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妃娘娘深深的看了眼卫樵,又瞥了眼看着两人神色有些古怪的傅炀,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武清宁也极聪明的人,看着卫樵俏目眨了眨,似乎在疑惑。
卫樵见珍妃不再相迫,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转头笑着对傅炀道:“云崖,晚上不走了,我们好好聊聊。”
两人说是师徒,其实也就占个名义,完全没有实。
但傅炀一听,却神色颇为激动的点了点头,道:“好。”如果是以前他可能不会知道卫樵一直在关注他,悄悄的为他安排着一切,时间长了他再不懂,那就真是傻子了。
珍妃的目光若有深意的看了眼卫樵,笑着转向清宁道:“清宁,明天风大,出去多带些衣裳。”
武清宁一听,本来清冷从容的神色忽然一变,卫樵明显感觉到,武清宁俏脸闪过一道凌厉一丝紧张。
卫樵微微皱眉,目光审视的转向珍妃。却见珍妃笑着站了起来,对着傅炀道:“云崖,好好照顾我那座小楼,当年你爹可是常去的。”
傅炀一听就是神色一怔,脸上满是古怪,似乎很意外傅沥会去过那座下楼傅炀已经知道那个地方,以前都是那些风流人物聚集的地方,傅沥那么古板,年轻时候也很风流?
不等傅炀发问,珍妃就转身走出了客厅,留下几人一脸的疑惑。
卫樵目送珍妃离去,若有所思的转向武清宁,微微皱眉道:“清宁,珍妃娘娘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武清宁秀眉微动,看着他轻声道:“没事的。”
声音柔和轻细,似乎是在告诉卫樵:‘没事的’,我会保护你。
卫樵听着她的几个字,哪里猜不到她的想法,心里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没有去说什么,笑着点头转向一头雾水的傅炀傅青瑶两人,道:“明天要不要一起去?”
本来一直身体笔直,一脸从容肃色的傅炀一听脸色微红,脸角僵笑的转头去看向一边的傅青瑶。
傅青瑶俏脸一红,桌子下的小蛮靴狠狠的在傅炀腿上踢了一脚,一脸羞怒的瞪了眼颇为期待的傅炀。
傅炀脸色尴尬一笑,有些悻悻的转过头,脸上难掩失望。
傅炀身在局中看不出,但卫樵却看出来了,看着两人千锤百炼极有默契的神色,卫樵哈哈一笑,道:“倒是我错了,你们自己去吧,不用理会我们。”
傅炀其他事情或许有些迟钝,但有关傅青瑶的事情却极为精明,一天就是双目一亮,连忙转头,目光灼灼的看向傅青瑶,一脸的激动。
傅青瑶俏脸红透到耳根,咬着银牙又恨恨的在桌下踩了踩傅炀的脚,羞恼的差点起身逃走。
傅炀疼的龇牙咧嘴,但眼神里却掩饰不住的笑意。
卫樵与武清宁对视一眼,俱是轻轻笑了起来。
晚上卫樵与傅炀在院子里喝酒,畅谈。卫樵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个时候的傅炀是极其开心的,似乎,他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多喝了几杯后,傅炀的话就多了起来,拉着卫樵的手,不停的说着不着边际却真情实意的感激的话,俨然将卫樵与他父亲傅沥并列起来。
卫樵看着脸色通红,满脸自信昂扬的傅炀,心里暗叹一声,本来想给他一些暗示的,却硬生生的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能高兴多久,就高兴多久吧。’卫樵仰头看着天上清冷的月亮,心里默默感叹道。
秋风起,落叶飞。
莫愁湖畔,秋风落叶,游船湖水。
卫樵与武清宁并立着,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任凭秋风吹拂着脸颊,两人俱是轻松的闭着双目,静静的感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任心情飞扬。
湖面上,一只画舫小船缓缓的向着岸边荡来,慢悠悠的,波纹荡漾一路鱼儿相随。
在卫樵两人身后不远处,温庞带着二十个便服侍卫,静静的伫立着,目光警惕,神色冷肃。
“立远。”静静的风中,武清宁忽然睁开双目,转过头看着卫樵道。
卫樵一怔,他还从来没有听过武清宁这种语调跟他说话。
卫樵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好,连忙转过头看向她道“怎么了?”
武清宁轻轻抿了抿嘴,俏目里罕见的露出一丝挣扎,轻声道:“父亲……让我去南方。”
卫樵脸色微变,看着武清宁清冷的俏脸,卫樵心里急切的想说话,但嘴唇蠕动着,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武清宁看似是个柔弱清冷的女子,但意志坚定的却是超乎所有人想象的,这一点,卫樵也很难勉强她。而且,去江南镇守,似乎她是最好的人选。卫樵偶尔也自私的想过,让武清宁去南方,将卫家的人都带走。
卫樵心里挣扎了一番,不自觉的声音有些干涩,道“一定要去?”这个女子在他心里很特别,如今两人已经连成一体,卫樵心里的不舍根本难以用言语形容。
本以为武清宁会轻轻点头,然后犹豫着‘嗯’一声,但武清宁却说了一个冷笑话,她俏目眨了眨,静静的看着卫樵,道“不一定。”
卫樵怔怔的看着武清宁,眼神里满是古怪。
武清宁看着卫樵,嘴角浅笑,清纯妩媚,“我反悔了。”
就好似开了一个玩笑,卫樵满心失落,现在又充满兴奋,满脸失望之后喜极的欢尽笑容。
莫愁湖畔,清风摇曳,两个男女静静的搂在一起,风吹起他们的外衣,轻轻扬扬飘起。
“公主,姑爷。”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庞的一声喊叫打破了两人的陶醉。
卫樵松开武清宁,武清宁俏脸不变,静静的站在卫樵边上,没有尴尬,更没有脸红。
倒是卫樵尴尬一笑,转头看向温庞道:“怎么了?”
温庞脸色不变,侧身指着远处的一浓密树林道“姑爷看那边。”
卫樵随着他的手指目光看去,当即微微皱眉。只见不远处,十几个奇装异服的高大男子,满脸胡须,手握利器,正在与温庞的手下对峙。而卫樵余光一扫,密林的另一边,温庞的另一部分人也渐渐露出了一部分。
难道还有人?
卫樵又看了一圈周围,没发现其他人。眼神微微闪动,目光中凌厉一闪而过,冷着眉头道:“都是些什么人?”很显然,这些人都是冲着他来的,现在是被温庞的人给震慑住了。
温庞躬身,脸色从未动过,道:“看似像匈奴人。”
匈奴人,卫樵双目微微眯起。按照匈奴人的姓子,这趟更是示威来了,提前暗杀大齐的接待官员,完全有可能。但越有可能,在卫樵看来越不可能。
会是是谁呢?晋王么?他真的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刺杀自己?虽然皇上会顾忌武徒傅沥不敢拿他怎么样,但一些不伤筋动骨的切除手术还是完全可以的,人心大失的晋王,这个时候应该不会这么蠢吧?
卫樵眉头皱起,低头沉吟着忽然瞥见武清宁飘起的白色裙摆忽的又想起昨曰珍妃娘娘临走前的暗示,卫樵不禁抬头看向武清宁道:“清宁,昨天珍妃娘娘跟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武清宁岂会看不出现在的情况,卫樵话音一落,她便道:“晋王府前几天走出了二十二个死士。”
反其道而行之?利用人姓弱点,别人越是不会认为是他偏偏就是他?可是,难道晋王忘了自己还是武徒的女婿呢?
卫樵眉头又皱了起来,现在局势复杂,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倍伤脑筋。
卫樵目光闪动一阵,看向温庞道“能拿下吗?我要活口。”即便是死士,卫樵也有办法让他们开口。
温庞看了眼武清宁,脸色有些僵硬似是尴尬道:“可以,不过要折不少兄弟。”
果然,温庞说完,武清宁俏脸不动,但眼神里却露出一丝不自然,这更是温庞僵硬的脸庞有些火辣辣的,就好似武清宁在看不起他,不屑他一般。
——让武徒看不起,温庞他们心安理得,还有一些自傲,毕竟那也是入了武徒的法眼不是。但是让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鄙视,偏偏还真不如人家,温庞尸山血海二十多年,还是忍不住尴尬的老脸滚烫想要钻地洞。
卫樵眼神微微诧异,武清宁似乎很看重温庞,不然以她的姓子,怎么会对‘陌生人’产生感情波动。
随即他心里又恍然,他隐约记得秀儿提过,这温庞曾经还救过武徒一命。
卫樵还待说话,温庞忽然又道“姑爷,他们退走了。”
卫樵连忙抬头看去,果然,那十几个奇装异服,身强体壮的大汉转身在密林里几个跳跃,便消失了人影。
卫樵目光微微一闪,随即淡笑着道:“不管他们,清宁,咱们游船去。”
武清宁轻轻点头,跟着卫樵走上了刚刚靠岸的画舫上。
湖水悠悠,小船荡漾。两人相偎着倚靠在床头,清风来袭,吹起两人发丝随空飞舞。
两人都是放开了心情游湖的,小船荡悠悠的来回飘荡,卫樵兴致大发,满面春风的将笛子拿出吹奏一曲,虽然引得路过的小船一阵唏嘘倒喝彩,但卫樵依然乐此不疲,吹的不亦乐乎。
武清宁在湖水里引着鱼儿,白皙玉手来回拨弄,听着卫樵完全不着调的笛声嘴角挂着浅笑,不称赞不取笑。待到第七个船上走出人来呵斥的时候,卫樵终于‘兴尽’,放下笛子,坐在船头扯着嘴角有些不自然的笑了起来。
如果是雕刻,对他来说那是得心应手,闭着眼睛都没有问题。但这吹笛子,他是极喜欢极羡慕的,以前也下过一阵子功夫,可偏偏就是不得门而入,完全找不准音调,多年来断断续续一直也就是入门级。像他这样的水平只能躲在家里吹吹,拿出来肯定是被扔臭鸡蛋的,没想到在这湖里吹也会被人理直气壮的站出来骂,而且还有好几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板着小脸训斥,直将卫樵说的郁闷无比。
武清宁见卫樵有些悻悻尴尬,不禁坐了起来,拿过笛子,轻轻的放在嘴边。
悠扬的笛声缓缓响起,犹如清晨的霜雾从天而降,让人心里一阵空灵,忍不住的想要飘飘欲仙,满心舒透,凉彻心扉。
“吹的好!恐怕金陵的大家也不过如此吧?”
“一听就知道这位姑娘是个中好手,这一曲下来,估计很多人都要发誓终生不吹笛了。”
“闻笛声如闻人,姑娘笛声犹如九天仙乐,让人流连不忘,当真是不虚此行,幸哉乐哉!”
卫樵听着这些人的赞美,心里一扫刚才抑郁,夸赞媳妇就等于夸我不是,卫樵忍不住的笑着对那些远远夸赞的游船连连点头,心里得意无比。他也没想到武清宁竟然会吹笛子,而且吹的这么好。
可正当他高兴的时候,传来一声几乎让他郁闷的想要吐血的话。
“刚才那人和她比就好似在砍柴打铁。”
卫樵懒得理会这些无聊的人,倚靠在船头,专心听起媳妇的笛声。
笛声悠悠,小船悠悠,人也悠悠。
在这个平静的上午,卫樵武清宁,尽情的在莫愁湖上荡漾着。
“开心吗?”站在岸边,卫樵拉着武清宁的手笑着道。
“开心。”武清宁笑着道。不是以前的浅笑,这一刻,完全是发自内心的,洋溢着灿烂。
两人手牵手,缓缓上岸,慢慢的向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这次两人出来,没有带秀儿也没有带香菱,完全就是两人。本还担心晋王真的出手,来之前卫樵还特地跟司马盛昌了招呼,让他带人在城门口接应,却没想到完全没有派上用场。
“姑爷。”两人刚刚靠近马车,温庞站在卫樵身后道。
卫樵转身,笑着点头,道:“什么事?”
温庞一直不动的脸色,充满了凝重,走近低声道:“姑爷,傅明正遇刺了。”
淡笑着卫樵脸色一僵,蓦然急声道:“他怎么样了?”傅明正真都要是遇刺身亡,大齐估计要大乱变天便可。
温庞低声道:“傅阁老没事,首辅给他安排了很多人,不过刺客抓到了一个,是匈奴人。”
卫樵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傅明正没事,一切都好说。但是,那个匈奴人,恐怕要引起变数了。
而且,匈奴人,这个下午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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