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我们愿意签字画押,只是不要送我们回莫斯科啊!”阿勃林作为商人,最擅长的就是审时度势。见到通宵蒙古语的舒温出现了,他立即提出了新的要求,来应对刚才济度的“恐吓”之词。
“这个嘛……”济度笑而不语,微微摇头。
“大将军,我向真主安拉发誓,此生只效忠大清皇帝陛下,并听命于大将军您!”
阿勃林为了求生,发下毒誓。此时或许他只能算是权宜之计,但日后历史的发展,终于让他变得心甘情愿忠实于自己的誓言了。
“尊敬的大将军阁下,我也向圣父、圣母和基督耶稣宣誓,绝对忠诚于您和您的皇帝陛下!”已经皈依了东正教的亚雷日金,学着阿勃林的样子发下誓愿。
想自己的上帝和真主发下毒誓,在西方任何一个国家那都是最高的誓言了,两人都以为这一句话足矣让面前的这位大将军喜笑颜开。
但,在中国的土地上,任何神奇的事情都会归于世俗,任何世俗的事务也都会被异化为神奇!毕竟,现在的贝加尔湖地区,也实质上已经算作大清的国土了!
闻听两位前罗刹使臣急劳劳的向他们信奉的主神宣誓,济度其实是满意的,不过却不是“很”满意。
“好!你们二位的心意本大将军知会了!”济度微微点着头,却极度诡异的继续说道:
“不过,你们二位所宣誓的神祗。在我旗人看来,还真是算不得独一无二!大清任何一个官员来听的话,都会意犹未尽的——哦,对了,除了我们皇上的‘汤玛法’,也许他倒是会坚信不疑!说不准他还会给你们做个担保,一口咬定明了了你们的真心。可惜啊,他现如今远在万里之外的京师,也帮不了你们啊!”
对着什么真主安拉、圣母圣主的发誓就行了,太小看我济度了!
“我们……”
阿勃林和亚雷日金无可奈何。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听说“汤玛法”的尊号。可惜只能是一头雾水。不过也不打紧。随着今后时间的推移,他们终究会知道这位汤玛法在此时此刻的大清朝是居于何种位置。眼下,两位“罗刹使臣”更关注的是济度那种让人琢磨不透的神情!
这种表情对两位笃信一神论的人来说可谓是大失所望,又无可奈何——无论是上帝耶稣还是真主安拉。那可都是“唯一的神”。是他们需要唯一侍奉的主神。现在要他们如何迎合这位大将军的心意。去再做什么宣誓才算“独一无二”、“酣畅淋漓”的呢?
“尊敬的大将军阁下,我是一个哥萨克,我首先要感谢您所说的那位汤玛法阁下的信任。他一定知道我是真心实意归顺大清的!不过,既然您还不够满意,我就应该完全按照您的意思来。只是……只是我还不太清楚,贵国主要信奉什么主神?哦……不要紧,请您安排您的牧师给我举行一个简短的皈依仪式就好,我信奉上帝也不过才十几年而已,我原因成为您的主神的忠实的奴仆,并发誓一生一世忠诚于他!”
亚雷日金急切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愿,根本不顾及一旁阿勃林眼神中那种无以复加的裨益和唾弃之情!
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在沙俄不断东侵的过程中,东正教自始至终是和诸多武力征服如影随形的。每到一个村落,大肆屠杀和武力压迫之后,远在莫斯科的大牧首就会很快委派过来一些神甫,简历自己的教堂和教区,半诱惑半强迫的让新近征服的原住民们放弃自己原来的原始宗教信仰,该宗东正教。在这一背景下,亚雷日金的确是诡异东正教不过十几年的样子。
现如今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重新来过一遍无非是重复多年前的老路子而已,对亚雷日金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哈哈,亚雷日金啊,你想多了。本大将军并非这个意思。再说了,我大清的萨满、黄教和中原的儒释道诸教,并非像你们的那些教义那般对人羁縻的紧。一个誓言好出,无非是上嘴皮碰碰下嘴皮而已。可人心隔肚皮啊,谁又能给你们心中的真实想法来佐证呢?要诚心皈依,一时半会儿是见不了真章的。这需要的是时间,还有就是——”
浸淫汉学日久的年轻人济度,此时对宗教的精神作用已经有了自己独到而深入的认识,用到此处来,就是不一味笃信什么誓言宣誓之类的,而是贵在行动,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是也!
“那……大将军,我们既然无法用对神祗的誓言来表白我们的忠诚和心意,那您的意思,我们需要……”
一旁的阿勃林接过了话题。
通过愚蠢的哥萨克人的“现身说法”,布哈拉商人明白了:任何誓言在这位清**人面前都是毫无用处的。可此情此景,什么举动才能真正赢得中国人的信赖呢?难不成还要以死相谏不成?
“哈哈,我的客人,你问得好!不过,你们并不需要经受任何歃血为盟的痛楚,这点请你放心!毕竟,你们还是我济度的客人,而不是我的属下,还不明白我们对属下忠心是如何验证的。”济度听出了阿勃林的言外之意,急忙劝慰道。
“其实,要让我和我的皇帝陛下真正信任你们,做法却很简单。”
“请大将军阁下明示!”
阿勃林也情不自禁喜出望外——很简单就好,不遭罪就行!只要你相信我的诚意,这比什么都重要。毕竟,要做成任何一笔生意,买卖双方若是缺乏基本的信任,那一切都是无影无踪的事情,更别提互惠互利的事情了!
“好!其实啊,你们真是有所不知。中国人有句老话,叫做‘空口无凭、立字为据’,拿纸笔来!”济度果断命令道。
“嗻!”
一旁肃立的舒温急忙应承道,转身就去准备了。
不一会儿,笔墨纸砚文房四宝齐备,阿勃林作为正使在汗八里城里见过不小的世面,这倒还好说,只是吓得亚雷日金还以为是什么没见过的小号刑讯逼供的器具呢!直到细心的舒温拿出了一柄鹅毛笔,这位哥萨克头人才知道,这些都是中国人的书写工具。
“阿勃林阁下,请!”
不用大将军亲自招呼了,舒温来打个下手就足够了。
“我需要做什么,些什么?舒温阁下?”阿勃林似乎有点明白,大概是要签署一个“契约”之类的东西……
“很简单。这是我刚才记录的两位的言辞,你先看看。如无不妥,就签个名号便可。接下来吗,你们就在这之下,再继续写一段。当然,是我来说,你来写,然后在签上您的名号,这就可以了。”舒温笑着说道。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刚才所记录的“会议纪要”,而且很贴心的是满文、蒙文双文版!这对于通晓蒙语的阿勃林来说,可谓一目了然!
“哦,好的,我愿意听从大将军和您的任何要求!谢谢您,舒温阁下!”
果然如此啊,阿勃林沾沾自喜的看了一眼亚雷日金。很明显,这一回合自己又占了先机——我先写,说明我比你重要!
阿勃林拿起鹅毛笔之前,也不忘客套一番。中国人最重礼节,这一点他始终铭记,以前对俘获自己的乌恩其就是如此,而且收效良好。
想到乌恩其,阿勃林突然意识到,刚才这惊心动魄的大半天下来,竟然没有见到这位之前总是和自己“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的百夫长!
他去哪里了呢……阿勃林脑子里琢磨着所有的疑问,笔下可不敢耽误,一杆鹅毛笔居然在中国传统宣纸上也是行云流水,丝毫不见停顿……
(本章待续)
《打油诗一首?藏头》
读文阅史只长息
正说当年有契机
版定图开皆夙愿
去来神秘亦难期
起身百载光阴渡
点尽人间苦与疾
中镇边夷平海晏
文安武定喜泪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