音嘶哑,“都是我和玉珠的错。才害了婕儿,什么都不要带回来,烧了就算了......”
胡卓听了这话,心里也大痛,眼睛就红了。
胡婕在家里从小就受宠......
顾延臻又对他们说了句节哀。就让小厮去告诉宋盼儿。
宋盼儿得了信,就吩咐下人,把玉珠和孔妈妈的棺材拉倒城外去烧了。
办妥了,那边胡婕也入了小殓,宋盼儿到胡婕停灵的中堂来,也大哭了一场。
胡泽逾不在,他去钦天监的人来,给胡婕停灵择日,什么时候告丧,停灵几天,什么时候发丧等。
宋盼儿自己哭完了,楷去去残泪,转脸见被胡卓打得鼻青脸肿的宋言昭,走到他跟前,轻声道:“昭哥儿,你也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宋言昭不听,继续掉泪。
他那大颗的眼泪,叫人心里也酸酸的。
宋盼儿的泪又涌了上来,她也想起了胡婕和宋言昭刚刚成亲的时候。
那时候,小两口磕磕碰碰,却也是你爱我、我爱你的,甜甜蜜蜜。然后,就看着他们生儿育女。
宋盼儿还跟胡婕讨论过胡婕长女宋池将来择婿的问题。
胡婕也跟她说宋言昭对她好的趣事。
这些事历历在目,那些话言犹在耳,如何不心痛?
宋言昭和胡婕有过的甜蜜,肯定更多。
这两年,他的确犯浑了些。
可胡婕,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正在这时,他们远远听到了啼哭声,悠长凄惨:“婕儿,我的儿啊......”
是胡太太来了。
宋盼儿顾不上擦泪,迎了上去。
胡卓的妻子白氏,带着胡太太和胡婕的两个女儿来了。
胡太太捶胸顿足,一路哭了过来:“我的儿啊,婕儿,你怎么忍心......”
胡太太冲进来的时候,胡婕已经小殓完毕,紧紧包裹在覆史的被子里。
胡太太扑上去,大哭不止。
宋盼儿只得去拉她。
胡婕的嫂子,牵着胡婕的两个女儿。
宋池已经快六岁了,她懂了些事,看到这样她就知道她娘死了,她也扑上去哭;而老二宋浣完全是茫然的,她只是见外祖母哭,怯怯的。
现在姐姐也哭,转了转,瞧见了她的父亲也在哭。
宋浣哇的一声,也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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