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琪与道痴都愣住时,一个府卫也从大门方向过来,看到道痴,停住脚步,道:“王二公子,王府门口有人求见公子。”
虎头才回来,王府门口有人求见,是谁?
道痴望向虎头,虎头比年前出府时瘦了一圈,人也蔫蔫的,道:“二叔。”
道痴定睛看了他两眼,想着好好的孩子,过个年不见胖,反而瘦了这许多,不知虎头爹娘又闹出什么花样。
那府卫也道:“就是同王鼎山一道过来的。”
道痴想了想,对王琪道:“七哥先带虎头回去,我去外头看看。”说罢,又轻声对虎头道:“你先随七哥过去,我见了你二叔就回来。”
王琪有心与道痴同去,不过看着虎头可怜兮兮的模样,到底不落忍,便应了一声,带虎头往府学方向去了。
王琪从荷包里摸了个一两重的银锞子,塞到那府卫手中,道:“劳烦这位大哥帮忙传话,受累了。”
那府卫笑道:“不过跑个腿的事,哪里就累着了,王二公子忒客气。”
等到王府门口,神色忐忑地站在外头的正是虎头的二叔。
道痴按捺住心中气愤,走上前去,冷冷地看着王二叔,直接道:“虎头脸上的巴掌,是谁打的?”
王二叔咽下一口吐沫道:“是……是小人大嫂。”
道痴眼睛眯了眯,道:“为何打虎头?”
说出来都是家丑,王二叔本是想要瞒着,可是想着老爹的嘱咐,实话实说道:“小人大嫂不想放虎头出来,想要拦着,虎头不肯。”
真是那个偏心到偏执的女人在折腾,道痴皱眉道:“她还闹腾不想让虎头在王府?”
前年虎头刚入王府的时候,虎头她娘闹了两次,后来老实下来,如今又折腾什么?
王二叔涨红着脸道:“小人大嫂……想让二侄儿虎头身上也有伤,世子吩咐黄锦去了虎头外头的短衫。当虎头中衣撩起,露出后背时,屋子里响起好几下吸气声。
从脖颈到后腰,都是紫红色的血檩子,看的触目惊心。
世子站起身来,看着虎头咬牙道:“谁打的?”
虎头只是低着头掉眼泪,并不应答。
世子气呼呼地望向道痴与王琪,面露询问之意。
道痴道:“殿下,是不是先叫人带鼎山下去看大夫上药?”
王琪也道:“是啊,殿下,瞧着鼎山脸色不好,还是先叫大夫瞧瞧妥当。”
即便看着骇人了些,可不过是皮外伤,哪里就连几句话的功夫都等不得?
世子见两人似有顾虑,皱眉吩咐高康去良医司传大夫,想了想又吩咐黄锦带虎头去偏殿等大夫。
等到虎头下去,世子道:“七郎,二郎,到底是怎么回事,该同孤说了吧。”
方才过来启运殿的路上,道痴已经简单地对王琪交代过。
听世子问话,王琪摸着鼻子,苦笑道:“鼎山是个老实孩子,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他爹娘的偏心病又犯了,想着入王府体面,想要让次子替了鼎山入府。”
虎头父母因虎头烧坏脑子,厌弃长子、偏疼次子之事,王琪与道痴早在世子跟前露过风。
世子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十个手指头还有长有短。父母偏心,本不是什么稀罕事,就是王府里,他与三郡主、四郡主同胞所出,可父母所重都各不相同。
王妃偏疼三郡主,因三郡主体弱多病,打小都是王妃亲自照料。王爷生前最看重的当然是世子,世子的衣食住行,王爷都亲自过问。
身为幼女的四郡主,反而没有哥哥姐姐受父母宠爱。世子早看出这点,对于胞妹就十分宠溺,多少有些想要补偿的意思。
世子没想到父母偏心能偏的这样严重,而且虎头家竟然敢窥探王府。
世子是真恼了,恨恨道:“谁给他们的胆子?竟然敢如此行事!”
道痴道:“谁让他们是鼎山父母,一个孝字压着,就是打死鼎山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世子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看来虎头爹娘的狠辣对他的冲击太大。
要知道他启蒙的是《孝经》,王爷不仅自己是孝子,还言传身教地将世子也教导成孝子。
他想不到还有这样不慈的父母,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不慈”的状况。
道痴与王琪对视一眼,看出世子的混乱,并没有开口。
屋子里一片沉寂,过了一刻钟的功夫,黄锦带了良医来回话。
世子面色恢复平静,问道:“鼎山怎么样?身上的伤重不重,伤没伤到筋骨?”
良医回道:“肩颈处还罢,后腰上几处厉害些,需躺床养上几日……”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殿内众人都望向良医,道痴攥着拳头,心中后悔莫及。伤在后腰,那是不是以后?
世子与王琪也带了紧张。
两人想的都是虎头本是以熊力出众,真要伤了腰,损了肾脏,那哪里还会有力气?
就听良医道:“还有就是这些日子饿的狠了,怕是伤了肠胃,以后有些妨碍。”
世子讶然道:“什么?饿了狠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良医道:“下官瞧着病人当饿了三、四日了,早前怕是也饿过,只是病人身体健硕,才支撑下来,不见病态。”
世子依旧是难以置信,望向道痴与王琪。
道痴只觉得太阳穴直跳,对于王家再无半点好感,连王福平也算在内。身为一家之长,在眼皮子底下,任由儿媳凌虐长孙,他起码是犯了疏忽之错。
王琪早先还觉得贸然插手虎头家事不妥当,心中有迟疑,可听良医这几句话,只剩下气愤,不平道:“虎头本就不伶俐,口舌又笨,摊上这样的爹娘,若是没人护着,早晚被磋磨死。殿下,就救一救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