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府后面,叶胖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他是为数不多知道这个后门的人,也是极少能够进来的人。
“老卫。”叶胖子肥胖的身体左摇右晃的飞快跑进门,看着眼前优哉游哉喝茶的卫樵,心里泪流满面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
卫樵闹出的动静一次比一次大,每次叶胖子都提心吊胆夜不能寐,这一次,更加让他心惊肉跳。
卫樵淡淡一笑,抬头打量着他道:“老叶,你又胖了。”
我胖了?
叶胖子心里哭的稀里哗啦,他来之前明明瘦了五斤,五斤啊,他一直从来都是胖的,什么时候瘦过?
“老卫。”叶胖子满脸哭相,字字哭腔。
卫樵呵呵一笑,站起来将他按在椅子上,笑着道:“坐下来,先喝杯水。”
叶胖子嘴角抽搐,哭声道:“老卫,我喝龙尿。”
卫樵忍不住的哈哈笑了起来,连忙拍了拍叶胖子的肩膀,道:“这个,我真没有。”
叶胖子哭死的心都有了,该急的人不急,他急的死去活来,偏偏该急的还哈哈大笑的安慰他。
他觉得,不是他脑子坏了,就是这世界乱了。
卫樵看着叶胖子完全的六神无主苦相,笑着给他倒了杯水,道:“老叶,别急,喝口水,我有事和你说。”
叶胖子双手端着水杯,颤巍巍的靠向嘴唇,硬是挤出一丝比死了还难看的笑容看着卫樵。
卫樵欣赏着叶胖子的哭笑不得的神色,笑眯眯的。
叶胖子端着茶杯,一脸苦相的喝着水,许久,叶康放下水杯,嘴角哆嗦的看着卫樵道:“老卫,咱们是不是兄弟吗?”
卫樵看着叶胖子满脸玩味,笑眯眯的点头。
卫樵一点头,叶胖子当即嚎了起来“那你别这么吓我好不好,我受不了的……”
卫樵依旧笑眯眯的神色,道“那,你想不想也让别人这么难受?”
“想。”叶胖子一听,当即小眼睛一睁,连忙道。这家伙即便是损人不利己事只要自己开心也照样干,何况这次蒙受不白之冤,他更是想着如何让别人也尝一下。
“过来。”卫樵神色诡秘的勾了勾手指头。
叶胖子当即神色一喜,屁颠颠的跑了过来。
卫樵嘴角微翘,在他耳边低声说了起来。
叶胖子双眼圆睁,小眼睛不停闪烁着极其激动的幽幽光精芒。
叶胖子也不停的给卫樵提意见,而且还越说越兴奋,满嘴喷口水。两人这么一讨论,直讨论了两柱香时间。
“老卫,干了!”叶胖子听完,用力的搓着双手,神色兴奋的跃跃欲试道。
卫樵淡笑着点头,道:“嗯,明天你要忍住,你可是关键,是重点。”
“放心”叶胖子神色愈发兴奋,两眼闪烁着幽幽绿芒,道:“我是重要人物,肯定会到最后的。嗯,我现在就回去,好好的琢磨琢磨明天廷议该怎么说。”
因为发生了卫樵差点射杀匈奴使者的事,本来暂时不用上朝的卫樵,也受了诏谕,明曰要上早朝了。
卫樵笑着点头,丝毫没有在意叶胖子在他身边转了一圈,将一边的一块羽林军令牌给摸进了怀里。
卫樵将叶胖子送走,刚转身便发现武清宁静静的站在客厅里的桌前,犹如九天玄女一般,清丽飘渺,悄无声息。
卫樵一怔,随即走过去笑着道:“怎么了?”
武清宁静静的看着卫樵,俏目轻轻眨动,似乎有什么要说,但抿着嘴却没有说出来,她只是盯着卫樵看。
卫樵被她看的有些奇怪,笑着伸手捏了捏她清冷的俏脸,道“什么事,说出来听听。”
让卫樵意外的是,武清宁这次并没有躲也没有阻挡,只是静静的看着卫樵,任凭卫樵捏她,清澈的双目充满了温柔之色。
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的事!
卫樵心里忽然一沉,有些勉强的笑了笑,道:“要是不能说就不用说了。”
武清宁轻轻摇头,俏脸忽然嫣然一笑,道:“我拒绝了。”
这一笑如千万梨花盛开,刹那间,卫樵眼前一片亮白,心里一阵失神。
许久,卫樵才回过神,激动之后卫樵心里难免觉得自己过于小气,抓着武清宁不肯放手,一点也不顾及她的感受,她的想法。
卫樵怔怔的看着武清宁,许久,心里长长出了口气,忽然笑着拉起武清宁的手道:“走,去厨房,咱们烧火做饭。”
武清宁俏目疑惑,但也没有反对,跟着卫樵向厨房走去。
第二天一道早卫樵就起来了,呼吸着屋外的清新空气,他心里一阵舒服,就好似除了一块心病一般。
回头看着还在静静睡着的武清宁,卫樵淡淡一笑,轻步走了出来。
“走,上朝。”卫樵走进轿子里,对着外面的徐茂道。
徐茂看着卫樵灿烂的笑容,不禁与秀儿古怪的对视一眼。以前卫樵也常笑,但却没有这次笑的那么真,那么的从容,发自内心。
照例在御史台牛一郎卫樵江辞三人碰头,牛一郎一见到卫樵当即便将卫樵拉到一边,急声道:“立远,你这次可是莽撞了。”
卫樵淡淡一笑,道:“大人勿忧,下官自有安排。”
牛一郎一怔,道:“立远,你这次不是意气用事?”
卫樵呵呵一笑,道:“我与那匈奴使者近曰无仇往曰无怨,哪来的义气。”
牛一郎神色古怪,道:“立远,你实话说,这次打算如何应对?”
卫樵眯着眼淡淡一笑,道:“大人,咱们这次按兵不动。”
牛一郎微微皱眉,随即也点头道:“不错,现在多走一步都是错,以不变应万变是最佳之策。”
卫樵笑而不语,颇有些高深莫测的味道。
不远处的江辞微微皱眉,这一次,他们可是卯足力要给卫樵重重一击的。但见卫樵的神色,似乎早有应对,从容不迫?
在到候着早朝钟声的班房,众多人立即悄悄拉开了与卫樵的距离,而后躲在一边,纷纷指指点点起来。
好一点的认为这是世仇,毕竟武徒曾经与匈奴人恶战不少,更是拼断了双腿,完全可以说是‘父’仇不共戴天,如何这么做完全可以理解。
而心里阴暗的人则在想,卫樵这次是自寻死路,自己活得不耐烦往刀尖上撞,死有余辜等等。
卫樵完全不理会,坐在一边假寐。而没多久叶胖子就急匆匆而来,拉着卫樵到外面,嘀嘀咕咕的兴奋着说着比划着。
卫樵也乐得参与,不时给一两句意见,每一次都让叶胖子嗷嗷叫。
‘咚咚咚’
三声清脆浑厚的钟声蓦然响起,本来热闹的班房立即安静下来,众人纷纷收声,极有默契的站队排人。
这次郑裘倒是没有再给卫樵冷脸,但让人意外的是,李元芳李阁老却有些皱眉的不动声色的看了卫樵一眼,这让所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的人心里纷纷一惊。
卫樵不会又把李阁老给惹了吧?
即便是牛一郎也心里一突,如果不是场合不同,他一定回去立即开口向卫樵询问。
这李元芳在内阁排名第三,无论是权势还是圣眷在大齐都是有数的,得罪了他,不比得罪了郑裘差到哪里去。得罪一个阁老,卫樵身后有大菩萨大家还可以理解,这不动声色的又得罪了一个,无论是哪一方的人心里都要开始活动了。
“有本早奏,无事退朝!”内侍尖锐的嗓音落下,表示廷议正式开始了。
“皇上,臣有本奏。”那内侍太监声音一落,颜仪便大步站了出来,双手举着折子,大声道。
满朝文武都知道卫樵与颜仪不睦,一见颜仪站了出来大家心里不禁一跳,这颜仪是要打破规则,率先弹劾卫樵了。当然,这也不能不算是正事大事,大家虽然心里有数,但还找不到借口说颜仪什么。
文正皇帝坐在龙椅上,一如既往的神色威严,皇气逼人。
周彦昭看着朝臣,中气十足的淡淡道“说。”
颜仪的折子被内侍接了过去,他抱拳躬身道:“启奏皇上,匈奴使者昨天抵达金陵,却因为接待使未去迎接而在大街上站了两个时辰,随后因有损我大齐颜面而被太常寺接走。匈奴使者又在太常寺待了两个多时辰接待使才出现,但随后羽林军又突然出现,强行要求收缴匈奴人的兵器,遭匈奴人拒绝后羽林军差点将匈奴人全部射杀。后经郑阁老调解匈奴人让步,可接待使随后又将匈奴人安排在方圆不过五丈的的小院子里,而且还派了羽林军进行监视,不准进出。臣认为此举有损我大齐天威,请皇上明鉴。”
颜仪话音一落,朝堂当即一片哗然。
虽然这件事首尾大家都知道,但具体经过却不是那么明了,一听颜仪一一道来,满朝当即议论纷纷,纷纷开始指着起卫樵来。
小一点的,嘴巴没毛办事不牢,大一点的那是误国误民恐引起两国刀兵,等等,反正大家都会说话,说的也极其巧妙,一大堆大帽子立时盖在了卫樵头上,还容不得反驳一分。
与卫樵有关系的人本来还想替他辩驳一番,但又事先得到了嘱咐,这一刻只能强忍着,任凭这些人对卫樵一级一级的疯狂污蔑。
而卫樵,站在那里垂着眼帘,好似睡着了一般,身体轻微的前后摇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