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孝伯难以置信,自己沒有被吴三桂斩杀,反而死在了自己人手中,而这个背后杀人的人竟然是一直对自己恭敬有加的杨坚,生命最后的弥留之际,宇文孝伯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晰,他想到了曾今的传言,想到了王轨屡次向周武帝宇文邕的进言,
杨坚心怀异心,曰后必反,
如今的北周人才凋零,朝纲混乱,杨坚杀他,不外乎削弱宇文氏一族的势力,从而谋取兵权,想宇文赟宠信郑译,对杨坚更是十分信赖,等待时机成熟,恐怕就是杨坚取宇文赟而代之之时,
“元帅,您怎么了,弩箭,该死的齐人,当真卑鄙无耻,元帅,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看着杨坚那悲痛欲绝,充满忧虑和愤慨的眼神,宇文孝伯突然很想笑,究竟是笑自己的识人不明,还是笑北周的命运多舛,抑或是二者皆有吧,
“元帅,元帅,高兴狗贼,我杨坚与你势不两立,今生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此时周军都是亡命奔逃,哪里注意到杨坚的动作,而且杨坚又是骑乘战马,速度比旁人快了许多,直到听见杨坚那悲愤的咆哮,他们才知道宇文孝伯出事,
宇文孝伯眼中的最后一丝神采慢慢散去,沒有仇恨,沒有怨怼,有的竟然是解脱,
也许他早就明白宇文赟对他的猜忌,也许他很清楚两次兵败返回北周后等待他的结局,而如今死在沙场上,尽管是死在杨坚这卑鄙小人的手中,但他在北周百姓的心中依然是值得敬仰的英雄,也会为他的家族免去祸患,
“杨坚,你还想跑吗。”追击了整整一天,直到跨国了周国边境,吴三桂却依旧是对杨坚穷追不舍,冰冷的声音如同丧钟一般在杨坚的心头想起,让他既是恐惧,更是愤怒,
身边的将士早已被齐军冲散,如今所剩的也不过三四百人,而且人人饥饿疲倦,精神萎靡,看着身后的吴三桂与一千齐军脸上充满了惊惧,
“这里是我大周的疆域,你竟敢追过來,当真是不知死活。”杨坚恶狠狠地看着吴三桂,披头散发,面目扭曲的样子格外狰狞,
“你在等待援军。”吴三桂浑不在意地笑笑道:“就算你有援军赶來,但这时间足够我将你杀上十次。”
说着,吴三桂扫视了一眼残存的数百周军,嘴角的笑容更加浓郁了些:“你们想要选择生路还是死路。”
众人心头一紧,不少人看着吴三桂的眼神出现了游移,呼吸在停顿了一瞬后变得十分急促,
杨坚拧着眉头,沉声道:“将士们,如今我们已经回到大周境内,只要坚持片刻援军就会到來,到时候我们就能平安回家,倘若我们投降齐国,皇上追究下來,恐怕全家都会遭受灭顶之灾,你们可要想清楚啊。”
吴三桂淡淡地道:“你们如果不愿投降,倒也还有另一条生路。”
听吴三桂如此说,众人不由皆是看向了他,不少人眼中出现了热切的光芒,诚然投降可以幸存,但杨坚所言非虚,若是宇文赟大发雷霆,到时候必会祸及妻儿,
“杨坚,你若想活命,就将你身边的人都杀了。”说着,吴三桂看向其他周军,嘴角的笑容透着森森寒气:“你们若想活命,就杀了杨坚,我只给你们十息功夫,若是你们不愿动手,那就休怪我下手无情。”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一脸震惊之色,吴三桂此计实在歹毒,这是要逼迫众人自相残杀,若是杨坚率先出手,势必会让将士寒心,从而与他反目成仇,若是他不动手,则很可能会被人乱刀杀死,无论哪一种选择,他都会陷于被动之中,
众人皆是沉默,场上顿时安静下來,除了那压抑的呼吸声再无一丝杂音,
“十。”
“九。”
……
随着吴三桂数数的声音,无论是杨坚还是其他周军士卒的呼吸明显变得粗重急促了许多,而吴三桂脸上却是笑意吟吟,冰冷的双眼如同猎人看着猎物,充满了戏谑,
“七。”
“六。”
“五。”
当数到“五”时,吴三桂身后的特种兵顿时举起了手中的兵刃,蓄势待发,只要周军沒有按照吴三桂的意愿來行事,他们必定会一拥而上,将他们悉数斩杀,
在这些双手沾满血腥的家伙手上,莫说周军只有疲兵数百人,即便是在多十倍,他们照样毫不放在眼中,
“三。”
“二。”
“动手。”
就在吴三桂将要数出最后一个数字时,杨坚再也忍耐不住,猛然大吼一声,手中长枪顿时向着距离较近的一名周军士卒刺去,在后者还未反应过來时长枪便洞穿了他的咽喉,随着他的吼声,这数百人中亦是有数十人挥刀斩向身旁之人,
“杨坚不仁,休怪我们不义,不想死的就一起上,杀了杨坚。”
杨坚主动出击彻底将周军士卒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摧毁,为了生存,他们亦是爆发出了所有的力气,凶狠地向着杨坚以及他的亲信扑杀过去,
一场惨烈的混战就此展开,血花飞溅,惨叫连连,然而吴三桂一行在一旁却是毫无畏惧,甚至有些兴致盎然,
“人來了,好快,撤军。”突然,吴三桂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勋州的方向,沉声说道,
一名头目有些诧异地看着吴三桂,实在不明白他为何要多此一举:“大队长,周军的援军离得还冤,我们何不将他们都杀了,如此岂不干净利索。”
吴三桂眼神连闪,终于还是摇摇头,淡淡地道:“执行命令吧。”说完,他便调转马头,向着齐国的方向奔去,其后的特种兵虽然不解,但也不敢迟疑,追着他的脚步,眨眼间便消失不见,至于混战的周军却是再无人理会,
要杀杨坚对吴三桂來说并非难事,只是他却不能这么做,高兴曾告诉他,若是杨坚在乱军中被杀,那杀也就杀了,如果他能逃回周国,那就放他一条姓命,
吴三桂知道高兴这么做是为了杨丽华,他不能杀了杨坚,但却可以给他制造麻烦,甚至是身败名裂,
……
“突厥的混账们,快给爷爷滚出來。”乌塔立马横刀,望着数百米外的突厥王庭,厉声喝道,
突厥牙帐位于于都斤山,远不是契丹的王帐那般简陋,乃是一座土石堆砌的城池,虽然规模比中原城池大有不如,城墙看上去也十分低矮、单薄,但在这万里无垠的草原上,如此一座城池的建立却不知要耗费多少心血,由此也可见得突厥称霸整个草原的确有其道理,
即便是跟随着大贺楚才,乌塔见识过了中原的繁华,但看着面前的石头城眼中依旧火热,他身上穿着突厥的服饰,喊出的话却是契丹语,
“什么人,竟敢到我突厥王庭撒野,真是不知死活。”石头城中德守卫先前就发现了乌塔一行三千人,只是以为是自己人才卫露出敌意,此时听见乌塔的契丹语,顿时怒火冲天,哗啦啦一阵响,城门开启,近五千突厥骑兵便策马狂奔而出,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乌塔浑然不惧,一脸张狂地大声道:“这座土城不错,我契丹大贺大王看上了,命你们速速献城投降,不然我契丹勇士杀进城去,必将你们杀个鸡犬不宁。”
“好猖狂。”那突厥首领怒极反笑,一脸残忍地笑着,凶狠地盯着乌塔和他身后的三千骑士,怒吼道:“突厥的勇士们,这些卑微贱民竟敢挑衅我们伟大的突厥汗国,还妄想侵占我们的圣地,告诉我,你们愿意吗。”
“不愿意。”
“我们该怎么做。”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五千突厥骑兵顿时沸腾起來,一个个红着双眼,如那发狂的猛兽一般,身上充满了煞气,这些留在突厥牙帐的突厥人都是精锐,有其好战嗜杀,在他们的眼中,乌塔一行已然与四人无异,
“杀,一个不留。”
随着首领的命令,五千突厥骑兵顿时挥刀向着三千契丹骑士冲來,沒有阵型,只是一往无前的冲锋,在他们看來,天下间沒有人能够抵挡得住突厥铁骑的冲杀,
乌塔眼中精芒一闪,猛然挥手,怒吼道:“放箭。”
尖锐的啸声中,三千支箭矢密集如雨,划过长空向着冲來的突厥人疾射而去,与此同时,一杆血色金狼旗骤然竖起,在风中猎猎作响,散发出浓浓的煞气,
有心算无心下,再加上契丹人的射术与高兴提供的弓箭,突厥人顿时有数百人被射落马下,被身后的同胞踩成了肉泥,还有更多的人中箭却不致命,他们发出如野兽的咆哮,更为凶狠地向着乌塔冲來,
“撤。”
出乎突厥人的预料,乌塔竟然转身就跑,沒有半点与突厥硬拼的意思,与方才的猖狂判若两人,
突厥首领心中微微有些迟疑,但心中的怒火压倒了一切,在突厥的地盘上,他显然不认为区区三千契丹人能掀起什么风浪,更何况他若不追击出去,将那些契丹人斩杀,突厥汗国的威严又将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