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阙先前在冰宫胡折腾时,水寨洞蛮们早已告辞离开,因此只是众女和孟阙一起下山。
一行人离开冰宫,到了山下,先派人去向周围牧民买了马匹,牧民见是“冰宫天女”,多有不要钱的,但马匹皆是上乘,众人骑马上路时牧民亦都远远避开,不敢仰视,唯见一英俊男子夹于众“天女”之间,众牧民皆心生疑惑,暗道,此必亦是天神也!
盖水寨洞蛮下山时并未和牧民谈及冰宫之事,亦不相互议论,这乃是冰宫也即原来的“圣母宫”千百年规矩,这也是造成圣母“永生不死”传说的原因之一。
众人一路来到匈奴地界,早有匈奴牧人报知沿途大小头目和头曼。
于是沿途大小头目都竭力供应孟阙等饮食马匹,孟阙等很快已是一人三马,但马匹仍在不断增加中,盖这是大小头目们表示敬意的一种方法,他们绝大多数还是出于真心的。
待到离头曼的王帐还有五十里时,头曼带着大队人马来到孟阙马前迎接,头曼本人既不着盔甲也不带兵器,并当众下马叩头,主动承认了率兵攻打秦国是没有理解明白“天单于”的圣意,并表示今后所有行动都会先请示天单于,云云。
孟阙知道现在还不是和头曼翻脸的时候,于是听他说完后也下马走到他跟前搀起了他,并抚慰了几句,然后和头曼一起回到他的王帐。
头曼置酒款待孟阙和“锦屏阏氏”以及一众冰宫侍女,魏锦屏虽对阏氏一词不太感冒,但她毕竟是比星怜先一步得到了这个称号,也自欣喜,于是更坚定了要独得这个称号的决心,不断盘算着何时再和孟阙好好谈一次,定要让他只娶自己为妻才好。
席间头曼询问“天单于”下一步是否要回单于王庭,孟阙道是暂时先不回去了,下一步却是要到燕国去游玩一番。头曼要派兵护送,孟阙当即拒绝,说到自己这些侍女都武功卓绝,乃是一群“女保镖”,足以应付任何意外了,不必他派兵相随,并告诫他今后绝不可侵扰燕国。
头曼自然看出了孟阙这些侍女武功都不错,但也不认为她们会比自己的骑兵更有战斗力,不过孟阙不让相随,他也乐得免于调动人手,他现在与赵国大做马匹生意,财源滚滚,短时间内也还没有再去抢劫的欲望,至于到中原掠夺人口,一来这需要目前还不迫切,二来燕国见匈奴势力开始恢复,也加强了边境戒备,不太好打,既然如此,不如就卖孟阙这个“天单于”一个面子,于是他信誓旦旦的道,必尊天单于命令,绝不侵扰中原云云,孟阙也了解目前的国际局势,于是也权且相信了他。
孟阙之所以想去燕国,乃是想借道燕齐等国去韩国,之所以不借道赵国,是因为他曾在赵国私放四十万秦军战俘,料来已经深深得罪了赵王偃,恐经过赵国境内时有麻烦。
这日离燕国已不到百里,孟阙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寻思着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过境燕国,若自己一个人还好说些,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认识自己是名震天下的梦郎,还有混过去的可能,可自己带着这么多冰宫侍女,只怕想隐藏行迹都难。
一旦在燕国被认出来是梦郎,燕国君臣还会让自己从容过境吗,虽说现在各国君王都思贤若渴,象自己这样的“大贤”,“燕王喜”多半也会招揽重用,但自己目前却不打算在燕国为官,而秦国和燕国的关系在这时还是相当不错的,自己两败秦国,如果因为自己不愿在燕国为官而得罪了燕王喜,他会不会为了讨好秦国而想将自己“扭送秦国”,如果那样的话,说不得也只得反抗了,纵使误伤了华夏人也没办法,自己终不能束手待毙。
他正然胡思乱想,忽然身后传来马蹄铮铮之声,孟阙回头一看,远处跑来一队骑兵,打得竟是赵军旗号,人也都是华夏装束,而为首一人,正是公子嘉。
孟阙暗自奇怪,莫非赵匈两国的关系竟已好到连各自的军队都可以在相互的国境中随意走动的地步了吗,疑惑间公子嘉等已到面前,马队停住,公子嘉滚鞍下马,来到孟阙面前抱拳拱手,道:“贤弟一向可好?”
孟阙已属赵国王族,孟阙一败秦国后回到赵国时,公子嘉曾探望过他几次,那时两人就已兄弟相称了,此时孟阙又见到这位大哥,也自欢喜,赶忙回礼。
两人交谈之下,孟阙才知,公子嘉也是给了头曼大量贿赂,才得以能过境匈奴的,公子嘉的意思是希望孟阙能回赵国,听他的意思,赵王偃虽对孟阙不满,但也未曾对孟阙下通缉令,不过是不打算再重用他了而已,倒是孟阙自己想得严重了。
公子嘉的意思,是希望孟阙能先回到赵国“赋闲”,然后由他来在赵王面前慢慢说好话,以便赵王能重新启用孟阙。
孟阙知道公子嘉能离开赵国私自到匈奴境内,定然是得到了赵王的默许,看这个意思赵王未始没有对自己冷处理一段再重新启用的意思,不由有些心动,但毕竟自己在韩国还有一些未竟的事业,并且自己所答应的娶星怜为妻的诺言必须兑现,于是也不瞒着公子嘉,就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并坦言一旦在韩国的改革进行到某种自己满意的程度,就回赵国等待赵王的重新启用。
公子嘉是仁人君子,对“信义”二字看的极重,听说孟阙对星怜有诺言,于是一咬牙道:“好吧,就依着贤弟,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从赵国过境去韩国,我也好一尽地主之谊,再说李牧将军的军帐也离此不过二百里,不如先去他的军帐看看,他也十分挂念你。”
孟阙闻言,心生感慨,于是答应从赵国过境,并和公子阙并马先奔李牧军帐。
待到了李牧军中,两人经年未见,自是十分欢喜,孟阙见李牧的鬓边又多了几根白发,心中竟有几分伤感,而李牧则大赞孟阙这几年来的成就,两人都不提当日军中李牧要杀孟阙之事,盖大丈夫襟怀磊落,何必对过去的不愉快总记在心上。
当下李牧置酒款待孟阙和公子嘉,众将作陪,魏锦屏本来是有资格参加宴会的,但她推说不胜酒力,自也无人强求,她自与众冰宫侍女一起用餐去了,这些日子来她和众女处的倒也不错,盖她本是公主出身,极有教养,而独自历练江湖以来,又多了几分处世经验,只要不是个性发作时,倒也能与众女融洽相处。
且说李牧等饮宴处,李牧喝得兴起,走出大帐,众人都先后跟出,李牧左手执孟阙,右手携公子嘉,道:“但愿你二人日后君臣相守,先一统华夏,再万里远征,把梦郎你说的那些什么塞琉古,什么希腊罗马的全都征服,让我华夏威震天下,扬威异域,唉,只怕到那时我已经老了,但我当学廉颇老将军,老当益壮,做二位之马前一卒。”
孟阙道:“大哥放心,这一天不会很久的,到那时我可不敢让大哥你做马前一卒,当为大哥牵马坠镫。”
李牧哈哈大笑,道:“梦郎也学会奉承滑头了。”
公子嘉却谨慎的道:“李将军说笑了,我父王春秋正盛……”
李牧仰天大笑,回首左右道:“左右皆腹心之人,言之何妨,你是太子,早晚必是你继承王位,若有谁敢于抢你的位置,我李牧先不答应他!”
……
孟阙在李牧军中呆了三天就离开了,却没有立刻进入赵国内地,而是去了同样在赵国边境附近的娄烦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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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烦大酋长帐内。
“无敌,快叫爸爸。”阿美拉拿着儿子的小手对着孟阙说到。
小家伙已经会说话了,可对孟阙这个从没见过面的“爸爸”显然十分陌生,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却不说话。
孟阙见有了儿子,自也十分高兴,这孩子自然就是孟阙和阿美拉的爱情结晶,已经四岁了,阿美拉完全依着华夏人的方式给他取名叫孟无敌,乃是希望他象他爸爸一样天下无敌。
孟阙逗了一会儿儿子,对阿美拉道:“阿美拉,你是我的梦姑,以前我有太多事,一直没来接你,现在有时间了,你就跟我走吧。”
阿美拉仍是象从前那样美丽,但无疑更多了几分成熟风韵,她道:“可我还没选出酋长的继承人啊,再说,你已经有了那么多的梦姑,还会在乎我这个胡女吗?”
孟阙正色道:“可你是我的第一个梦姑啊,是我的初恋情人,是我的白云亚努。”
阿美拉显然也听过白云亚努和昆仑始祖神的传说,不由得痴了,但想了想又叹了口气道:“我虽然是你的白云亚努,怕也不会有白云亚努的地位,不过我也不在乎,我只是想,如果我走了,只能把咱们的儿子也带走,只怕他将来当不成娄烦的大酋长了。”
孟阙闻言哈哈大笑道:“娄烦酋长算什么,我将来最次也要让无敌当上整个草原的主人。”
阿美拉美目中放出火热而充满崇拜的光芒,道:“是啊,我这可不是傻了,我的梦郎是天下间最大的英雄,是‘大赵天单于’,将来是要打下全天下的土地的,让我们的儿子做个草原之主还不简单?”
孟阙闻言又道:“可也得他真有这个本事。”
阿美拉道:“虎父无犬子。”
两人相视而笑,然后深情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