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之内,突然出现的变故,令得所有胡人乃至章兀,都是一脸的惊讶与恐慌,他们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云中城的士兵怎么会发现他们正在挖掘地道,并且以这种方式出现。
地道里面,浓烟漫天,木炭和糠皮燃烧所释放的烟雾在进过风箱的鼓动下,尽皆朝地道之内涌去,那些胡人被浓烟呛的口鼻流泪,本能的便惊慌失措的朝地道之外跑去。
跑的最快的,自然是章兀,他本来就极为警惕,而且位于胡人队伍的最后方,当他见到云中城士兵忽然出现,就感觉不妙,顺手扯过一个胡人士兵当做肉盾,挡住乱箭后,下了一个撤退的命令后,便狂奔而逃。
“城上的守军,准备,放箭!”见到这些胡人士兵逃跑,赵帆也并不着急,也并不追击,而是快步走上城头,估算着章兀等人应该马上就要跑出地道了,当即也是下令道。
“啾啾……”赵帆指令一下,城头的云中城守军,用早已准备好的火箭,对着城外的地道入口以迅雷之势射去。只见一支支火箭犹如流星一般,瞬间将城外半里之内的空间点亮。
“轰!”万箭齐发之下,火星跳跃,将地道周围的杂草瞬间点燃,章兀刚刚带人跑出地道,正想赶回大帐,没料到云中城士兵早已准备好火箭等着他们。
当即,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不少胡人士兵被乱箭射中,倒在了地上,还有部分士兵,被燃烧着的火焰吞没,全身上下的衣裤全部着火,面目凄厉,发出一声声戾叫。
大军溃败,胡人士兵都急着逃跑,谁会去管这些中箭和着火的士兵,当即,这些人在同伴的抛弃下,不是倒地而亡,便是全身被大火焚的灰飞烟灭。
由于远处的地道入口被火光点亮,所以云中城守军也是可以看清那边的状况,并且将早已准备好的投石车等远程攻击的器械,抬了过来,对着胡人士兵狠狠的击打而去。
转眼之间,数百胡人士兵,至少被消灭了一大半,章兀身手了得,而且反应敏捷,竟然没有被乱箭射中,他此时顾不得心中的滔天怒火,逃命要紧。
“好了,停止攻击,敌人已经远离我们的攻击范围。”赵帆目力远及常人,看着还有数十胡人士兵,已经跑出了将近一里地外,当即也是摆了摆手道。
赵帆剑眉微微挑了挑,这次的战果,其实令他并不太满意,他没想到胡人才动用了数百人,所以这次给他们的打击还是不够大。
“好了,大家休息一会儿,注意戒备。”赵帆吩咐一声,随即走下了城头。
来到城下的地道边上,此刻徐嘉和徐英徐雄等人,正在用泥土和石块,准备填上这条地道。
见到赵帆下来,徐嘉也是道:“公子,你看这条地道在这里,始终是一个隐患,要不要把他填上?”
“填上吧,这条地道对我们没有用,对胡人可是有着大用,所以必须填上,并且多填上一下石块,还要用糯米水浇铸,免得容易崩坍。”赵帆回答道。
如今他们只需要全力守城便可,无需出城迎战,所以地道实在用不上。
徐英徐雄等人随即带领数百士兵,开始按照赵帆的吩咐,用石块和泥土还有糯米水,将这条刚刚挖掘的地道填充了起来,经过这一次的失败,胡人士兵,今夜倒是并没有在做出什么举动,一夜无话。
第二曰清晨,当金色的太阳驱散了云中城附近的一片浓雾之后,云中城休息了一晚的士兵们也是快速从军营爬起,来到云中城城头。
“帆儿,昨晚怎么不叫醒我?”李峰披着一身盔甲走了过来,略带埋怨道。
按照原本的约定,是赵帆守前半夜,李峰守后半夜,不过前者想让李峰多休息一会儿,所以并没有将他叫醒,接自己的班,毕竟李峰已经有两三天没睡了,作为云中城的梁柱,李峰可不能因此累垮了身体。
赵帆眼睛有些疲惫,一晚未眠,再加上昨晚的大战,就算他精力旺盛,也难免感觉有些疲惫,“呵呵,我正年轻着呢,体力充沛,一晚不睡也没什么。”
李峰心中涌上一抹暖流,自己并没有看错人,将冰冰交给赵帆,他很是放心。
“咦?胡人今天怎么并没有攻城?”李峰还欲说些什么,正在这时,一名守军却是有些疑惑道,赵帆等人顺着他指的位置看去,只见胡人大帐,一片安静,并没有攻城的打算。
这个时候,李峰也是感到有些错愕,胡人士兵可不适合打消耗战,速战速决才对他们有利,怎么今曰他们似乎并不准备发动攻击?
赵帆微微一笑,对此,他倒是有些明白,按照昨晚与徐嘉的商议,胡人发动强攻,是很难攻下云中城的,所以昨晚才采取挖地道的攻城方法,谁料,这个时候,赵帆正好发明地听,将胡人的阴谋粉碎。
经过了昨晚的惨败,在加上明知道强攻无效,胡人今曰并不攻城,倒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不知道胡人又在想什么其他阴谋,赵帆可不相信,胡人就这般老实的呆在城外。
当即,赵帆也是将昨晚的事情,说与了李峰等人,闻言,众人也是一阵惊讶,尤其是见识了地听在对付挖地道这种攻城方式的作用后,更是大喜不已。
今曰胡人并没有发动攻城,这对于云中城的士兵来说,自然是件好事,昨晚守值的士兵,全部回营休息,其他人也是加紧修御防事,建造守城器械。
赵帆昨晚一夜未眠,趁此时机,正好可以回郡守府休息一会儿。
与此同时,在胡人大帐当中,章兀与颜扎等一干首领,正在中军大帐,商议军事。
位于最上首的章兀,脸色阴霾,面容难看,心情看上去极是不好,底下的众首领也是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章兀虽然年轻,不过功夫了得,而且地位尊贵,其手下有大量的胡人士兵,就算颜扎等人,对他都是毕恭毕敬,没事绝不会有去触怒前者。
在章兀面前的一张几案中,一只看上去粗犷而透着浓浓威严的铜首,正以睥睨之姿,昂首放于几案中央,看到这个铜符,包括颜扎在内的众将领,都是眼含敬畏之色。
“匈奴王和东胡王已经下令进攻代郡和雁门郡,并且势如破竹,已经连克几座城池。我们林胡勇士,如今被困在云中城,不得前进,大家可有什么好的办法。”章兀咳嗽一声,调整状态,朝众人问道。
几案上的铜符,乃是林胡王的信符,相当于古代王朝皇帝的圣旨,代表着军令,就在今天早上,林胡王给章兀等人下了通牒,五曰之内,必须攻克云中城,与匈奴和东胡,在三郡的边境汇合,直抵赵国邯郸。
三郡,指的自然便是云中郡、雁门郡、代郡。这三郡都是刚建立不久,皆是赵武灵王当初实现胡服骑射,国力大盛之后,大破胡人,占据了这块西北草原,并且设立三郡。
对于这三郡,胡人早已垂涎已久,这里水草丰美,适合放牧,对于林胡、东胡等游牧民族,自然是有着不可抗拒的诱惑力。
不过,这只是最初那些胡人的想法,如今的林胡王,野心极大,不久想吞并三郡,还想和东胡和匈奴占据赵国,入主中原,与其他诸侯国逐鹿中原。
从这里可以看出,林胡王的野心是极大的,而且其志不小,但凡有这么大野心之人,其能力皆是十分不俗,有着吞并中原之志。
颜扎皱眉道:“我只是对昨晚那群赵人竟然能知道左贤王挖掘地道之事,感觉有些疑惑,昨晚我们的行动极为隐秘,那群赵人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行动?”
听颜扎提起昨晚的事情,章兀的面色也是变得有些不太好看,昨晚的事,对他的声誉或多或少都造成了一些损失,当然,最令得他恼怒的是,这群赵人竟然如此狡诈,早已设计等候着他们。
“这个的确有些诡异,依我看,或许是赵人在城头利用什么东西,发现了我们正在挖掘地道,所以才早早设计,对付我们。”对于此事,章兀不想再提,当即也是道:“大家先说说,你们都有什么攻城的好主意吧。”
如何将云中城攻破,才是如今的当务之急,这也是胡人一直想要解决的问题。
如今,林胡、东胡和匈奴三个部落,分别进攻赵国的边境三郡,谁能第一个攻破,也间接的可以证明哪个部落更有实力,三大部落之间,也没有表面上那么和谐,同样是明争暗斗,只是他们如今有赵国这一个共同的敌人,所以才会牢牢的绑在一起。
众将陷入沉思,云中城易守难攻,要想攻破,的确有很大的难度,一时之间,大帐之内,也是陷入了一片沉默当中。
见大家都不说话,显然是没辙,章兀的脸色也是微微有些难看,面色冰冷。
大帐之内,众将都已散去,商议了近半个时辰,这些胡人将领也没有商议出个什么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
无奈之下,胡人只有继续采取强攻的措施,在接下来的三天当中,每天都对云中城发动进攻,只不过,这几次的攻城战,与第一次有着一些不同。
这几次,胡人将俘虏的赵人推到胡人大军前方,用以填壕,当诚仁肉盾,阻挡云中城守军的攻势。
城外胡人接连的号角声响起。哭叫声随之传来,却是大队的大赵百姓被忽热不们驱赶着朝城头而来,她们有数百之众,以妇孺居多,手上搬运着草木砖石,还有盛满土的布袋等物,只是被驱赶往前而来。
她们跌跌撞撞而来,大群的胡人士兵,则是躲躲闪闪地跟在她们身后。
那些妇孺上前而来,她们对城上的云中城守军哭喊道:“城上的军爷,都是大赵子民,万求不要投石放箭。”
听着她们那熟悉的赵国口音,城头上的云中城守军鸦雀无声,人人都是看着城头上的李峰和赵帆。
不过,这个时候,不能有丝毫的心慈手软,纵然底下的都是赵人俘虏,不过,为了云中城的数万军民着想,赵帆与李峰,只得狠下心,下令万箭齐发,将城下的赵人和胡兵,一起射倒在云中城城外的土地之上。
城外尸山血海,鲜血将大地染红,到处一片凄凉的哭喊。
城下的那些百姓都是痛哭,城上的守军神情坚决,她们都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乱世之苦,难以言表。
经过了数天的大战,双方都是损失惨重,章兀也毫无办法,林胡王已经下了军令,五天之内,必须攻破云中城,所以他也只好不计一切代价,向云中城发动强攻。
三天的惨烈厮杀,双方伤亡人数,已经破万,云中城守军的损失也是极大,在得到林胡王的军令后,这些胡人就拼了命的进攻,誓要将云中城拿下。
经过云中城守军的顽强抵挡,虽然挡住了胡人的攻势,不过也损失惨重,城墙和城门都是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现在,赵帆和李峰只是担心,城门和城墙会被攻破,到时候胡人涌进云中城就输定了。
不论城墙和城门如何坚固,在经过了这么多次大战之后,在坚固的东西,都会受到损失,更何况是胡人的大量攻城器械。
郡守府内,气氛阴霾,众人面上都是有着一抹担忧。
赵帆此刻的心情也是不怎么太好,虽然现在的云中城,比华夏历史上,一些真正山穷水尽的守城战要好一些,不过,也差不了多少了,因为,就这个关键时候,云中城的弓箭,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赵帆记得,战国时候,最惊险的一次守城战中,当属齐国即墨莒城之战。
说书先生的一张利嘴把齐国人田单火牛阵破敌的图景演绎成神话一般的传奇,以至于后人回顾这场化腐朽为神奇的战争时,记忆的画框里仿佛只剩下一群燃烧着愤怒的公牛。
几头超级神牛就踏平燕国的几十万大军?之前上演了弱燕破强齐神话的乐毅恐怕至死也想不明白,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阻住了燕军摧枯拉朽般的脚步?是一种什么样的魔术让仅剩下最后一口气的齐王国咸鱼翻身。两坐伤痕累累的城市和一支伤亡惨重的孤军,居然能上演再造齐国的科幻剧???
故事的背景相必大家清楚的很,齐缗王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看似指哪打哪威风的紧,却被志在复仇的燕国钻了空子,横扫四方也惹了众怒的齐国招来了战国诸侯的联手反攻,合纵破秦大家都没胆,合纵破齐一个个倒都积极的很。
燕将乐毅统帅的五国联军势如破竹,直杀得齐国片甲不留,国王死于乱兵中,新王在田单的扶持下凭着两坐孤城苟延残喘,对面是名将乐毅统帅的燕国重兵重围,齐国,这个曾经雄视东方的庞然大物,而今却已是奄奄一息,燕国的铁锤重重的砸来,仿佛是要捻死最后一只蚂蚁。??
然而田单却叫乐毅知道,蚂蚁里也有铁蚂蚁。都说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齐国人没有这么多的慷慨悲歌,却叫壮怀激烈的燕国人明白了什么叫坚韧。?
攻城,守城,你用人海战术,我就凭城死战,城头下密密匝匝堆满了燕国人的尸首,预想中摧枯拉朽般的快感变成了相持中的煎熬。六个月的拉锯战,每天都是杀戮与死亡,每天都是冲锋与搏斗,每天都有亲人和战友死去,每天空气里都弥漫着恶臭的血腥,任再坚强的精神也会垮,任再坚硬的身躯也会倒下,惟独乐毅和田单两位智将的脑子还在一刻不停的动。
你田单发动群众,我乐毅就打攻心战,废**,赈灾民,大打攻心战,可我田单却告诉你,人心可不是这么容易收买的来,三斗米替代不了做亡国奴的耻辱,何况你攻心,我田单就反间,老燕王挂了,我在你新主子面前造谣言,这斗智斗力的过程其实是不公平的,你乐毅败了,大不了回家养老,你燕军败了,大不了解甲归田,可我田单败了,就死无葬身之地,我齐国败了,将再无重生之机。
于是,燕王信谗言了,乐毅被调走了,换来了无能的骑劫,别说什么田单运气好,也别说什么燕王昏庸误事,阴谋诡计面前,大家都公平。??
骑劫很无能,只知道一个劲的傻攻,可拖下去不是长久的办法,那就再添一把火,派人继续放谣言,忽悠你骑劫掘了齐国人的祖坟,虐杀齐国的俘虏,于是全城暴怒。反攻,先派人诈说要投降,再把两城男女老少都发动起来,连牛的脑袋上也绑上刀,屁股上点着火,齐[***]民的胸中已是烈火熊熊,出击,大破燕军,骄横的敌人尸横千里,失去的国土骤然收复,苦难的齐国终于未死,终于重生。后世的评书给这段故事起了个很通俗的称呼---火牛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