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阙想不到自己为一个从不曾听说过的月氏丞相“中行阙”顶了缸,心中气苦,也暗恨这些女子耳音也太不准了。须知这时也是有普通话的,叫做“雅言”,他自问自己的雅言说的十分标准,怎么就被听“拧了”了呢,他自不知,其实只是那个红衣女子才听错了,但这大阵习练已久,红衣女子是阵眼,也即是大阵的发号施令者,大阵由她发动,众女听令已惯,自然是对她唯命是从,反倒都认为是自己听错了。
孟阙困于阵中,恰似处于惊涛骇浪中的小舟,虽看似斗了良久也无事,但只要内力运转稍有差池,不是自己呕血而亡,就是得丧生于九道剑芒之下,偏又不能开口说话,无法解释自己的身份,不由得心中悲意忽生,难道近在咫尺,就这样看不到姐姐了吗?
这悲意很快由小到大,渐渐的就填满了胸膛,随即杀意忽起,孟阙一惊,知道自己的魔性只怕又要觉醒,而不论能不能做到,自己是决不愿杀了这些无辜女子的。
他此时魔性不盛,理智一起,杀意立刻熄灭,但他却忽然有所觉悟,这魔性无疑可以激发自己的潜力,但潜力一定要由魔性激发吗?人类原是爱恨兼具的,自己何不用“爱”来激发潜力!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催眠百万秦赵士兵时的情景,此时全力抵御进攻,自无法分神去催眠这些女子,但仍有余力催眠自己,于是他想象着姐姐来到了自己身边,用她温柔的手掌贴在自己后背上,将强大的“处女真元”注入了自己体内,来激发自己本身的内力。
这一招果然好使,要知孟阙对姐姐的爱早已超过了对他自己,是深入骨髓的,因此片刻间就激发了他强大的神魔潜力。
他因是想着姐姐在帮自己抵御强敌,所以在催眠自己的过程中,右戈左拳不曾停歇下来,一直在抵御着众女的进攻,此时潜力忽生,所用的仍是这招,但力道一强,立刻带得众女脚步踉跄,阵法散乱,孟阙乘机想冲出阵去,众女立刻加大真力运使力度,稳住了阵脚。
于是此消彼长,一男七百二十九女较上了劲儿。
其实孟阙纵使激发了潜力,其内力也不足以与众女的任何一道剑芒相抗,他所以能如此,乃是得益于这招“剥极而复”的高明,即所谓“四两拨千斤”。
但孟阙的内力宛如海潮滔滔不尽,众女却是一种“集合”的内力,这种集合的内力虽然强大,但由于个人的修为不同,一旦耗损过巨,一些内力浅的就先支持不住了,而这就又加强了那些内力深的人的内力损耗,因为她们得设法输出更多的内力来维持整体内力的平衡。
于是很快众女已经有人开始东倒西歪,阵势越加不稳,而孟阙却有了脱阵的可能,但他灵机一动,却没有立刻离开,仍旧使用这招,直到众女俱都脚步蹒跚,内力不济,孟阙忽然换了招式,他一手掐剑诀,一手将秦戈当剑使,连续快速点动,与众女的剑芒一一相抗,这乃是他自创的招式,借助速度,竟用自己一道能和众女一道已经变淡(内力消减)的剑芒相抗的内力,对付了九道剑芒,其实仍与对付一道剑芒所使的内力差不多。
但见众女不但脚步踉跄,而且每一队的八十一人都全体身子后仰,而一队的身体还没回复直立,又一队接着后仰,各队的动作先后快速连动起来,竟极为美观。
盖九队女子每队所穿衣服的颜色各不相同,有红,有黄,有黑……,乃是九种颜色,这一分别连续后仰,若从空中俯瞰,就变成了一朵花瓣不断开合的“九色花”。
孟阙处于阵中却另有一番感觉,此时他已大占上风,因此可以缓口气说话了,于是他淫性勃勃的道:“好啊,想不到我孟阙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风流浪子武宋玉梦郎’,居然可以以一人之力对战七百二十九女,仍然战而胜之,真不愧为顶天立地的奇男子也!”
他这话一说完,那领头的红衣女子忽道:“你是梦郎?你怎么不早说,我们快一起撤剑!”
孟阙闻言也是一惊,忙从自我催眠中苏醒,同时收殓内力,众女也相应的收敛内力,待两方都收尽内力,众女忽然呼啦一声,竟有一大半五六百人都直接坐到了地上,剩下的人也都浑身颤抖,强撑着不坐倒。
孟阙好容易才忍住了淫笑的冲动,却听那领头的红衣女子喘着气道:“你就是孟月的弟弟梦郎吗?”
孟阙道:“不错,孟阙就是梦郎,梦郎就是孟阙,难道你不知道吗,噢,对了,你听成‘中行阙’了。”
红衣女面有惭色,但仍强词夺理道:“谁叫你不说自己的外号!”
孟阙道:“我的外号过长,我这是出于对圣母和各位仙女姐姐的尊敬,效法刘皇叔见孔明先生,只说名字,不说头衔——那个外号的,不知我姐姐在哪座宫殿里呢?”
红衣女不知谁是“刘皇叔”,但听他提到圣母,立刻道:“梦郎,你姐姐没事,你快往山上跑,我们只顾挡你了,又被你累得没了力,可别让阿波罗教的妖人绕过我们上了山去攻击圣母,圣母人单势孤,怕有危险,你快去!”
孟阙一听有理,忙向山上继续狂奔,耳听身后有女子声音道:“哎呀我的妈呀,这男人可真厉害,我们这么多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不歇一歇都走不动了,好在他一人比我们几百人还厉害,有他上去,圣母应该没事了……”
其他众女七嘴八舌,俱道这男人厉害云云。
孟阙不及得意,提气疾奔,奈何宫殿重重,速度上不来,好容易过了宫殿群,眼前是一片开阔地,但见开阔地上有八个人斗在一起。
这八个人都穿白衣,但明显是两方,七个袖口有图案的人围着中间一个袖口没有图案的白衣女子激斗,这七人是四女三男。
这八人男的都长的不怎么样,五个女子却一个个都天仙化人。
中间那个被围攻的女子美丽得不可思议,肌肤胜雪,但黑发黑睛,明显是黄种人,她当然就是圣母,其他围攻她的人却都是白种人,应该就是阿波罗神教的人了。
但见圣母双掌挥舞间电光霍霍,宛如天神行法,伴随电光隐有低沉的雷声传来,而雷声电光中还有纷纷落雪,倒让人想起了那首古诗“冬雷震震夏雨雪”,只不过看这落雪的样子似乎都是本来要飞散到围攻她的七人身上的,但被七人的气场逼住,只能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落下,但未落地就化成了光环般的彩雾,而那七人中有一个女子和她正对面,她美丽的匪夷所思不说,最惊人的是她的双掌掌心各有一轮太阳般极明亮的光球,这时夕阳已落入云海之下,照的云蒸霞蔚,但这女子手中的光球却宛如正午的太阳一般明亮,让人不敢直视。孟阙立刻就明白了她就是阿波罗神教的教主波姬玛丽,而她所谓的“唤醒”了阿波罗神就是练成了拥有两轮能发出太阳般光辉的光球的神奇掌力。她袖口的图案是上面一轮太阳,下面一根权杖。
再看圣母左边是两个女子,她们的掌心都有一团跳动的火焰,而袖口的图案则不同,其中一人是上面一轮太阳,底下一个简笔的女子图象。另一人则是上面一轮太阳,底下一对金色翅膀,孟阙明白了她们一个是“圣处女”,一个是“金翼神王”。
圣母右边是一个女子,一个男子,手中也是跳动的火焰,女子袖口的图案是上面一个太阳,下面一对银色翅膀,而男子是太阳下面一个青铜颜色的翅膀。
在圣母身后还有两个男子,袖口就只有太阳和火焰了,其中一人正是拉哈少。
圣母身前和左右的对手都在和她近身搏斗,虽然手掌不曾挨上,但圣母明显在和他们见招拆招,但圣母对身后那两人却理也不理,他们二人的招式也递不到圣母身后四五尺内,似乎圣母身后有一道无形气墙在阻隔一般。
孟阙只看了几眼已然看出,那波姬玛丽的武功不次于圣母,其他几个手有火焰的人也武功极高,就是拉哈少二人武功也不弱,但他们明显不会什么阵势,饶是如此,圣母被七人围攻,也已岌岌可危。这七人明显也发现了孟阙,但竟似无人将他放在眼里,又似乎只想先合力拿下圣母,竟无人理会于他。
孟阙想,擒贼先擒王,于是一抖秦戈,向波姬玛丽攻去,离波姬玛丽尚有三丈距离,波姬玛丽抽手一掌向他击来,孟阙只光华炫目,热力难当,呼吸一滞,忙后退一步,却未稳住身形,又噔噔噔后退数步,一跤坐倒,秦戈已然落地,但觉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已被蒸干了一样,口舌干得冒烟,竟已无力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