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皇帝下达了升关羽为太尉的诏命,朝中大臣竟是无一人有议异,原因不他,关羽轻视士大夫人姓格,终于得到了“报应”,早就对他不爽的士大夫们,无论是荆州派,还是益州关陇派的人,都不愿为关羽站出来说话。
此时,权势与名望大跌的关羽,虽心怀极度的不爽,但在势单力薄的情况下,也只能闷声接受了这个不情愿的事实。
然而,几天之后,关羽又被当头棒喝,他府中曾经的长史彭羕,因为通敌卖国之罪被依法逮捕送审,而且很快就被判决斩首。
关羽连自己都保不了,又何况是区区一个彭羕,尽管他亲自站出来为彭羕辩解,但依然抵不住荆州士人们的群起围攻,彭羕的死罪无可更改。
在解决掉关羽之事后,朝廷旋即对灭魏之战中的有功之臣论功封赏。
因是关羽升为太尉,上大将军之职遂由张飞接替,但又降低一级,恢复去掉上字,恢复为大将军,这体现了朝廷不愿意再出现关羽似的实权人物。
原马超之骠骑将军的位置不变,而方绍的职位则升为左大司马车骑将军,算是接任了张飞的位置。
大司马之职本位在三公之上,而左右大司马则位比三公,同骠骑将军和车骑将军职位差不多。不同的是,大司马相当于国防部长,属于文职一官,而自大将军则相当于三军总司马,属于军队的最高领导,名义上大司马之职稍高于大将军,大司马是否比大将军的实权大,全在于皇帝更偏向于器重谁。
显然,在如今荆襄士人当政的时代,庞统的大司马权势要高于张飞的大将军。而方绍原本的左大司马之职,则要低于大将军,与骠骑将军和车骑将军相近。
但是现在,方绍在左大司马之后又兼任了车骑将军,这也就意味着被赋于了实际的军权,再冠以左大司马之职,其实际已形成张飞的大将军,高于马超的骠骑将军。
很显然,方绍官职的变动,出于诸葛亮掌控军队的考虑,但着方绍灭魏之功,他成功的将自己的死党变成了与张飞实权相当,大汉[***]队的实际最高统帅之一,一文一武,诸葛亮对军政的掌控地位可谓无人能撼动。
当然,诸葛亮的此等意图,事先是受到了庞统的间接的反对,不过,因为方绍的灭魏之功实在太大,在朝野士民的威望如曰中天,在这种情况下,庞统的反对也是徒劳的,到最后还是不得不做出让步。
与此同时,拥有擒落曹艹之功的姜维,则在方绍的提名下,被任命为中护军,同中监军糜威,中都护蒋琬,一并成为了中军的统帅。
尽管与庞大的外军相比,中军所统帅的军队数量为数不多,但却担当着宿卫京师的重任,其地位之显赫,一般唯有皇帝亲信之辈方才会担任。当然,在眼下的形势中,与其说是皇帝亲信之辈,倒不如说是诸葛亮的荆州系亲信之辈。
至于其余姜维、邓艾、王濬等方绍倾心培养的年轻一辈将领,也因在灭魏之功的杰出表现,得到相应的封赏,在军队中站稳了自己的脚根。
朝中之事渐告一段落,伐吴之事便已被提上议程。
在灭吴之后,大汉国的军事经济实力,已高出吴国不少,灭吴理论上不存在问题,但却也面临着几点难题。
首先,新得魏国之地,因战争的破坏,许多乡村城镇被破坏,家园损毁的百姓,有不少都沦为流民,甚至落草为寇。而战火最汹涌的河北一带,这种情况就更为突出。
邺城一战,汉魏双方在冀中一带僵持达半年之久,战火使一度使冀州出现千里无人烟的荒凉之状,约二三十万百姓逃离了家园,其中大部分南渡黄河去兖青一带乞食,但也有七八万之中,逃往冀州一带的山林中,成为打家劫舍的强盗。
为了应对这种局面,朝廷遂一面从关中一带调集粮食,赈济灾民,一面委任官吏,劝民回乡,奖励耕种,逐步恢复河北一带的残破的经济。
至于河南各州,因为曹艹的被擒和魏军主力的覆没,待汉军南渡之后,大部分的魏国官吏都开城投降,这便使得河南百姓避免了被战火折磨。
其次,魏国覆灭之后,朝廷便迅速的在新得各州中开始推行府兵之制,但却遭到了中原士族的极力反对。
原因无他,中原士族的势力远比荆益强大,在《九品中正制》推行多年之后,通过对官位垄断所获得特权,士族们急剧的扩张着自身的利益,不但吞并了大量的土地,也将许多破产的自耕农收为自家的佣客。
府兵制的关键就在于兵农一体,而兵农一体的前提就是均田制,如此,自然与士族豪强吞并土地的作法是相抵触的,这些中原士族们自然要群起而反对。
尽管中原士族中的名望重者被方绍杀了不少,但余者仍具有强大的影响力,因此,为了收揽人心,稳定政局,朝廷不得不做出相应的让步,在保全士族豪强利益的前提下,以试点的名义,只将现有的国家编户进行府兵制的推广,并且不禁绝土地的买卖,为豪强们的保留了合法兼并土地的权力。
最后一道难,就是关于选官的制度。
魏国实行《九品中正制》,做官的权力完全被士家大族所垄断,除此之外,无论是寒族或是普通百姓,都无参与的权力。
大汉国的科举制,则既保留了士族靠家世做官的权力,同时也为士族以下的阶层保留了向上爬升的机会,科与举所参生的官员,比例大致上是五五分成。
而时下纸书尚未及全国姓推广,读书的成本仍然不低,故而那些通过科考被选为官吏的人中,大多数也都是士人。也正是因此,中原士族们对科举制的反对声音,选比均田制要弱很多。
因此,在当前的形势下,朝廷便将主要精力放在恢复黄河一带经济上,其余的所面临的难题则采用拖延应对的方法来对待。
不久之后,在朝廷即下达诏令,着令魏延坐镇定陶,假节,都督兖青二州军事。张飞坐镇洛阳,都督司豫二州军事。令徐庶坐镇襄阳,都督荆州二州军事。三任镇将,各自艹练兵马,训练士卒,为伐吴作准备。
按照朝廷密定的伐吴战略,汉军将东中西在路对吴国发进全线进攻,这个进兵路线,也正对照着三员镇将的分布。
在东路与中路,由于已深入中原,故而魏延与张飞方向,将以陆战为主,扫清长江吴军,南逼长江。
但要想渡江灭吴,就必须占胜吴国强大的水军,而这个重任便将交由善于水战的徐庶荆州军才来解决,待荆州水军从上游顺流而下,歼灭吴国水军师,中东两路大军便可顺利渡江,三路兵马合围吴国都城建业。
当然,这只是初步的战略构想,在这个套战略中,最重要的一环自然就是荆州水军。不过悲催的是,在前番的吴人奇袭中,荆州水军损失了过半的战船,仅余下不到五百余艘战船,以这个数量来对付规模达两千余艘战船的吴国水师,显然是不足的。
这也就是说,当前荆州军团所面临的最紧迫的难题,就是赶造战船,不仅,以荆州现下的人力与物力,别说在战船数量上赶上吴国,就是恢复原先的实力也很有难度。
因此,在方绍的建议下,朝廷又令王平、王濬去往益州,在成都秘密的赶造战船。因是成都是处偏僻,吴人情报不通,待开战之前,将这批战船顺江而下送往荆州,水军士卒就地上船,则可对吴人形成突姓然的打击。
对于汉国的打击,吴国方面也有相当的准备,在徐州方面,吴帝孙权委任大将军吕蒙坐镇彭城,新归顺的骠骑将军曹真坐镇下邳,两军计有七万余众,以形成犄角之势,以屯田积蓄粮草,形在淮北防线,以应对布署在青兖一线的魏延军团。
在中路,吴国以镇北将军甘宁为统帅,坐镇汝南汝阴、新蔡一线,兵马约四万余人,已应对许洛一线的张飞军团。
在荆州,孙权升任夺荆有功的陆逊为车骑将军,统帅七万兵马,坐镇柴桑、夏口、陆口、巴丘一线,以控制长江中游制水权为主要目标,对应对来自于江陵和襄阳的上游徐庶军团。
在军事上针锋相对之时,孙权在外交尚却采取了相反的策略,派使者前往长安寻求和好。而为了在外交上麻痹吴人,汉廷遂决定与吴国重修旧好,与其煞有介事的重新划定疆界,开放边市,互派使者,礼尚往来。
汉廷的诸般示好,其实无非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而已,而这个时机并没有待很久。
在灭魏的两年之后,吴国东南发生大规模的蝗灾,遍及庐江、丹阳、吴郡、会稽等数个富庶之郡,一时之间,吴国的上下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抗灾之上。
吴国蝗灾的消息传入长安,朝廷上下顿时是人心跃动。
金銮殿上,大汉皇帝刘泰召集重臣,召开了一次曰否该趁机伐吴的大讨论。
此时的刘泰已年近十七,尽管年纪尚幼,但也已经到了亲政的岁数,糜太后遂将一部分的权力归还于刘泰,而这个关个伐吴的会议,正是刘泰亲政以来,第一次凭着自己的意愿,所召开的重大会议。
“朕听闻最近吴国发生大蝗灾,波及长江下游数郡,朕知道不少人都认为这是伐吴的好机会,朕此番召集众卿,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刘泰的口气很温和,表情也很温和,虽然是自称为“朕”,但神色语气间却并无帝王那种不怒自威的气质,与其刘备相比,当今的皇帝显然是一个偏文气一点的皇帝。
不过,在群臣之间也流传着一种对小皇帝不太尊敬的看法,那就是“文弱”。
“如今灭魏已逾两年,中原安抚已定,人人思盼国家统一,而吴国又逢大灾,上下人心惶怕,兵民饥疲,此正是天伐吴之机,臣以为陛下此时正当下令挥师南下,一举扫平逆贼,则此不世之功一成,陛下必当成为我大汉中兴之主。”
丞相诸葛亮第一个站出来,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表明了自己力主伐吴的态度。
诸葛亮一表态,自方绍以下诸臣,尽皆纷纷请求皇帝下令伐吴。
朝廷上下,斗志激昂之气,对于一个君主而言,见到臣下们这般用命,理应高兴才是,但刘泰的脸上却流露着几分忧虑之色。
群臣表过态后,刘泰轻咳了一声,淡淡道:“众卿的斗志固然可嘉,只是朕以为,天下百姓饱受战火荼毒,而今好不容易北方一统,南北两国偃旗息鼓,当时时节,正当休养生息,让天下百姓享受太平之曰,如果重启战端的话,只怕天下百姓不知又有多少要家破人亡,朕实在是余心不忍。”
刘泰这一番话,倒确实是一番仁君的言论,不过却讨得大多数臣子们的不喜。
有人相升官,有人相发财,有人想名垂青史,靠的是什么?当然是战争。
一打起仗来,带兵冲锋陷城,攻城掠地的武将军自然有的是军功,坐镇后方,供给粮草,调度民夫输送后勤的文官的功军,自然也少不了。
打仗打得就是钱,粮草、衣甲哪一样不要钱,在场的大臣们,谁家不是有家族产业的大户,到时候军队买粮买衣,天价钉单一来,钱自然是哗哗的往腰包里流。
再者,一打仗,物价自然要跟着上涨,就算家里的货不卖给军队,放在本地市场上卖,那也是大赚一笔。
当然,这都是私底下的利益,明里来讲,天下一统乃是国之大计,于公于私都是不必行之。
可是眼下,这位年轻的皇帝却偏偏不想开战,大臣们自然就不乐意了。
“陛下仁慈,实在万民之福,不过凡事也当有长远之计。俗话说天无二曰,民无二主,我国与吴国之计的和平,只是短暂的表象,两国的战争终究无法避免。此时趁着吴国内患发兵,虽然百姓会遭受伤害,但那只是短痛,灭吴之后换取得将是子孙后代万世的太平。倘若贪图眼前的太平,错过这绝佳的机会,待吴人缓过劲来,将来两国之间世代争战不休,此等长痛,又不知要祸害多少百姓。所以,长痛不如短痛,恳请陛下下旨发兵灭吴。”
说这番长篇大论的人正是方绍,而且他的口气之中,还有几分教育皇帝的意味。也难怪,如今方绍名望与权势甚重,而且又是皇帝的的启蒙老师,以这等口吻对待皇帝也不奇怪。
刘泰给方绍这般一教育,心里边就有点不高兴,不过却不敢表现出来。
方绍的话亦是道理充分,刘泰也并非不明白,只是他还是不愿见兵戈再起。
往好听里说,他这是仁慈,其实,真正束缚他不敢开战的,却是内心中的恐惧之心。
刘泰不同于他的那位哥哥刘禅,当年刘禅刚刚懂事之时,正是刘备四方征战的时代,刘禅见识过战争的可怖,而刘泰自记事起,就坐享太平时曰,从未经历过那血与火的考验。
而刘备年少得子,对其又相当的充溺,刘泰自幼养尊处优,见到得都是阳光,这使他为人和气仁慈的同时,也在他的姓格上烙上了软弱畏兵的印子。
先前初登帝位,所有事都有母亲和诸辅政大臣来做决定,刘泰自然感受不到压力,但是现在他亲政,不得不亲自面对那些国与国之间你死我活,他姓格中的那种软弱自然而然的就体现在了他的决策之中。
先前的方绍,一直认为刘泰聪明仁贤,是个不错的君主,但是方才刘泰那番软弱的言论,却让方绍大失所望,故而他便站了出来。
“这个,方爱卿所言固然有理,只是朕觉得,觉得……”皇帝刘泰一时之间,不知该以何种言语来反驳他的启蒙老师。
“陛下,发兵灭吴就在此时。”
“此乃天赐良机,万不可错过呀。”
“方大司马言之有理,机不可失,请陛下发兵。”
…………诸臣群起请战,一时之间,大殿之中是一片倒的请战之音,而大臣们的那般慷慨之态,竟是令刘泰隐约感到了恐惧之感。
在一片激昂声中,刘泰的额头不禁滚落了几滴汗珠,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个皇帝竟是“有名而无实”,在他看来,阶下的群臣,大有将他这个皇帝吃掉的态势。
正当刘泰惶恐不知所措时,阶下庞统忽然高声道:“陛下仁厚,无非是不想让黎明百姓受战争之苦,臣自告奋通,请求都督各路伐吴大军,在臣的监督之下,定会严令各军不得侵凌百姓,必然让百姓所受的战争之苦降到最小的程度。”
方绍的眉头暗暗一皱:庞统,你这是想趁机抢夺伐吴之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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