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声,嘲笑声,呼喝声……传入耳畔。
何管家抬头,看到的是不屑的眼神,讥讽的眼神,怒视的眼神,还有冷漠的眼神。
屈辱!
这是无尽的屈辱!
两个衙役见何管家抬头,想要停下便是大力的推了一把,“走快点,县城这边大,你像乌龟一样慢慢的爬,别害老子赶不上午饭!”
“就是。”另一个附和。
何管家脚步踉跄,低下头掩饰双眼中的怨毒。
半个时辰后,两个衙役给何管家松绑,说笑着离开。
一个钱家小厮这时赶紧牵着马过来,把疆绳递向何管家,何管家本能的伸手接过,但随即又狠狠扔掉,他就是因为在街上纵马撞到了人,这才有了今天所受的屈辱。
哪里还敢再在大街上骑马?
狠狠的瞪了小厮一眼,何管家低着头疾走,先离开此地再说。还好这里的百姓比较善良,没有用烂菜叶与臭鸡蛋砸他。他到是多想了,在灵通县这个穷困的地方,大冬天的哪里有烂菜叶?至于放久了的臭鸡蛋更不可能有了。谁家的鸡蛋不是当宝贝一样护着?凑到一定的数量立即就会卖掉,而买的人家自然也是早早吃掉了。
小厮牵着马跟在后边,满脸懊悔,他应该赶辆马车过来的。
走出百步,又穿过几条街后,何管家才放缓了脚步,当小厮跟上来的时候就是看到何管家脸色扭曲,吓的他连忙低头,躲开何管家望过来的目光。何管家微眯双眼,稍作思考后就是有了打算。
没有骑马,经过一番打问,二人来到租住的地方。
何管家先去见钱戴,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泪流满面,不是诉说冤枉,要请钱戴给自己做主,而是自责给钱家丢脸了。
钱戴淡淡扫了一眼何管家,说了几句不冷不热的话就让何管家退下了。
中年文士这时抬眼,随即又垂下眸子。
何管家刚刚退出房门,毕索就大步走了过来,开口安慰。
毕索是护卫队长,负责安全事宜,何管家则是管理着钱家队伍中的丫环婆子奴仆小厮,二人的地位相当,但何管家还有一项毕索眼红羡慕的差使,就是掌管着所有银钱。
平常凑在一起,关系还算不错。不然毕索也不会找江龙通融了。
“那个姓景的真不是东西!”毕索骂骂咧咧,把先前经过说出来,“只是用一个奴仆换你下来而已,五十两银还不够他赚的么?”
五十两?何管家却是心下不屑,在他眼中,毕索只是个大老粗而已,打心眼里他是看不起的。五十两在毕索眼中的确不是小数目,但是景府当年可是侯爷府邸,以人家的雄厚家产,五十两银子能打动人家的心么?
别说五十两,就是五百五千两,人家也不放在眼里。
所以还是自家公子爷聪明!本来何管家对于钱戴没有大力保他,是很有一股子怨言的,现在恍然明白,原来江龙一直在打机会打起气势,而公子爷则是不卑亢。
倒是毕索好心要帮自己结果害的己方落入下风。
与毕索不同的是,钱管家帮着管理钱财,虽然不是自己的,但到底见过那么大数目的银子,所以对于权贵如何对待钱财,以及多大的数量才能进的了权贵的眼睛,大体有个了解。
二人又交谈了一阵,何管家去忙了。
车队刚刚进驻,许多事情都需要他亲自安排。
不过在走开之际,何管家小声道:“晚上请你吃饭,有事相商。”
“没问题!”毕索拍了拍胸口,虽然在个粗人,但他也能多少猜到,何管家肯定是要报复。
江龙有要事忙碌着,县衙一直由程泽坐镇,不过现在大工程都停下了,所以程泽让江龙老老实实待在县衙中,教导江龙为官的基本知识,以及工作流程等等。
想要当官不被人挑出毛病,这些东西是必须要学的,所以江龙学的认真。
白天很快过去,盯着钱家的齐氏三兄弟,并没有发现异常。
晚上,何管家把毕索叫出去,来到附近一家酒楼中,点了满桌好菜,请要了一坛好酒,毕索吃的很痛快,喝的也爽,何管家看到眼中,就是开口说出了需要毕索帮忙的地方。
毕索很痛快,立即点头答应下来。他能吃能喝,但每月的例银不多,如果不能与何管家打好关系,那么以后肯定不能时时吃到肉,喝到好酒,这对于无肉不欢无酒吃不下饭的毕索来说是绝对不行的。
而且在京城时,他与时常帮何管家这类的小忙。
第二天,几个钱家护卫走了出去。
钱戴则是用过早饭后,穿上官袍坐着马车来到县衙,直到走进去,中年文士也是一直跟着。
江龙已经给钱戴准备好了办公的地方,屋子不大但光洁敞亮,里边并没有什么摆设,对此钱戴很满意,并没有什么不满,又坐下与钱戴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后,就把钱戴想要的档案资料放下,起身离开了。
钱戴翻看着档案资料,不一会,就是皱起眉头。
上边写的清清楚楚,挖河道,平田地,以及改建县城,朝廷根本没有拨下多少资助,完全是江龙的好友出钱投资做事,当然,等工程完工后,江龙的好友肯定能大赚一笔。
而对于皇上来说,这些良田是普通百姓的还是江龙好友的,没有区别。
只要种出粮食老实上税,再开店贩卖就行。
中年文士也在一旁仔细看着,不时的就会暗自点头,心下称赞,以前他还真没有想到,江龙居然真是一个为民为国的好官。
不一会的功夫,钱戴皱起的眉头就是平复了下来,有了自己的主意。
皇上不在乎良田在谁手中,他又何必在乎那些荒野是不是良田?只要能把河道挖掘成功,直接上折子说良田已经改良完成然后领政绩即可,至于那些良田能不能种出粮食来,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能种出来,皆大欢喜;种不出来,则是地方官的责任。
那个时候钱戴已经回京了。
江龙前世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官员叫来很多电视台的记者,给某个大工程奠基仪式做宣传,挣脸面,给自己揽政绩,但事后呢?却是根本没有往这个工程里投资。
等到十几年后,工地上还是竖着那几个水泥桩子。
官员升迁了,位高权重,下边调来的官员也是没人敢多说什么,更别提爆光了。
在钱戴看来,那些良田又不是自家的,何必辛苦做的完美?他看重的只是那笔政绩,至于多出数百万亩的良田对于北疆,对于百姓,对于朝廷来说有什么意义他才不在乎。
钱戴早就步入仕途,历练多年,上手是很容易的。
钱家租下了整整一排民居,来安排护卫,随从,小厮,婆子,还有丫环。
每天的开销都是不少,幸好钱戴来时带够了银子,不然这般花钱如流水似的根本撑不了几天,再有,钱戴贪财,这一路上也是收了不少的孝敬,甚至有很多官员大老远的赶过去送他银子,单是这些银子,就足够钱戴在灵通县住上几年的。
今天又忙了半天时间,钱管家才总算把行李收整好,把住的地方打扫干净也安排好了。
大多数奴仆都是几个人挤一间房,唯一能独居的就是钱戴,何管家,中年文士,还有毕索这个护卫队长了。本来钱戴身边的几个贴身丫环也是地位很高的,即使何管家与毕索也不敢提罪,但是贴身丫环要值夜,所以钱戴办公回来后她们是要时刻守着主人的。
所以没有另外安排屋间给几个贴身丫环。
钱戴出门,她们就在钱戴房间的外屋里休息。对于这个安排,贴身丫环自然也是很满意的,如果何管家另外安排房屋反而会惹她们不满,能时时刻刻守在钱戴身边,她们才能一直荣辱不衰。
而一旦与主人关系疏离,就代表着没有什么身份地位了。
打理好了手头事务,何管家迫不及待的找到毕索,询问情况。
毕索找来一大早派出去的几个手下,让他们亲自给何管家汇报,自己没有多听先一步离开了。
当然,离开之前免不了留下话,让几个手下一定要听从何管家的命令。
何管家询问过后,白皙的脸庞上,浮起一抹阴狠。
中午时分,钱戴回来用饭,之后又带着中年文士去了县衙。
到了晚上,何管家向钱戴汇报完事情,就带着那几个护卫离开。一直到了深夜才悄悄回来。
第二天,县衙内几个差役抱怨,怎么大刘与小杨今天没有来当值?
“是不是昨天晚上马尿喝多了还睡着呢”班头何道厉喝,立即派人去大刘与小杨的家中询问,“这两个家伙,如果不想干了,就给老子滚蛋!”
但是派去的人回来说,昨天二人晚上出门后就没有再回家。
一众衙役感觉蹊跷。
“直接醉倒在哪家酒楼里了?”
“是不是去找……嘿嘿。”
“有可能。”
“不要乱说,你们猜会不会出事了?”
“乌鸦嘴!”
乌鸦嘴很多时候比较灵验,时近中午的时候,有人报案,说是发现了两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