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好小子,果然是你!”
白易行脚下的土地突然掀起一阵恐怖的波浪,坚硬的青石板纷纷塌陷断裂,沙石泥土汇成一股浊流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大手掌用力搅动,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
一股巨力从脚下传来,白易行只觉眼前骤然一黑,身体便不受控制得向下跌落。
“给我放开!”白易行强忍气海剧痛默念一遍御风诀,嘭的一声剧响,两片青芒缭绕的翅膀从白易行背后探出。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小子,几日不见大有长进啊!”黄巢哈哈大笑,铁链青芒更盛,白易行只觉脚下倏然一紧,又有三条青光爆舞的铁链呜呜锐鸣着破空而至,将躲无可躲的白易行手足紧紧缚住。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小子,你跑什么跑?”
长生真气沿着铁链不断钻入白易行五脏六腑,神魂意气四海外看似牢不可摧的真气屏障在黄巢霸烈无匹的真气侵袭下竟是一触即溃,刹那间便一一失守,唯有天元道心还在悠悠旋转,搅动着阴阳二炁丝丝挤入龙脉。
白易行双目赤红,大喝一声:“滚你的蛋!”双臂陡震,真气汹涌而出将铁链稍稍震松,背后双翅趁机猛得一扇。
狂风大作,白易行身形随之猛得向上拔起数丈。
咔啦啦一阵急响,四条铁链瞬间绷直,白易行只觉四肢在巨力拉扯之下传来一阵钻心蚀骨的剧痛,身形却再难上升半寸。
地底传来黄巢震耳欲聋得笑声:“好一个福缘深厚的白小子,想不到你不仅身负龙气,竟然还是青鸾寄体!龙凤呈祥,不错不错……”
白易行一边潜运真气,与铁链上传来的巨力竭力对抗,一边咬牙切齿道:“这就不错了么?爷爷还有更厉害的招式没使出来呢!”
说罢,猛然长吸一口气,双手交握横在胸前飞速结出一个古拙手印:“玉衡!”
一道刺眼亮光从白易行手心钻出,好似一柄利剑破开脚下幽深的黑暗,转瞬即逝。
铛~
弟弟十数丈处,有一阵青芒疾如流星般扫过,与那道剑光轰然相撞,溅起四散星光,隐隐照出一个熟悉的雄魁身影。
白易行冷哼一声,双手接连变幻,口中不迭喝道:“天枢,天权,天玑,天璇,开阳,瑶光!”
六道气光艳丽的剑气将黑暗无光的巨大陷坑彻底照亮,白易行手掌一挥,按照北斗方位排列的剑气齐齐发出一声锐利尖鸣,各自拖曳着一道耀眼霓虹冲着坑底俯冲而下。
“自打李枫元灰飞烟灭之后,寡人便以为北斗七星印就此失传,想不到这门华山绝学今天竟还能在你的手下重见天日……白小子,李枫元若是在天有灵,必然心怀大慰!”黄巢啧啧赞叹几声,双手突然握拳相互交击,周身突然燃起熊熊绿焰。
绿焰吞吐,晃得白易行双眼一阵刺痛,忍不住侧头避过。
“只可惜啊,北斗七星印虽然威力无穷,但也只有在扶摇子老鬼手下使出才会让寡人忌惮几分,你小子的火候,还差得远。”说到“差的远”三字时,刚好六道剑光掠至黄巢面前,黄巢大喝一声,身后铁链如蛛臂挥舞,转眼间便将剑光一一绞住,“玉碎!”
六道剑光应声而碎。
“给我下来吧!”黄巢双手握紧缠缚了白易行四肢得铁链用力一扯,劲力透处瞬间便将白易行苦苦维持的最后一点气海防线彻底击碎。
“噗”白易行气血逆行,仰头喷出一口血箭,背后双翅砰然碎裂成漫天青光,重重向下跌落。
黄巢左手炫光爆绽,卷起一股螺旋气流将白易行吸入手心:“早知道你小子就在华山,寡人何必舍易求难,又重回这华山北峰借山岳之力压镇四海!”
白易行嘴角溢血,百骸欲散几欲昏厥,闻听黄巢此言,心头猛得一震,下意识便向黄巢腰间混金铁链望去,果见其中大部分都深深没入山壁之中。
白易行忍不住疑惑道:“你不是已经有了元魂珠与洗心玉,怎得还没能镇伏四海?”
黄巢手掌紧紧贴在白易行丹田小腹,真气丝缕透入,天元道心被他真力所激缓缓倒转开来,一股阳和的真气便随之从白易行小腹升起,涌入黄巢经脉。
“唔~”黄巢惬意得轻吟一声,长叹道:“果然还是你小子更对症些,远比这灵气逸散殆尽的华山北峰强得多了!”
感慨过后,黄巢伸手点了点白易行的额头道:“你这小子到底是健忘还是真傻?洗心玉可以镇住寡人的识海,元魂珠可以镇住寡人的魂海,混金铁链可以勉强镇住气海,但是最为重要的神海,寡人拿什么来镇?”
白易行道:“难道你行走天下数月之久,也没能找到一件镇伏神海的法宝?”
黄巢摊手道:“天下法宝虽多,但奈何全都不怎么合用啊。寡人五行属木,神海便是木灵凝聚之地,顶好当然是找个木属法宝来炼化压伏,最不济也要按照五行相生的原理找个水属法宝来凑合,可任凭寡人掘地三尺,甚至不惜钻进历朝帝陵,也没能找到一星半点水木属性的法宝。”
白易行好奇心起,忍不住问道:“这又是为何?”
黄巢一边不紧不慢得汲取白易行腹内灵气,一边慢悠悠道:“今人愚昧,要么一味修力,像金火之属的法宝攻伐之力甚强,故而最受青睐,要么就一味修心,信奉什么厚德载物,于是守御之力最好的土属法宝便颇受追捧,如此一来,攻守两面都不怎么突出的水木之属的法宝反而就被丢的丢,毁得毁,几乎消失殆尽!”
白易行愣了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
黄巢眉尖微蹙道:“小子,你笑什么?”
白易行笑得几乎上气不接下气,半晌才道:“我笑你处心积虑,疲于奔命,到头来却终究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刚好便应了恶贯满盈四字的报应。”
黄巢听罢他的讥讽,不仅不恼反而笑道:“你也不必幸灾乐祸,寡人连月以来虽然四处碰壁,疲于奔命却也并不是全无收获,总算打听到了一件木属法宝的所在,此番若不是神海震荡实在太过剧烈,积蓄调理温养,寡人早已奔赴汴梁夺宝去了。”
说罢,左手探过,一把搂住白易行的脖颈,开怀笑道:“所以说啊,白小子,天意昭昭,躲不过绕不开,既然千万年不开一次眼的老天爷将你再次送到寡人面前,让你完成之前未竟的诺言,寡人就只好却之不恭,挟你一同南下啦!”
白易行咬牙道:“黄巢,你不要得寸进尺,当初我可只与你约定了陪你到长安寻宝以后便分道扬镳,再无瓜葛,如今长安已经去罢,法宝你也得了,我与你哪里还有什么未竟的约定?”
黄巢摇头道:“长安是去了,宝贝是得了,可那法宝可都是寡人自己动手抢来的,与你何干?”
白易行大怒:“若不是我为你挡下天雷,你能平安逃脱?”
黄巢唯一耸肩:“你这话可就说得有失公允了,挡下天雷的明明就是玄武神兽的小半精魄,而且还被你事后吸了个一干二净,寡人何时捞到半点好处?”说着,又屈起指头道,“反倒是寡人不仅屡次救你于为难之中,还白白送出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小灵宠……怎么到头来,你还要得了便宜卖乖?堂堂华山派,就教出了你这么个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的小混蛋么?”
白易行直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却偏偏又字字句句被黄巢噎了个严严实实,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黄巢顺势将手掌从白易行小腹挪开,不再汲吸真气,歪着脑袋凑近他耳边轻声道:“既然过往之事已经变成了一笔糊涂账,不如我们重新来做个交易,你与我一同去东京走上一趟,事成之后,我赠你一张念郎皮。”
白易行如遭雷击,情不自禁一把抓住黄巢手臂大声道:“你说什么?”
黄巢笑眯眯摊开手掌,露出一张古旧书页,指着最末一行的“念郎皮”三字道:“北峰地龙,钻地参,白灵芝,青冥草……小子你是想帮谁治好五感缺失之症吧?”
白易行一摸胸口,果然发现原本被塞得鼓鼓囊囊得胸口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空空荡荡,他一个箭步抢上想要将书页夺回,不料黄巢身法灵动直如鬼魅,轻而易举便躲了开去。
“钻地参,白灵芝和青冥草早就被贾敬德偷走种进了自家后花园,北峰地龙刚刚也被你轻松补货,唯有这念郎皮嘛,嘿嘿嘿……”黄巢手持书页边躲边说,猫捉耗子般不断逗弄着白易行。
“念郎皮怎得?”白易行眼见自己几番出手却连黄巢衣角都碰不到半点,便干脆停下脚步冷声问道。
黄巢轻笑一声,缓缓道:“如今天下,知晓念郎为何物的人充其量也不足一手之数,巧合的是,寡人便是其中一个!”
白易行紧紧盯着好整以暇负手而立的黄巢,眼神渐渐凌厉,过了半晌才咬紧牙关一字一顿道:“老规矩,不能屠戮无辜,有伤道义,拿到法宝后,立即拆伙,以后绝无半点瓜葛!”
黄巢笑着点头: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