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青冥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总之听到冷夜宸这么说却并不讨厌。或许，在第一次看见这个家伙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把他当做朋友了，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那个时候的他，觉得朋友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太过于遥远。不过现在，显然不会再那么想了。虽然心里的观念已经发生了改变，他却还是不想让冷夜宸就这么直接看出来。
冷夜宸也不再去纠结这个话题，直接蹲下身子，将横躺在地上的程云飞嘴里的那块破布拿了出来。他双眸冷冷地看着这个人，瞳孔里寒光闪过透露出的杀机让人胆寒。
程云飞看着这个俯视他的人，明明知道这个人没有自己修为高，却还是因为他的眼神感到了死亡的临近。那种绝望的恐惧，好像是毫无根据就占据了他的心灵。
他现在感觉，就算是面对皓青冥，都没有像面对这个人那般战栗。他那张脸看上去显得十分冰冷，本来菱角分明的一张俊脸，此刻却犹如千年不化的寒冰，让任何靠近的人都会感到一股透心的寒意。
虽然嘴里的破布被拿了出来，可他还是说不出一句话，因为恐惧已经让他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好像，他本来就是个哑巴。
“你认识百里若蝶！”冷夜宸看着程云飞，明明应该是一句问话，却让他说得那么肯定。当然，现在程家和百里氏族的那桩荒唐的婚事早就传遍中大陆了，这样的话也根本就算不算是个问题。
可当程云飞看见冷夜宸那双冰冷的淡蓝色眸子时。却急不可耐地点了点头，就好像自己的反应要是慢了半拍，就会被这个人杀掉。
“那你也应该认识叶轻风！”冷夜宸的语气变得更加冰冷，皓青冥明显感觉到他周身的温度下降了很多，站在他身边，竟然开始产生一种不知从哪里来的压迫感。
听见冷夜宸的话，程云飞的眸中却闪过一丝恐慌。从刚才开始，他心里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却一直说不出来是为什么。这个人难道是因为百里若蝶，所以才会找上他的吗？但是。这桩婚事不是还没有成功吗。更何况百里若蝶现在人在哪里他都不知道。
可是，不管怎么想，程云飞都没办法猜到，冷夜宸是为了两年前的那件事情来找他的。这件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怀。不管怎么样。都难以平息心中的怒火。当看到这个阴险狡诈的人的时候。冷夜宸就感觉自己差点控制不住心里的感情。
冷夜宸也不用等程云飞回答，因为从他的脸色就能知道了一些事情。他拔出一把做工看上去十分糟糕的剑，然后用手轻轻摸了摸。也不去看程云飞。
这把剑看上去真的很糟糕，剑刃也十分钝，不管是哪个工匠都不可能会做出这样一把糟糕的剑。一般人看见这把剑的感觉，就是觉得很好笑，可现在程云飞却笑不出来。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接下来的回答不能让这个人满意的话，估计自己就会死在这把糟糕的剑下。
谁也无法否认，这样糟糕的剑也可以杀人。
“如果你不想死在这把剑下，那我希望接下来的问题你能够实话告诉我。不要用公孙家来吓我，我从来不吃这一套。”冷夜宸手里的那把糟糕的剑，被他来回擦了两次，刀身显得十分光亮，连程云飞那张恐惧的脸都被照得清清楚楚。
程云飞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两年前，你是不是和江飞烟两人策划了一场对付叶轻风的阴谋。不，或许你们的目标本来就是百里若蝶！”冷夜宸这几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如果不是因为有问题要问程云飞，他一定不希望这个人在他眼底下多活一秒。
程云飞看了冷夜宸一眼，瞳孔里充满了惊恐，他支支吾吾地说道：“是不是，是不是只要我告诉你实话，你就放我走！”
冷夜宸点了点头，但眸中的杀意却渐浓，他轻轻笑了笑，掩饰掉眼底的那丝嘲讽，然后说道：“我说过的话，向来都会做到！”
听了冷夜宸的这句话，程云飞仿佛松了一口气。他只是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对这件事情这么执着，而且两年前的那件事情，也没有他参与，如果说是要报仇的话，未免也太多管闲事了。
程云飞眼珠子转了转，然后说道：“两年前的那件事情，的确是我们错了。可是，这件事情跟你好像没有任何关系！你如果只是因为百里氏族将百里若蝶许配给我的事情而恼怒，那我大可以回去之后就取消这门亲事。”
冷夜宸的手仅仅捏住那把糟糕的剑的剑柄，手背上青筋突起，他冷声说：“你要是说了一句假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程云飞看了看冷夜宸手里的剑，苍白的脸色看上去显得十分无力，想到自己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就算是将两年前的事情全部都说出来，想必他的父亲也不会怪他，更何况，一件事情的真相根本就不能和自己的命相比。
此刻，他竟然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初为了保守这个秘密所发的毒誓，然后将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的父亲和曾经经过公孙无忌的命，也是因为这样所有才会失去了双腿。在得知他看上了百里氏族的那个唯一的女儿之后，就一直想过要帮他将百里若蝶的娶过来。
可是，有件事情却让程云飞非常在意，因为他不希望自己喜欢的女人心里有别的男人，所有那个时候当他得知百里若蝶和叶轻风的关系之后，就十分痛恨。
他希望自己的父亲帮他，所以让他的父亲去找公孙无忌，求他帮忙出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只有这样才能够让百里若蝶和叶轻风彻底地分开，那样他就有机会了。谁都知道，公孙无忌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只有他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办不到的。
可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就是，百里若蝶居然会服毒自尽，他的计划就因为这样一个变数全部泡汤了。他的确拆散了百里若蝶和叶轻风，只是没想到代价却是百里若蝶的死。
两年后，当他知道百里若蝶醒了之后，心里又对这个自己没有得到的女人燃起了火焰。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将她娶回来，让他意外的却是，明明百里氏族和墨家的婚事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却没想到百里若蝶居然逃婚了。这也让他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
当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他就立即要他父亲求公孙家族帮他提亲，程韩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不对他好对谁好。
当百里氏族收到公孙家的聘礼之后，就立即答应将百里若蝶嫁出去。
事情十分复杂，可是，冷夜宸却仅仅只是听了一半，就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的脑海里现在就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公孙无忌。虽然他知道这件事情的错并不在公孙无忌，可如果不是这个人，那个时候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不管怎么说，这其中的责任他是逃不了的。
皓青冥看着冷夜宸，心情却显得十分复杂，他觉得自己看不懂冷夜宸，甚至看不到他在哪里。明明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又好像哪里都不在。这个故事的确感人，但却和冷夜宸没有多大的关系，可冷夜宸的表情却看上去充满了痛苦。
不过，他已经杀过很多人了，也不介意再多杀几个，就算是要杀光公孙家的人，也不过就是这样。
“我什么都说了，现在可以放我走了！”程云飞看着冷夜宸，目光有些闪烁。他能看到这个人好像再忍耐着什么，似乎一不小心就会爆发，这个人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比刚才恐怖多了。他自觉受不了这样的气氛。
冷夜宸用手里的那把破剑挑开了绑住程云飞手和脚的绳子，然后说道：“我说过的话，当然算数！”
程云飞见他给自己松了绑，很快就将手脚的束缚解开，然后转身往城里跑去。
他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就是身轻如燕，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洗个热水澡，去一去晦气。
可是，他只是这么想了想，却永远都不能再去做这些事情了。
死人是做不了，任何事情的。
刀光一闪，程云飞毫无保留暴露出来的后背慢慢出现一道血痕，然后慢慢有血流淌下来。他睁大了双眼，眸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想要转过身子，可身子却在转过去的那一瞬间从右肩到胯部被分成了两半。
之后，鲜血猛然溅出，洒落在地上两米远，将雪的颜色染得更加殷红。
这把刀自然就是皓青冥一直带在身上的刀，他的刀不仅锋利，而且很快。快到还没有被人察觉的时候，你就已经死了。
鲜血顺着皓青冥手里的刀滑了下来，最后一滴血留下之后，刀上已经没有了杀过人的痕迹。
如果是普通人，一定会认为皓青冥是一个用刀的行家，可惜，他最擅长的还是不用武器。这一点，只有冷夜宸曾经看出来过，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他这个秘密。因为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已经死了。
皓青冥看着血泊中的尸体，目光冷冷地，和冷夜宸一样的淡漠，他轻轻说道：“他说了不杀你，我却没有说！”
他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或许是冷夜宸，或许是程云飞，也或许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