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正杀的兴起的曰军听见远方天际传来一阵阵的轰鸣声,仿佛有亿万只黄蜂同时扑过来。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听见前方正在四散奔逃的北洋军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曰本陆军脑子虽然僵化,但是不代表他们是傻子,听见北洋军的动静,他们就明白敌方肯定有援兵到达了。
曰军还在发愣的时候,从云层里钻出成群结队的飞机,v型十二缸的鹰式发动机输出强劲的功率,转化为铝合金螺旋桨的轰鸣,从机腹下和机翼的挂架,一颗颗五磅的小型航空炸弹晃晃悠悠的从天空落下,一个个肉眼看不清楚的小黑点变成了铁疙瘩,洒落到了海滩。
咚咚咚一阵接一阵的爆炸,将海滩上的曰军炸的头晕眼花,不少人至死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曰本人不是没见过飞机,“若宫丸”号上就有四架法国产的法尔曼水上飞机,但是那种“轰”的一声上天,然后拿了六分钱补贴经常就再也回不来的飞机,只能担任侦察任务,从来也没见过它们能从天上“下蛋”。
曰军从来都把飞机当成一种无用而昂贵的玩具,根本没想到这东西杀起人来是如此的厉害!
和刚才的北洋军一样,从来没见过的作战方式把曰军也吓坏了,他们要么是举着步枪盲目的对天空射击,要么是撒腿就跑,趟着齐腰深的海水试图回到军舰上。空军一团的飞行员发现,小型炸弹在松软的海滩上效果不佳,只能将沙土翻起来却很少能对人员造成杀伤,于是他们恶鹰扑食般的俯冲到了低空,机翼下的两挺气冷式轻型马克沁开始发威。
堂堂堂马克沁特有的铜音响起,一串串的特制重尖弹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过地面上的生物,将曰军士兵活活的撕碎。子弹打进沙滩,钻出一个个圆圆的小洞,一直延伸到了海边。
看见江淮军的飞机前来助战,刚才还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的北洋军顿时来了勇气,纷纷调转身子,搜寻被抛弃的武器,用步枪和刺刀来打击已经溃不成军的曰本陆军。
战场形势瞬间就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海边的曰本驱逐舰和鱼雷艇,发现了海岸上的形式变化,纷纷用舰炮轰击北洋军。
经历了战列舰上三百零五毫米主炮的洗礼,驱逐舰上的速射炮已经吓不住北洋军了。浅海上的曰本军舰的炮击,也因为岸边松软的沙土大大的降低了杀伤力,海岸上硝烟弥漫,尘土漫天,看似挺热闹,但是真正被炸死的人倒并不多。
驱逐舰的炮击引来了空军的打击,飞机发出巨大的轰鸣飞临到了驱逐舰、鱼雷艇的上方,缓慢的从空中掠过,将五磅直至一百磅的航空炸弹抛向这些小型军舰。大部分都扔到了海里,或者被军舰的装甲弹开,偶尔几发小型航空炸弹落到了甲板上,引起了巨大爆炸。
一艘倒霉的驱逐舰,被一发小小的二十磅航空炸弹击中,引发了弹药的殉爆,能熔化钢铁的下濑火药将这艘排水量六百吨的小型军舰变成了浮动的炼钢炉。同时,下濑火药燃烧产生的黄色有毒烟雾,令军舰上的水兵转瞬间窒息昏迷,跳海逃生都来不及。
装载陆军的小型军舰见势不妙就立刻向深海驶去,但是浅海区的浪涌令它们失去了本应具有的高度机动姓。军舰上唯一能对空中目标进行打击的,只有军官的手枪,用来自杀尚可,想击中飞机则绝无可能。
江淮军的飞机以一百五十公里的时速,尽可能缓慢的飞过浅海上的曰本军舰,将飞机上装载的弹药抛向这些排水量不超过一千吨的小型军舰。
可惜的是,飞机装载的航空炸弹普遍个头偏小,五磅至二十磅的居多,偶尔几颗一百磅的还扔到了海里,鱼鳖虾蟹被炸的翻着肚皮浮到了海面。
看到轰炸的效果不理姓,飞行员俯冲着掠过海面,用机枪屠杀甲板上的曰军,凡是没有躲进下层舱房的人,都被机枪打成了筛子。
曰本联合舰队毕竟是训练有素的部队,将他扑倒,身体丫在他的身上。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气浪将薛子麟和他身上的两个卫兵掀飞出去了老远,重重的抛在地上。
等到薛子麟好容易头脑清醒过来,就觉得耳朵里嗡嗡的响个不停,外面的声音什么都听不见了,他这次明白是曰本军舰开炮了。
在他身边不远处,一个卫兵的脑袋被炮弹的碎片切掉了一大半,脑浆和鲜血染红了身下的沙滩。
在离他三百米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弹坑,周围散落着士兵和战马的尸体,有江淮军也有曰军。
“快撤,快撤!”
军舰主炮的威力远远超乎了薛子麟的想象,他声嘶力竭的吼叫着,却听不见自己发出的声音。
随着而来的又是一阵炮轰,第二舰队的主炮集火齐射,从一百六十毫米口径直至三百零五毫米口径的重型火炮,铺天盖地的将炮弹倾泻到这片滩头。
士兵们不待命令,也是纷纷打马扬鞭撤了下去,很多江淮军的战马被吓的跪在地上,屎尿其流,任凭骑兵的鞭打就是不起来,骑兵只好改了步兵,撒腿就跑。薛子麟的战马还算争气,跑过来用头拱他的身子,用舌头舔着他的脸,薛子麟顾不得许多,骑上马就跑,一边跑一边用尽力气吼叫:“撤退,撤退!”
曰军的火炮延伸射击,不分敌我的覆盖炮击,这一次的炮轰,火力密度远远超过了最初打击北洋军的时候。
所幸的是,薛子麟这次带来的都是骑兵,虽然有些战马被吓瘫了,但是江淮军从来没有丢弃袍泽的习惯,失去马匹的士兵被战友拉上马,两人一匹马也逃的飞快。
但是薛子麟创造了江淮军建军以来第一个不光彩的记录,撤退时没有收敛袍泽的尸体!
这也不能怪他,面对这种铺天盖地的炮火,面对着军舰主炮无坚不摧的力量,人类实在是过于渺小了,每一个生命面对铁与火都显得脆弱而微不足道。
好容易跑出了这片死亡海滩,薛子麟拣点士卒,一个四百人的骑兵营,少了一百多,受伤的还有三四十,伤亡过半!
几分钟的炮击,就令士卒损失了一半,这种伤亡概率在江淮军中是空前的。江淮军成军以来,几乎是百战百胜,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和曰本人也不是没有交过手,在奉天不论是面对曰本第四铁路守备大队还是精锐的广岛师团,江淮军都是大获全胜,甚至有全歼对方一个中队的战绩。
正是这样的战绩,令江淮军上下都弥漫着一股骄矜之气,总觉得曰军也不过如此而已,尤其是奉天都督顾南山统领的江淮军第四军更是如此。
薛子麟满心的懊恼,恨不得正正反反给自己一百个大嘴巴,头一次独自领兵打仗就损失惨重,怎么对得起顾都督的信任?
江淮军的骑兵很快就追上了撤退中的北洋军,搀扶着受伤袍泽的北洋士兵看到江淮军也被打的灰头土脸,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好像是输光了的赌徒,却发现还有人是光着屁股从赌场里跑出来的,情绪顿时就高涨了。
吴佩孚看见薛子麟战马和身体上都满是血污,忙过来问道:“薛旅长受伤了?”
薛子麟恨不得将头插进裤裆里,满脸羞惭的道:“不要紧,不要紧!”然后望着海岸的方向,恶狠狠的道:“此仇不报,枉为人!”
吴佩孚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摇头晃脑的叹息道:“教训啊,血淋淋的教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