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公们吓得“花容失色”的时候,城墙内外的攻守双方根本就顾不上他们。攻城的抬着大木桩,准备前来撞门;守城的一方也是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应对着。若不是双方的人手十分有限,估计就能上演一场经典的攻城战了。可实在是人手太少,双方加起来也不到一千人,连个小规模的战役都不能算得上。
可是,其惨烈程度,那是丝毫不亚于真正的大场面战斗的。到目前为止,双方死伤已经超过了两百人,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城外的攻城一方。守城一方居高临下,仗着城墙高大坚固,给了攻城方致命的攻击。
钱君毅不是没有想到过要智取。作为在此地做官已经将近十年的老官僚,他岂能不知道此城的方方面面?战斗还没开始,他就已经想到了派人钻地道,最好是能抓住郑徽那厮。即便是抓不住,只要是开了城门,这几百人一旦进了城,那可就由不得他郑徽了。
只是,郑徽那也不是傻子,居然想到了在地道里面设埋伏,将钱君毅派去的人—。只是一句话:“除死无大事。”
那么,今天令他们丝毫不顾及自己读书人形象的,就是因为牵扯到生死大事了——那大门的后面有人在烧火!
木质的大门包上了铁皮,在门后烧火的话,铁的导热性能比木头强出了千万倍,立即就将这几个秀才的衣服给烧着了。此刻,他们即便是不脱衣服,也基本上是露着屁股了,那形象也是大损。
秀才们哇哇叫着。城门紧闭不开,进不去;门外是反贼,那钱君毅可是真的敢杀人的,大家那是有目共睹啊。这可怎么办?前有狼后有虎,真是举步维艰啊。
更何况,有的人身上还着火了。
护城河!
“噗通!”
一个人跳了进去,两个人跳了进去……所有人都跳了进去!这就是羊群效应了。第一个人是因为身上着火,跳进去了,第二个第三个可能也是这样。可是后面的就是盲从了。
可是现在战斗正酣,谁也没有心情去管这几个秀才们是否跳河自尽,自顾尚且不暇。
“哐当”一声,大门终于还是被撞开了。尹将军牺牲了半数的兵士。终于破城而入了。
接下来的巷战,就是实力的比拼了,人数占优的钱君毅方面一定占着大的便宜。这种情况就连不通兵法的郑徽都知道。何况是行家里手的蒋百户呢?
蒋百户下了死命令,坚决不能让他们攻进城里来!
于是乎。几乎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了城门处,这里瞬间变成了一台绞肉机。它是死神的得力助手,不断地收割者生命。
胆小怕事的老百姓们都锁着门窝在家里祈祷,一些胆子大些的则出来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自己认识的人战死。这一看不要紧,估计战斗结束了,活下来的连十分之一都不会有。
人间惨剧,莫过于战斗;战斗之惨烈,莫过于自相残杀。
同属于一个卫所,同活在一个城中,这些人却因为首长的原因,而不得不将屠刀伸向了曾经的战友,还要做好敌人随时会收割自己生命的准备。此时此刻,没有人害怕,因为他们顾不上害怕。这样的时候,就是你死我活的时候,没有人可以侥幸。
也许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正在双方斗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第三方的人加入了战团。只不过,他们不是来杀人的,他们的出现,只是为了让战斗中的两伙儿人分开。这些人一边利用武力分开纠缠不已的两方,一边高声喊着:“珉珺公主驾到,你们统统住手!”
公主?
对于这些兵士来说,郑知府和尹将军就是他们所能见到的活着的最大的文武官员了。至于公主是有多高,那就没了可比性了。只能说,很高,十分高。
可是,这时候公主的面子似乎并不值钱,杀红了眼的两方人依旧互相砍杀。我杀死你,或者是被你杀死,仅此而已。
但是公主的名头对于这些兵士来说起不了多大的作用,那些当官的可不可能不知道,就好比钱君毅和郑徽,他们怎么会不晓得公主的身份是个什么概念?
于是,两方面几乎同时下命令:“住手,都不要打了!”
已经打红了眼,什么鸣金收兵啊之类的全是扯淡,连生火造饭的火头军士都扛起了大勺子上了战场,哪里还有敲锣打鼓的?
珉珺公主的侍卫们倒是乐得如此,他们也是不想在这众人之中打斗。虽说他们全部都是大内侍卫,高手中的高手,可是双拳难敌四手,这可是上百人在打啊,万一一个不小心,伤着了,活受罪不说,还图惹人笑话。
两下里一停手,侍卫们也很快地退出了战团。
侍卫们恭立护城河的桥头,列成两队,恭候着公主大驾的光临。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就显示出了他们良好的修养。那些个暴发户,他们就是想学,没有这许多年的沉淀,那也是难上加难的。
本来,公主驾临,地方官员都要迎出城去几里地的,虽然不必像石崇那样锦缎铺地四十里,也不能堕了公主的威风。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公主的侍卫们就站在桥头,你说这些人敢超过这些公主亲卫直接迎上去吗?
显然不能。
可是,这城门也就这么宽,吊桥也就这么窄,在这样一个狭长的通道内,实在是摆不开排场来。
而攻城方的钱君毅和尹将军两人占了地利,已经等在了吊桥上面,后出来的郑徽郑大人就没这么幸运了,只能跟在钱君毅的屁股后面吃屁。要换做往常,他郑知府乃是一府之正印,一地之父母,当然是首当其冲,站在最前面。可是现在呢?他已经和钱君毅两人撕破了脸面,钱君毅哪里还会以下官之礼见之?还故意跺了跺脚,扬起一些尘土来,呛得郑徽那是连连咳嗽。
“呸呸呸!”
郑徽摆着手,大声控诉着自己的不满,前面的钱君毅回头一笑,只是他的脸上有汗水和血迹,瞧着这笑容就不那么好看了:“怎么着,我们的郑大人吃屁还要吐核啊?”
郑徽闻言大怒:“王八蛋,你少得意!等会儿公主来了,你看看你这个谋反之辈还有何幸存之理!”
钱君毅呵呵一笑:“那就要看,公主到底是先听到谁的话了!先入为主这个成语你学过吗?”
两人正在唇枪舌战之际,只见两匹快马奔腾而来,马上皆坐着一名美貌少女,正是万飘红和谢秋雁在为珉珺公主打头站来了。
一名大内侍卫高声喊道:“公主驾到!”
钱君毅也不知道哪个是公主,反正肯定是个女的,这公主还没听说有男的呢!于是纳头便拜:“臣钱君毅参见公主殿下!”
尹将军和郑徽也赶紧跪了下去。
“末将尹晓辉见过公主!”
“臣郑徽参见公主殿下!”
谢秋雁绷着一张脸说道:“拜什么呢?我们俩又不是公主!睁开眼好好瞧瞧,公主的车驾还在那里!”
三人抬头一望,果然见到不远处一辆极其豪华的大车正在缓缓驰来。三个人互望一眼,心下暗道糟糕,丫的拜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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