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办公室宽大的阳台上,杜国林面色复杂地看着远去的西岸舰队车队,当然,已经进入基地的国防部、美军顾问标示的车辆,也在提醒着他,应该下去迎接了。
王跃还没上来,看来他的事情还得等一会,杜国林苦涩地裂嘴一笑,整整衣装走到门口,抓起衣帽钩上的军帽,一把拉开了厚实的大门。
他杜国林怎么也想不到,跟随自己多年的机要副官,竟然是大陆方面的卧底,要不是这个罗长官突然出现,打死他也不相信,自己看走眼已然积年久已。
再想想那诡异的烧刀子药剂,杜国林禁不住就是一阵阵的沮丧,心底里违抗罗二指令时的心悸,不到一秒钟撕扯心肺的剧痛,让他往日里风光意气的气度截然消散。
“好吧,我已经老了,天下是你们年轻人争夺的时候了,”轻轻按按怀里的密码本,嘴里微微地嘀咕着,杜国林迈开步子来到了走廊里,他现在最为担忧的,就是自己的侄子,千万不要做出傻事来,天底下厉害的人物何其多,别到时候死了还不知道缘由才愿望呢。
就在王跃下楼应付那些基地里的骨干军官时,罗长官隐晦地给他和刘富凯下了指示,只要不是影响岛上局势的事物,王跃一般的要求可以满足,当然必须是在请示过保安部同意后。
王跃接收烧刀子药剂后的瞬间,罗二就看明白了。烧刀子药剂对于他这类人来说,也不过是极品疗伤药剂而已。至多不会对他产生恶感罢了;要知道,如果王跃没有挨上那一枪,没有药剂的影响,或许他在认出罗二的刹那间,拔枪相对的可能性太大了。
他罗二也不敢随意猜测,自己在大陆那里,是第几等级的通缉犯,如果是那种必杀不带俘虏的那种。恐怕王跃哪怕是豁出命来,也会坚决完成上级交予的任务。
此时,坐在轿车里的刘富凯,也在不动声色地摸了把怀里的密码本,身旁闭目养神的罗二,在他的眼里,虽然不是一场噩梦。但丫丝毫不亚于一颗定时炸弹,不定哪天就突然爆发了。
“刘司令,”一直沉默不语的罗二,冷不丁张口,把抬手擦汗的刘富凯,直接吓得就是一哆嗦。
“不敢当。不敢当,罗长官有话吩咐就行了,”秋季岛上凉爽的海风,此时对于刘富凯来说,依旧是燥热难挡汗水连连。瞧得罗二也是阵阵的火大。
他也没想到,烧刀子药剂在国外一向是无往不利的法宝。怎么碰上大陆出来的人,竟然效果都是如此的奇差,大力他们就不说了,看刘富凯的眼神就能明白,这老货对自己分明是恐惧大于忠诚,简直和杜国林一样的嘴脸;当然,更别提杜克扬那三个孬货,买卖明显是亏本亏大了。
压住心里的不满,罗二淡淡地撩开窗户上的遮帘,漫不经心地扫视着远处的海面,“这次护卫舰事件,我会给你和老杜一个交代,不会让你们不好做的,”
长官话里的深意,刘富凯虽然听不明白,但是前面充当司机的老崔,和副驾驶座上的冷田,却是闻声精神一振,瞧瞧对视一眼,嘴角露出丝丝寒意;他俩跟随罗二时间长了,自然明白,长官这是要把黑锅自己抗了,不过貌似这黑锅就是他一手搞出来的。
下午时分,两辆轿车带着一辆满载武装士兵的军卡,沿着环岛公路,在台东市停住了脚步,继续前行虽然也行,但作为一个舰队司令,哪怕是副司令,没紧急公务,还是要歇息一晚的。
平渡酒店,作为台东市普通的一座客栈,今晚被岛军大兵征用了,原本哀求不已的瘦杆老板,面对一名尉官手里的台币,喜笑颜开地奉上了地方美食,不过在推销女子铺床服侍的时候,遗憾地被婉拒了。
这间坐落在环岛公路旁边的客栈,罗二看中的,是它据守的交通便利,至于刘富凯的好意,他也只能一笑了之,晚上还有事呢。
车队驶入市区的时候,向导刘富凯指着海岸边的码头,多了一嘴,“那里有年初新建起来的军营,内部消息,是从菲国来的的大批青状,美军收留他们在此处,听说是要训练成复国义勇军,看来菲国垮了老美也不好受,咬着牙要撒钱了,”
“足足两万人啊,真是大手笔,”落井下石刘富凯不敢,但幸灾乐祸是明显的,他那调侃的笑意,罗二并未理会,反而眯眼皱起了眉头,美国眼看着自己在菲国霸占了大片地盘,一直不见动静,原来后手在这里呢。
坐在捎带霉味的客房里,罗二和刘富凯匆匆吃过晚饭,一支雪茄过后,就把刘副司令打发回他的房间了;洗澡、睡觉,挨上枕头的罗二呼噜声让外面守卫的户山眉头直跳,长官看来是真的累坏了。
罗二一行在客栈休息,跟随出来的杜克扬,却是在简陋的酒店里待不住了,他原先在基地里的夜生活,也少不了有酒吧女陪伴的,现在好不容易脱离了危险,怎能不好好庆祝一下。
带着自己的两个手下,杜克扬和酒店门口的卫兵招呼一声,欢喜地走上了街头,虽然他知道自己今后前途是没了,但口袋里的美刀那还多的是,将来哪怕是混社会也能呼风唤雨。
卫兵也知道杜克扬的身份,分属两个舰队,上司也没有特别关照,遂对杜克扬的离去没有理会。
台东市区里最大的黑水酒吧,天色将黑,就迎来了三个趾高气昂的客人,渐渐喧闹的酒吧里,酒吧女对于美刀的抵抗力那是飞蛾扑火般的负数;很快,三个给自己猛灌压惊酒的客人。开始了左拥右抱的夜生活。
但是巧不巧的,酒吧老板是岛军政府保密局的眼线。杜克扬通红的脸蛋,不出三十分钟,被紧急对照了不下四五遍,六名膀大腰圆的当地汉子,飞快地带走了这三个出手大方的客人。
“哗、哗,”几桶冰凉的海水,让晕乎乎的杜克扬,摇晃着脑袋清醒过来。耳边隐隐传来沉重的木棒皮肉撞击声,还有熟悉的惨叫声。
“这是哪里,你们是什么人?”阴潮的水泥地上,杜克扬强撑着身子,四下张望着,终于发现自己对面站着的两个人,正冲着自己冷笑。
烧刀子药剂对于身体素质的改造。让杜克杨原本酒色掏空的体质,已经强壮了许多,但他哪里见过如此的场面,很不镇定地瞪大了眼睛,“知道我是什么人嘛,你们算是惹上大麻烦了。告诉你们,是天大的麻烦,”
色厉内囃的杜克扬,梗着嗓子喊了半天,对面的中年人。挥手止住了手下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地开了口。“杜舰长,杜克扬舰长,鄙人是哪个你不用操心,但我就纳闷了,你是那些弟兄都死不见尸的,怎么就你们三个活下来了,还出现在台东,这里面,是不是有些问题啊?”
“问题?什么问题,老子不知道你说什么,赶紧把我放了,否则你也知道,绑架现役军官的后果,”根本不理会这个中面人的发问,杜克扬虽然不清楚这里的位置,却也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那些岛军官兵也就罢了,死了比活着的好,但你千不该万不该的,招摇过市的钻酒吧找女人,”中年人眼里闪烁过一丝阴狠,语气也森然不善,“告诉我,我们的美国朋友呢?他们是死是活,护卫舰上发生了什么?”
“告诉你知道,你的那两个手下,现在正在和我的不下聊天,也许聊出个意外来,也是你的过错啊,”随着中年人的声音,隔壁房间里,打击声愈加猛烈起来,惨叫声却是渐渐低沉了下来。
如果不是碍于杜国林的身份,中年人或许会上来就奉送一顿“亲热”,起码把他满身的酒气给驱散了再说。
就在杜克扬百般抵赖,死不开口的时候,一名身材高大的美国人,匆匆走进了房间。
“威利先生,我是保密局台东办事处主任苏镇方,”腰杆笔直一脸酷色的中年人,冲着威利颔首示意,“他就是护卫舰舰长杜克扬,”
“苏先生,谢谢你,你们办案的速度,我们美国军方相当满意,”作为美军联络人的威利,虽然骨子里看不起这些岛军政府的情报员,但现在他心思的重点,都在杜克杨身上了;冲着苏镇方感激地点点头,威利郑重地看向杜克杨。
“杜舰长,我是美军驻岛上联络官,你可以叫我威利,或者威利上尉也行,”穿着一身灰色西装的威利,拉过一把椅子,和善地看着蜷缩在墙角的杜克杨,目光明亮,不带一点歧视的温和。
刚才还很嚣张的杜克杨,挨了苏镇方手下一个大脚后,虽然没有多大的伤害,但似乎也头脑清醒了,紧紧靠在墙边,心里已经后悔的要死。
酒色刮骨刀啊,早知道今晚打死也不出来了,自怨自艾的杜克杨,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真正处境,但对刚才自己在酒吧没有反抗就束手的丑态,很是不爽;得,现在美国人出现了,他心里的些微顽抗,也轰然倒塌。
毕竟在骨子里将近三十年的媚洋折腰,仅凭一支药剂的效果,能支撑到现在不开口交代,已经是不错了。
杜克杨踌躇的表情,威利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压抑深藏的鄙视,终于按捺不住,扭头对着苏镇方一摆手,苏主任心领神会地冷哼一声,手下阴笑着打开了房门。
大副血糊糊地被拖拉在门口,一支手枪随即顶在他的后心上,“彭、彭、彭……”连串低沉的枪声,蹦跳滚烫的弹壳,刺激的杜克扬敖地一声惊叫。
打成了血窟窿的大副拖走了,门口地板上猩红的血迹上,舵手也被踩在地板上,浑浊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杜舰长,没有丝毫的灵动。
不带停顿的,“彭、彭、彭……”在杜克杨带着哭强的哀求声中,又是连串低沉的枪声,舵手的尸体也被拖走了,房门随即被碰地关上了。
当威利心满意足地欣赏完,苏主任手下的表演,回过头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瘫坐在地上的杜克杨,他已经被那狠辣的枪声吓坏了。
“我说,我说,我全说,”嘴里喃喃地嘟囔着,杜克杨面色惨白地捂住了胸口,精神开始崩溃的他,觉得狂跳的心脏,似乎不用手按结实了,马上就能跳出胸腔来。
他那低沉的生音,不但让苏镇方眼睛一亮,就连精通汉语的威利,也是脸上一喜,两人不由自主地上前几步,围在了杜克杨身边;在他俩看来,这个胆小鬼被那两夹子弹干脆地打掉了魂,反抗?还是找别人吧。
“我说,护卫舰上发生的事,是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那一晚……,”声音愈发微弱的杜克杨,气喘吁吁地挣扎着表情,脑袋低垂;两个心情急迫的情报官员,恨不得把耳朵顶在他的嘴巴上,人也贴了上来。
“我冤啊,”冷不丁,杜克杨嘶鸣一声,浑身皮肤赫然通红滚烫,脑袋也滕地扬了起来;近距离看见他那充血的双眼,苏镇方和威利脸色一变,闪身就要躲开。
“呵呵,我冤啊,”张开双臂的杜克杨,猛然间死死抱住了这两个情报官员,“我告诉你们,全部告诉你们,”
在苏镇方手下惊愕的注视下,杜克杨犹如一颗血肉炸弹,彭,爆裂炸成了无数血肉碎块,阴森的房间里,绽放出点点幽红的细雨,夹杂着骨骼碎片劈啪打在了四周墙壁上、桌椅床铺上。
“哦,”作为苏镇方手下的得力干将,身高体壮的汉子,咽喉处、胸口上,几个指头粗细的血洞,咕咕地呲出大股喷泉。
而就近倾听杜克扬交代问题的苏镇方、威利,骨架肉块碎裂成了几截,伴随着灰飞烟灭的杜克杨,带着不甘的愤慨早早地归去了。
烧刀子对于叛逆者的惩罚,效果初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