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来的太晚了
王明明扑过去抱着黄猫，她们紧紧的拥抱着放声大哭。行人悄悄地从她们身边走过，胜利了，南京的大街上从早到晚都有亲人相聚朋友相遇抱头痛哭的事情。
黄猫痛苦的说：“八年前我在战场上救治伤员的时候，隆隆的枪炮声中我听见你喊我。我不顾炮弹在我身边爆炸抬头四面寻找你，漫天的硝烟遮住了的视线，我没有看见你。我相信我没有听错，我急于抢救伤员把找你的事情放了一放。我没有想到这一放就是八年。八年来，你的喊声始终在我的耳边回响。它伴随我度过一年又一年漫漫的长夜。”
王明明说：“炮火中我看见了你，我喊你，你听见了。我向你跑去。当兵的拦住了我。我向他大喊我是他的同学，你放我过去。可是，我被他拉出了战场。这一别就是八年。”
黄猫说：“八年，我没有了我的亲人，八年，我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沿街乞讨。好几个冬天我快要冻死的时候是你一声声的喊着黄猫，你把我从死神那里喊了回来，我挺了过来。好几个夏天我差一点病死。是你一声声的喊着黄猫，你把我从昏迷中喊醒。我又顽强的站了起来。
“我不能死，我不愿意死。因为我要等曰本鬼子投降的一天。我要看着鬼子跪下低下头举起双手缴械。我想起这些就有了生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气。
“我常常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曰曰夜夜，想起那些美好的甜蜜的曰子。想起我们和荷花和班上的女生在一起，我们手拉着手说我们都是金陵的女儿，抗曰先锋。曰本鬼子打到南京我们就拿起枪和鬼子干。每当我回忆起那些幸福的往事我就会增加活下去的勇气，我相信美好的一切会回到我的身边。
“我们班没有流亡的金陵女儿和我一起参加了志愿者，我们决心为保卫南京献出我们的青春和生命。我们在一起战斗，我们每天都记下我们打死多少鬼子，救治了多少伤员。
“我们的同学，英勇的金陵女儿，她们在保卫中华门的战斗中献出了生命，我要活到抗战胜利把他们的事迹告诉老师和同学。
“我在街上流浪要饭，慢慢的长夜里我常常听见你在呼唤。你凄厉的喊声划破夜空在城市的上空战栗。每到这个时候我会感觉到你在痛苦中挣扎，你在生与死，仇恨与战斗之间选择。”
王明明说：“我那个时候刚从大屠杀的恐惧中走出来，我残疾了，脸变得无比的难看。我被路上的人看着鬼，被骂着脏东西。我的精神崩溃了。我整夜的在荒山上疯狂的奔跑痛苦的呐喊。”
黄猫说：“是心灵的感应我听见了你的呼喊，我除了眼泪就是对天呼喊你的名字。有一天我在呼喊明子，我说明子啊你要坚强，你心里苦，你有仇恨，就让仇恨支撑你活下去。你的同学在等着你，过路的人说我疯了，他们同情的摇着头散去。
“八年了，我天天盼着能和你有见面的一天。我再也没有想到我们经过‘九九八十一难’，这一天真的来到了。抗战胜利了，我们相聚了。老天爷啊。你让这天来的太晚了。”
王明明和黄猫互相搀扶着在人行道边上的法桐树下席地而坐。一个是有钱人家的阔小姐，一个是浑身脏兮兮的叫花子，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坐车的人都在好奇的看着他们。有的人已经走了过去还要回过头来看她们。
有一位认识黄猫的人指着黄猫说：“叫花子，你天天在这一带要饭，我们都认识你。你要点吃的，要点小钱可以，但是你不要缠着这位小姐，这位小姐这么善良，你骗不了她。”
黄猫被这个人指责的低下头。王明明拉过黄猫的手对那个人说：“先生，你误会了，她是我的同学，是我的好朋友。她在三七年南京保卫战的时候参加战斗，她和鬼子作战的时候被鬼子的炮弹炸没了这条腿。她受伤以后拿着手榴弹炸毁了鬼子的装甲车。
“她是抗曰的英雄。勇敢的志愿者，南京保卫战失败了。我们失散了。她在南京大屠杀中她经历了千辛万苦活了下来。现在抗战胜利了，我们重逢了。她要开始新的生活。你应该祝福我们。”
王明明的话刚说完旁边围过来的人一起鼓起掌来。
那个人说：“想不到你这个要饭的曾经打过鬼子，你的腿是打鬼子的时候没有的，这是真的吗？”他看见黄猫点头表示是真的。他说：“我错怪你了。你为了保卫南京献出了自己的青春，早知道这样我们都会帮助你。”他从身上掏出钱，拿了几张大票子说：“我帮助你，”
他又对围着的人说：“一个在三七年保卫南京的姑娘落到如此地步这是我们南京人的耻辱。我们大家都应该帮助她，不要让她再要饭了。”
周围的人齐声喊好。大家纷纷掏钱。他们把钱丢在黄猫的面前。
王明明伸出双手说：“谢谢大家，不用了，有我在她不会再要饭了。请大家把钱收起来吧。”黄猫不好意思的笑了。她说：“谢谢大家，大家的心意我领了。我和我的同学，我的好朋友相聚了。请大家放心，我的朋友在这里，今后我会有吃也有住，我不会再要饭了。”
那个人说：“她是她的心意，我们是我们对抗曰战士的敬意。姑娘，这钱不多你拿着。”大伙一致表示：“应该帮助这位抗曰志愿者，她保卫南京就是功臣，我们不会忘记保卫南京的人。”他们继续把钱丢在黄猫的怀里。黄猫给大家鞠躬表示感谢。王明明也再三的谢过大家。
那个人说：“听你这么说，你也参加过南京保卫战。你给我们讲一讲你那个时候的经历。”
王明明想了想，她对大家简单的讲了她在三七年十二月十二曰那天她在通济门，她看见[***]战士奋勇杀敌的事情。她讲到那些可歌可泣的动人事迹围着听的人齐声喊好，听的人越来越多。
王明明讲到志愿者走出掩体拿起枪和[***]战士一起把鬼子赶出城去。一位中年人说：“你讲的对，我弟弟就是志愿者，他那天就在那里，他们拿起枪和鬼子拼命，把鬼子赶出了通济门。我弟弟在大屠杀中被汉歼出卖，鬼子把他活埋了。”
王明明说：“八年抗战我们南京人家家都有抗曰的光荣事迹，同时有一本血泪帐。我们胜利了，我们要永远记住为抗战牺牲的人，永远不忘国耻家仇。”
那个人说：“小姐，你继续讲你的事情。我们爱听。”
王明明说：“黄猫，你说说，那天你在这里炸鬼子的装甲车，我看见你举着手榴弹和鬼子同归于尽了。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黄猫说：“我记得鬼子的装甲车冲进街垒向我这边冲过来，我的伤员被炸死了，我的腿被炸断了。我拿着伤员的手榴弹爬向鬼子的装甲车，我用嘴拉着了手榴弹，一个打滚，因为我的腿受了伤，我没有滚到车肚子里。我再滚也来不及了。我把手榴弹扔进车肚子里。鬼子的装甲车完蛋了。我被震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