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璋六神无主地坐在首位,下方是十几个平日里高谈大论仿若悬河的文士,前几日还叫嚣着与虎狼烈军一决雌雄的来敏亦是闭上了嘴,那副慷慨就义的神情也早就不知道被丢到了哪个沟里去了,随着城门的紧逼,将士爬上城楼,整个成都顷刻间陷入了恐慌的阶段。
“尔等都是我益州栋梁,如今敌军叩城,可有妙计?”刘璋脸色苍白道。
许靖来敏费观等人皆眉头紧锁,却没有多说什么,眼下这情况,来得有些令人不知所措,庞统所部为何会出现在城外,事先为何没有一点风声,着实让他们惊骇。
“主公,不如移步到城楼,先观察一下敌军的情况也好做打算。”董和脸色沉重道。
“唔”
刘璋微点颔首,在左右侍从的簇拥下,走出大厅登上城楼。
成都不愧为益州坚城,单就高度而言,便不是二三流小城池所能比拟的,城上旗帜招展,数万名守军略带着紧张地望着城下那严阵以待的侵略者。
刘璋登上城楼的先例少之又少,他从小便不爱兵事,反倒是对一些风花雪月更感兴趣,故而一登上城楼,顿时感到有一种莫名的不适应。
左右两边的侍从连忙上前搀住刘璋,在身后张松谯周费观董和许靖的注视下,刘璋颤颤巍巍的姿态,着实令人失望。
“不如多矣。”
费观心中喟叹,这刘璋不如其父刘焉太多,作为蜀中老臣。他比谁都清楚刘璋与其父的差别有多大。当初若非刘焉几子都死在长安而没有选择。费观与庞羲这些东州集团的首脑压根儿就不会支持刘璋上位,更不用说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刘璋,这一切,自然是刘焉临死前的筹划,不然刘璋如何能够镇得住两股势力的相互倾轧。
人群中的张松与谯周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庆幸,如今兵临城下,而他们早就通过法正而与袁尚献上了投名状。不管是刘璋守住城池,还是庞统攻入成都,对他们二人而言,都没有任何损失,想此,二人皆是面露意味深长的笑容,随着人群而紧跟而上,这一场好戏,可真是不能错过。
刘璋登上城楼,城楼上的守军纷纷行礼。不管如何,刘璋作为益州之战。这些年来,还算仁厚,在普通的百姓心目中自然是大有恩德,对于刘璋,他们还是颇为敬重的。
城上几个奔云军的将领连忙替换掉刘璋身边的侍从,十几个身穿甲胄的将领呈守护阵法,随着刘璋的移步,而不停地变化,其目的只是为了保护刘璋的个人周全。
刘璋在十几个将领的护卫下,垂首望去,他的视力还算不错,清晰地看见了那数万整齐列阵的虎狼烈军。
“这就是虎狼烈军么?”刘璋心中呢喃,望着那庞大的方阵,哪怕是离得老远,依旧感到了一股令他皮肤汗毛竖起的肃杀之气。
城下的庞统已经从担架上走下,哪怕是已经身受重伤,却还是挺拔如松,中军庞字大旗下,一股凛然的气息自他身上散发出来,这一刻,足有三万双耳朵等待着那一声号角,北人好战,特别是幽燕一带的士卒更是好斗得很,如今城池就在前方,这群虎狼烈军哪怕已经行军了大半日,却还是精神抖擞,恍若那关在笼子里的猛虎豺狼,只待牢笼一开启便杀向前方。
张辽郭准郭淮霸云王平狐笃等将一字排开,各自抽出武器,这一战,他们付出了太多,也等待了太久,庞统为了这一战,连性命都可以不顾,而他们为了这一战,徒步穿越山川,喝脏水食草根树叶,为了逼降刘璋,不仅庞统可以不要命,在场十几员将领都可以豁出命来。
庞统坐在马背上,身子不动如山,当初为了在山川丛林中穿行,庞统已经命大军将心爱的战马藏匿在山中,特意留了一队将士原地看守,而三万多兵马也只是携带了几百骑而已,除却传递消息之用,余者都是作为校尉级别以上的将领代步之用。
庞统胯下那一匹战马虽然不如吕布的赤兔,也不如刘备的的卢,却也算得上极品良驹,在天下有名的战马中亦是可以排得上号,这是袁尚从并州幽州的四个大型马场中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一匹极品座驾,便是比起袁尚那匹血龙驹.也不见得差上多少,这匹被庞统起名为‘忠冢’的烈马浑身漆黑,眸子却刀般凌厉,浑身散发着一股不该是温驯马匹该有的凶狠气息。
只是随着庞统手掌的每一次轻抚,忠冢的那一双凌厉的眼睛才会一瞬间的温和了许多,马背上的庞统似有所觉,轻声道:“跟着我让你注定难以发挥所长,将来找到一个更好的主人,也好让他带着你冲锋陷阵,那里才是你的归宿。”
庞统抬起手掌,手指遥遥的点向前方,成都两个大字异常的醒目。
“文远”
张辽神色一振,出声道:“末将在。”
庞统看着眼前这个将来注定威震大汉十三州的顶尖大将,内心最深处有些羡慕亦是有些感慨,最终却化作了冷峻。
“告诉对面城里,给他们一炷香的时间,上至刘璋,下至小吏,若是不出城投降,我军攻入城内,鸡犬不留。”庞统的眸子闪烁着冷光,他不是心慈手软的文士,这些年来,跟在袁尚身边,见过了太多的血腥,他的心亦是坚如磐石硬如铁。
“喏”
张辽没有丝毫犹豫便转身而去,他心中也是鼓着一股气需要在关键时刻喷发出来,再者说,给他们的时间本来就不多,这一次的奇袭成都,看似出人意料,实际上却因为成都离白水关太近而变得有些太过于冒险,要知道白水关可是驻守着益州的三万白水军,以白水关到成都的路程,一日之内消息即可传出,届时驻守白水关的杨怀、高沛两个蜀中名将一旦出兵前来驰援成都,以庞统所部的三万残卒,无城池可守的前提下,便是击败了杨怀、高沛也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到那时候便是满盘皆输的格局,这是谁都无法接受的。
张辽跨马而出,手中的长戟微微一震,在近百个亲卫的追随下,朝城池靠近。
“不好,敌军动了。”
张松谯周许靖等文人惊呼声顿起,除却张松谯周等少数几个早就已私通了袁尚而心中略微安定的之外,余者都是一副惶恐的模样。
好在刘璋边上的十几员将领和一层层的守军都算得上精锐,特别是奔云军,作为益州老牌子的部队,名气虽然不如东州军及白水军等几支部队,战斗力却丝毫不见得会比那几支部队逊色,有城池可守,对于城下的数万虎狼烈军,也许普通的将士们会有所惊恐,但是这一万奔云军却脸色从容,从他们的神态上至少看不出任何的怯意。
“毋须惊慌,只有一百多骑而已。”一员身材魁梧的将领粗声怒喝道,此人盔甲精美,腰间悬挂着修长佩剑,乃是奔云军的四大校尉之一。
尽管身边有十几员彪悍的大将护卫,更有一层加一层的奔云军将士将他簇拥在其中,刘璋还是感到有些莫名的惊慌,脸色苍白,低头俯视着渐渐靠近的敌军百骑,手脚都有些哆嗦。
“李…李校尉…他们这是想干嘛?凭借百骑就敢攻城?”平复了下心情,刘璋身子虽然不在哆嗦,说话间语气还是有些颤抖。
刘璋口中的李校尉乃是奔云军四大校尉之首,人约中旬,乃是刘焉生前的部曲出身,虽然不如张任黄权吴懿等人名声响,却也极为不俗,战斗经验之丰富,非后起小将所能比拟的,也正因为如此,此人素来深受刘璋所倚重,为其统领一万精锐嫡系奔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