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起来这么早?”柳絮儿翻过身,柔美一笑……
李继心中猛然一动,钗横鬓乱间,侧过的脸庞,几缕青丝洒过下颚落于半露的柔软前,生出一些朦胧之意,她睁着乌黑的眸子,眸中温柔尽显,不言勾魂,片语入韵。
李继不答,缓慢上了床榻,没有言语,双唇就贴了上去,柳絮儿缓慢的闭上了双眼……
遵从男人的本性,按理说一切应该变得美好,都变得美好。
毕竟据大唐帝国野史言道,男人原本只是一只凶猛的野兽,之所以变得温顺,是因为他再刚猛也会有累的时候,残暴的内心一旦被女人唤醒,那一抹充斥在内心的温柔就会毁掉他的兽性。
当然这说的都是普通人。可李氏皇家的大多数子孙,身上流淌着皇家的血统,他们即高贵,又下流,即生性多疑又纯正忠厚,即宽广而又狭窄,他们很复杂,多面性,唯一的优点就是不相信任何人。
李继不就是如此?一边同床欢爱,一边脑中静思遐想……
他想着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虽然错综复杂,但他绝非愚钝。
他自然知道如何甄别,假如连这简单的局势都不知如何应付,夺哪门子帝,还皇位?还不如简单的就做个不问世事的皇子,比什么都来的潇洒,又何苦去经营这十八年,十岁机缘下入了天相阁,识了地连宫,十八岁那年有了皇弟,如今又过了十年,东宫太子之位依然悬于头顶,他都能稳住,还有什么稳不住?
心有二用,性格多面,沉稳冷静是他的优点。
表面上地连宫虽然贵为师父,但这师父对自己还是有太多的保留,只不过想借自己夺帝之路,一步步实现他的野心而已,他真以为本殿下看不出来吗?
差我去游龙山庄名义上是取游龙剑,实则也并非是如此,冥毒来了中原他避而不说?无药山中的故事避而不谈?这山中到底又有什么?
竟然各方扰乱我的心性,说得游龙剑得天下,真当本皇子傻吗?什么八极腾龙柱,什么《妙法华阴经》这些对本皇子来说,虽然有联系,但也只不过是个迷魂阵而已,借本皇子欲夺帝王之位为推手,逐渐达到你自己的目的。
即使本皇子再笨,再不想等,但眼下局势必须要等。父皇就一个皇子,那就是我李继。皇位迟早是要传给自己的,当务之急我需要的是安静,找到该杀的那两个人杀了就成。
虽然三龙齐腾乃地连宫说的天道,但也不能不信,一个有争夺太子之位之嫌,一个日后定然会反,不杀之不快,床榻之前岂容他人安睡?
至于什么游龙剑,什么经文,那都是你们修行界的事情,你们爱怎么争就怎么争,争到最后还是难逃过皇权,难逃我帝国的大军。
只要夺了天下,本殿下会让你们的争斗变成血流成河,成为帝国大军的功勋石。
而我?朕只会站在皇城的最顶端看着这殷红的红色,慢慢汇入大江黄河……
什么修行?什么经文?什么八极腾龙,全部都要毁灭,因为在我李继的帝国不需要这些,所有人需要的只是臣服,也包括父皇李昊,至于什么醉七丐,那又能怎样?如今的朝政,你翻不起大浪……
想要拥有,就得忍着,只是陪着这老厮演戏真的很累,精于算计,又处处提防着本殿下,真就以为本殿下看不出来吗?还真没有什么能瞒得了本殿下。
爱玩那就玩吧?将计就计往往就是最好的办法。游龙山庄将会在“轰”的一声中化为乌有,会死很多人,很多人可那又怎样?
无药山中的樵夫真的是去帮你砍柴的吗?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不是圣山吗?本殿下就要看看你圣在了哪里?
还有别山,禁地是吗?当我大批修行高手齐聚别山之时,我倒要看看你能否禁得住?
想到别山,李继脑海中飘过古香儿的身影,还有那个谷作人的那句话,他们去了别山……
一想到这里,李继突然停下来不动了,他看着怀中的柳絮儿,顿然间觉得索然无味,脑海中再次闪过刚思索的一切,一副再美丽的皮囊如何比得了如滔天般的皇权。
该动了!但不是动在这里,李继突然邪恶的一笑……
可柳絮儿正值紧要关头,见公子心不在焉,有撤退之势,娇呼一声道:“公子,停下如何到得了巅峰?”
李继闻言,似梦中惊醒,看着双手触碰到的神女峰峦道:“长驱直入,直捣黄龙,自当坐拥巅峰!”
言之有理,柳絮儿柔情媚态宛似风中摇曳,她等待着这一时刻会如潮水般的涌来……
然而?等待她的却是李继毫不顾忌的将她推开,将肩上修长的玉腿肆意那么一丢,自顾自的起身穿衣,留下一句:我会派人来接你后,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就径直离开了“山口客栈”……
留下了柳絮儿一人,扯过被褥盖住了半个身子,坐在这上等的厢房中俏脸上一片幽冷,她两眼冰冷的看着大皇子李继离去的方向良久,贝齿轻咬了下嘴角,目光中闪过一片厉色……
……
谁把谁当傻子?谁把谁当棋子?谁也不是傻子,大唐帝国的天下傻子早就死缺了。倒是大唐帝国的一张棋盘上,摆满了棋子,谁都想执子,谁又不是棋子?
洛阳城的春末初夏,光艳照人,人们的心中应是舒畅,然而宛如柳絮儿这样的人多如牛毛,他们的心总是冷冰冰的,住满了忧伤……
而昨夜下了场雨的无药山,气候瞬降,山顶的无药亭中鬼医竟然披上了棉袄,这些天他陪那个臭小子将了太多的话,一晚上未见,他居然有些想念。
奈何那洞中,无法感知,也不知他这一宿后变得怎么样?
想要下去看看,迈出了几次的腿,又收了回去,心中纠结着:让我一个师尊下去看个小娃娃,简直可笑?
他手中拿着些枸杞,来来回回的丢着,口中道:“去!不去?去?不去……!”显得很是无聊。
这突然冷清下来的药芦,几十年的清净竟然被这个毛头小子给打破了,倒有些不习惯,看来还真是老了!
终于只剩下最后一颗枸杞了,他拿在手中,竟然忘记了是念到了去还是不去?
捏在手中,正冥思着,突然天空中一声炸雷震响,伴随着一道闪电劈下,穿透过空中的乌云,将原本还有些阴暗的无药山照得通体透亮。
鬼医抬头望向天际,在他的头顶上一团黑云笼罩,他忽然轻松的笑了笑,口中说道:“这是要来了吗?看来也没时间去看那臭小子了!”
他的这话自然是说冥毒终究是要来了,而小石屋也就不用去了……
他缓慢的低下头,将最后一粒枸杞塞入口中,进了药芦中自己的睡房。
天大,地大,也不如大战之前的睡眠大,正所谓吃饱喝好睡眠好,养足了精神才好痛快的打……
……
而此时小石屋中的墨影,经过这一宿的恢复,身体各处已然恢复到了七七八八。
他此刻正坐在那摆着残局的石桌旁,抬头透过那山体斜插的山洞,望着井口大小的天空,冥思苦想。
嫣衫衫静坐在一旁,见他看了很久,才轻声问道:“五哥!你怎么了?”
墨影这才回过心神道:“无药山恐怕在劫难逃了!”
“啊!你看到了什么?”嫣衫衫紧张的问道。
墨影轻柔的看了眼衫衫答道:“黑色的云层中,无数的猛兽被吞噬,又被熊熊的烈火灼烧。”
“怎么会这样?我怎么没有看到?”嫣衫衫问道。
墨影抬手轻轻刮了下嫣衫衫的琼鼻说道:“你又没看?怎么会看到!再说了这《炎凌心经》上的通气御元之法,你又未曾修习,看不到也很正常!”
嫣衫衫简单的道了个“哦!”字,算是回答。
墨影见状突然说道:“衫衫,要不我教你吧?”
嫣衫衫忽然心似蜜糖,她莞尔一笑道:“这不行,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再说南宫子炎前辈不是说了嘛!懂修行者不习,你是个白痴,我又不是。这次序颠倒了,万一我要是常卧炎床咋办?还有对前辈不敬这是!”
墨影只得干笑作罢。接着又说道:“上了无药山,你已经达无量境界了,要不这几日,我按照医经上的方子,给我们家小衫衫和赤影调养调养,说不定会有奇效的!”
这个嫣衫衫倒是没有拒绝,毕竟这洞中闲来也是无聊,总不能一天到晚的老看着小五哥吧?他生得那么好看,眼睛也会上瘾的。
于是说道:“好,那这几日,我们就各自修习,互相切磋吧!”
墨影调皮的道:“那我不是找打吗?”
嫣衫衫俏皮的笑笑不答。
……
时间无药山顶的云层,飘忽间又过了三日。
……
三日后的傍晚,当夕阳染红了整个天空的时候,无药山也被漆上了这殷红之色。
整个无药山就宛如那西边残缺的落日,红彤彤的让人生出一些美感的同时,又生出些莫名的害怕。
无数的飞鸟在林中杂乱的鸣叫,凶猛的野兽在山中仓惶的奔跑,沸腾了整个山谷。
无药山的坳口处,碑石旁,不知何时,人影攒动,无数的砍柴人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镰刀,面露惊恐……
这嘈杂的声响只惊得山洞中的赤影一直团团打转,口中发出嗥叫的声响。
潜心修炼的墨影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无药亭中的鬼医醒了,赤影突然间也变得安静了。
而那个久违的怪声,那个一直在无药山中飘荡的声音响起:鬼医老儿,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大限将至,你的几位师兄弟在等着你归去,这无药山终归是我的……
声音不比天地元气,修行者的传音中本就调用了天地元气,刺耳的声音透过那山腰斜插而下的山洞,虽然狭窄,但就宛如一个喇叭,墨影瞬间眉头紧皱,看向旁边已是花容失色的衫衫道:“这个不要脸的来了,我得出去帮师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