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管家缓缓的偏转目光,看向那个指人的护卫。
其余五个护卫,也是看向了这个同伴。
指人的护卫则是手指同伴,愣在了当场。
县衙内先是瞬间的安静,接着嗡的一声就是议论开了。
“怪不得县令大人下手不留情。”
“说打就打。”
“原来早就知道,这几个混蛋是真凶。”
虽然衙役们早就对江龙仰慕佩服,但是在公堂审案,的确不能因为嫌疑人咆哮几声,就立即大板子伺候。用这样的手段审出来的案件十有**肯定是冤案。
之前衙役打板子时到没有留手,不过心下到底不是滋味。
直到现在几个行刑的衙役才松了口气,他们打的是杀害自己同事的真凶!
指人的护卫放下手,低下了脑袋,满脸懊悔。
何管家与其他的几个人则是脸若死灰,浑身瘫软的爬在了地上。几个呼吸之后,更是全身都颤抖了起来。以江龙强硬的手段,不难猜想认罪之后,他们会有什么下场。
何管家这时,把唯一的希望放在了自家公子爷身上。
但是直到一纸供词飘落在面前,钱戴也没有出现。直到此时,再抵赖不承认已经是没有用了。想要改口?开玩笑,刚刚只是喊了几声想耍无赖,就被打个半死。
现在不认账,江龙真敢把他们全部打死在公堂之上。到时再拿着他们的大拇指在供词上按个鲜红的手印就行了。先前五个护卫同时怒视失口指人的那个护卫,现在则是全都把怨毒的目光望向了何管家。
昨天晚上何管家可是拍着胸口保证,绝对不会出事。还说就算出事了也能轻易的摆平,他们才听话的听从吩咐。但是现在何管家自身都难保了,自然也不可能再保的下他们。
突然,他们想起了此行来灵通县护卫队的队长毕索。
不知道队长会不会想办法搭救他们?
不出手救他们,他们就……突然,他们愣住。毕索只是把他们带到何管家面前,吩咐让他们听从何管家的安排然后就离开了。至于何管家要做什么是不是要报复,怎么样报复,根本就不知道。
而且就算知道何管家要报复又怎么样?又不知道何管家要杀人。又或者即使心里知道,但也不会承认的。
以前在这些护卫眼中,毕索不过是个大粗人而已,也不是很敬重,直到此时才恍然明白,人家看上去傻呆粗心大意,其实比谁都狡猾,这就难怪人家能爬上队长的位置了。
几人谁也没有再抵抗,老老实实的按了手印,然后被衙役拖出公堂,直接拉往牢狱的方向。
不一会,江龙审案的经过就是传了开来,钱戴也知道了。
“是有点小聪明。”钱戴微微点头。
中年文士附和,“酒楼的伙计,站出来说看到护卫中有人拿麻袋的二人应该都是景家小子刻意安排的。”
“只是为了打乱何管家等人的心境,他们以为天衣无缝,但江龙这样安排遣后偏偏在最关键处出了意外,结果他们就失去了冷静。”钱戴轻声一笑,“终只是小手段。”
中年文士不语,在他眼中江龙布署周密,接着在公堂上,先是打了何管家与众护卫一顿,让他们知道江龙手段强硬不畏惧钱家,然后又冷不丁的一声质问那个已经被江龙气势所迫的护卫。
这中间有一点偏差,都不能顺利破案。
相反,如果那个护卫没有上当,江龙接下去再审,就难了。
“你去一趟县衙,看景家小子能不能手下留情。”钱戴突然吩咐。
中年文士立即张嘴道:“这个……”但却被钱戴抬手制止,“你直管去照做就是了。”
“是。”
江龙在后堂跟着程泽学习,闻听中年文士求见。
“让他进来。”
中年文士推开门,带进来一阵寒风,赶紧反手把门关上,拱了拱手,“景大人。”
“请坐。”江龙虽然不知道中年文士的名字,但也知道他一直跟在钱戴身边做事,应该算是钱戴的幕僚,很是客气,站起身道:“请坐。”
“不敢。”中年文士低头弯腰,没有客气直奔来意,“在下与今天被抓的何家事有些交情,不知道景大人能不能通融则个,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
“其实何管家为人还是不错的,可能只是一时糊涂。”中年文士忙道。
江龙看了眼中年文士,“真只是一时糊涂?”
“这,这个……”
“你知道那两个衙役是怎么被杀的么?”江龙突然问道。
中年文士只是有些耳闻,没有真正费心去打问。
“被挑断了手脚筋,脸上被划出几十条刀伤……”江龙每说一句,中年文士脸上的羞红就是多加深一分。
“临死前,还被剜出了眼珠。”
中年文士羞愧,“是在下来的唐突了。”说罢告辞。
看着中年文士的身影走出房屋,江龙突然有些不解的问道:“这位先生的能力不怎么样啊,为什么钱戴会找这么一个幕僚?”
“他是钱戴的先生。”程泽出人意料的居然知道内情。
江龙好奇,“以钱家的势力,找几个学识渊博,能力强些的先生不难?”
“这位先生是钱戴自己挑选的。”程泽轻抚胡须笑着道。
“自己挑选?”
“在钱戴九岁那年。”
“奇怪,钱家的长辈能够答应?”难怪江龙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钱戴是嫡长孙,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钱家长辈怎么可能任由其在这种大事情上任性胡闹?
“钱戴与钱家几位长辈交谈了几次,之后就这么定下来了。”
九岁的孩子与钱家长辈交谈,居然还说服对方!
江龙对钱戴产生兴趣了,不过程泽却道:“那是一只狼!一只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的狼!”
“嗯。”江龙想起了两个衙役的死。钱戴不可能事先不知道。
“最好尽快将他赶回京城,又或者是……”程泽手掌一横,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以往程泽总是沉默,不言不语的,至到此时,江龙晓得萧凡与何不在为什么会隐隐以程泽为首。此人极有主意有决断,很理性,很有智慧,还有杀伐果断。
钱戴,是说杀就能杀的么?
即便是江龙,也没有这样想过。
见江龙只是皱眉,没有表态,程泽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这次死的是两个衙役,下次呢?我?萧凡,还是何不在?又或者钱戴会直接把目标……”说到这里程泽看了眼江龙。
江龙一愣,随即眉头皱的更深了。如果钱戴要杀自,他并不担心,他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但若是萧凡,何不在,还有程泽……程泽基本上一直是待在县衙不出去,安全些。可是萧凡与何不在却是经常在外边做事的。
而这二人都是有大能力,可以帮到江龙大忙的,绝对不能出事。
“狼除了凶残外,还很狡诈。”程泽放下茶杯,“它有自己的智慧,自己的盘算与主意,再瞧一瞧钱戴九岁时就敢和家中长辈对话,可见他一旦拿定主意后不会轻易的改变,并且会立即施行。”
是啊,也不会默许何管家第二天就出手报复。
这绝对是个拿主意就立即会做的人。
江龙眼睛一转,问道:“程先生可有办法把钱戴赶回京城?”
“以你现在拥有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的事情,我不会帮你。”程泽直接起身离开。
一丝苦笑就是自江龙嘴角弯起。
第二天上午,江龙正式做出判决,何管家与六名护卫,全都问斩,明天午时行刑。与此同时庞成安派人送来的求情书信,也被送到江龙手中。当着送信人的面江龙直接把书信扔到了火盆里,腾起一阵烟雾。
“帮本官带句话给庞大人,为杀人犯求情这种事情以后少做。”
送信的人喏喏应是,仓惶退下。
“公子爷,景家小子判了个斩立决。”中年文士得信后,来到县衙后堂找到钱戴汇报。
钱戴看着手中书册,眼睛都没有挪开一下,“意料之中。”
见钱戴脸色古井无波,中年文士纳闷,你既然让我去找景家小子求情,应该是在乎何管家的,怎么现在知道景家小子判了个斩立决,情绪还能够波澜不惊?
见钱戴没有任何表示,中年文士悄悄退下。
看着关上的屋门,钱戴抬眼,接着又继续看手中书册。
第二天中午,原本晴朗的天气又变的阴沉沉的,似是要下雪。在北风呼啸声中,何管家与六名护卫人头落地,鲜血将高台溅湿了一大片。顿时,大刘与小杨的亲人们,嚎啕声响起。
原本大刘与小杨是家中的顶梁柱,现在死了,两家日子会过的艰难。
若是以往出现这种情况,何道可以让两家选出男子顶上,但是现在江龙对于衙役的挑选却是管的极为严厉。最终,何道只是把从钱管家身上搜出来的银子以及县衙发放的抚恤金拿给两家。
钱管家身上的银子不多,但是光那华丽的长袍也能卖十几两。被押上高台问斩的时候,穿的是囚服,其他的都被何道给扒掉贩卖了。再加上县衙发放的抚恤金,居然凑了整整四十两银子。
两家一家二十两,这些银子足够两家过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深夜,钱家落脚处。
一个黑影手脚轻灵的跃过院墙,来到钱戴的房间门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