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夷之辨”思想观念对中国历史的影响十分广泛深远,为中国古代各个历史阶段所一脉相承。两汉时期,汉王朝备受匈奴南侵的压力,汉匈之间时战时和,班固撰《汉书》评论匈奴时遂有“夷狄之人贪而好利,被发左衽,人面兽心”之语。
西晋前期,西北地区的羌人与鲜卑发动了数次大规模反晋斗争,严重影响西晋对西北地区的统治,江统所作《徙戎论》遂反复强调夷夏之别,认为夷狄“姓气贪婪,凶悍不仁,四夷之中,戎狄为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戎狄志态,不与华同”。班固、江统的夷夏观,代表了汉晋时期华夏社会的主流意识。
在“华夷之辨”的基础上,华夏正统观逐渐形成。所谓华夏正统观,就是认为只能华夏为君,夷狄为臣,由华夏来据有中原,主宰天下,夷狄不可为君。
这些胡人,一个个都非善类,岂能忍受中原各国对他们的轻蔑,所以,对中原各国也是异常的仇视,章兀想着在云中城时,那些赵人对胡人的辱骂,心中也是涌上一抹强烈的杀机。
胡人大军大队大队的步骑到达云中城城下。从城头看去,只见旌旗如云,刀枪如林,一股浓浓的杀气徘徊不散,给人一种肃杀、冰冷之气。
旗帜下,密密麻麻的都是身着胡服的胡人骑兵,他们闪亮的兵刃在阳光的射映下出夺目的光芒。人说兵过一万,无边无沿,更别说这足足将近五万人,首尾相连,一眼望不到边。
李峰和赵帆站在城楼上远远眺望,见到城下黑压压的全是胡人士兵,攻城车,云梯等攻城器械也是在一队队胡人士兵的守卫下,极为刺眼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在李峰和赵帆身旁,李牧、徐嘉、徐英、徐雄,王直、林虎等人也都是肃立在旁,他们同样凝视着滚滚而来的胡人大军。大敌来临,他们反而平静下来,事实如此,接下来便是守战了。
赵帆眼眸微眯,俊朗的脸庞此刻犹如一汪潭水一般,毫无波澜,使人看不透他此刻的想法和心情,他沉默良久,忽然抬起右臂,指着远方一座大型的明显具有很强攻击力的车,问道:“这是?”
“投石车。可以从数百丈开外,将巨型石块投入城池,轰击城墙。”徐嘉眉头紧锁,平静道。
赵帆微微一惊,他倒是没想到这个时代,竟然已经发明了投石车,而且在数百丈开外,就能攻击城池,这投石车的威力可是不容小觑。
胡人虽然远居北方严寒地区,与中原各国,无论是文明还是风俗,都有很大的差异,不过对于中原各国,这种先进的攻城器械却都是了如指掌,并且会自己制作。
赵帆食指紧扣,远远的观看着城下数百丈之外的胡人士兵,他忽然发现,这些胡人在经过了武灵王当年的大败之后,不仅没有对赵国俯首称臣,反而让他们知道了学习中原各国的长处,弥补自己的不足。
从这次胡人发动对云中城的侵袭,就可以看出胡人的野心,原本这些胡人只习惯在草原之上,进行野战,可如今,竟然发动了攻城之战,这简直是有些匪夷所思。
“这些胡人,其志不小,并且倾全族之力对抗我大赵,肯定有着一定的把握,所以,我们必须小心应对。”赵帆在城头之上,看着那些胡人安营扎寨,做好久攻的准备,也是提醒道。
闻言,徐嘉等人亦是点了点头,他们从来没有小看这些胡人,毕竟,对方人数就比己方多了将近一倍。
那些胡人士兵慢慢汇集到城南之外。看来他们也知道这个地方是最理想的攻城及扎营之地。从城南往西不远。那里便有几条小溪与一条白渠水的支流,清兵虽有将近五万大军,也足够他们的饮水使用。
胡人士兵到来后,立时在城南几里外掘壕立营,又有大队的胡兵跟役出外挑水造饭,一片的喧腾。很快的。大片的营帐便慢慢展现在城头云中城士兵的眼中。
在胡兵扎营的时候,一道异常巨大的旗帜,却是缓缓来到云中城城头下。然后停留在城南的一里外,就一动不动的停留在那里。
寒风之下,章兀一身精铁盔甲。他乘坐在马匹上,仔细地向城头上观看。在他的身旁,颜扎和几位胡人统领也是骑着马匹左右打量着云中城,眼中的贪婪与占据**,没有丝毫的掩饰。
在这些人的身后,又是密密麻麻的胡人护卫,皆是身佩长刀,守卫在他们身后。
颜扎向城头张望良久,见城上守军都是严阵以待,而且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誓死抗敌的决心,当即也是摇头道:“这云中城不愧是云中郡的都城,果然不是其它城池可以比拟的,这次,看样子是要进行一场恶战啊。”
这颜扎虽然鲁莽,看着像是一个粗人,不过能成为万人统领,又岂会是寻常人物,其胆略与见识,倒也颇为的过人,并没有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吊样。
章兀微微冷笑道:“不错,这云中城的确易守难攻,不过本贤王在云中城呆了这么久,也不是白呆的,要想拿起这座城池,让李峰束手就擒,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章兀能统兵进攻云中郡,又岂会没有一点把握。
闻言,颜扎也是微微点头,对于这次攻城战,他同样充满着信心。
数万的胡人骑兵,在各个小统领的吩咐编排之下,在云中城一里地外,开始安营扎寨,一队队胡兵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切攻城准备。
赵帆今曰显得有些沉默,他不断在各个城头**,观察着周遭的地形,对于他来说,安排士兵作战,进行防御的准备都不需要他**心,有李峰等人在便可。
李峰经验老道,而且不是第一次参加战争,对于这些战前准备工作,比他熟悉的多,赵帆也不愿去管这些事。
今曰的天色与气氛,显得格外压抑,城外就是数万的胡人士兵,云中城的守兵们,心情难免是有些紧张,就连赵帆,亦是能感觉到内心的不平静,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
第二曰清晨,天渐渐亮了起来,胡人士兵也做好了进攻的准备,当天空泛起一抹鱼肚白,寒冬的雾气在云中城城头渐渐散去之时,城下的胡兵大营,也是吹响了战斗的号角。
城下胡兵大营的号角声连绵响起,一队一队的胡兵步骑出营而来,慢慢的在营前汇成一片。
赵帆等人从城头看去,见胡兵的两个分队,大约两万人己是尽出,他们在城外肃然列阵,在清兵的前方正中位置,便是章兀、颜扎等人。
很快,胡兵的号角再次响起。数千的胡兵列阵而行,缓缓向城头逼来。他们一片杀机,气势惊人。赵帆甚至可以听到身旁将官们粗重的喘气声。
他们在离云中城南门城头一里处停了下来,随后见胡兵队伍下一阵动静。一个身穿胡服的中年男子,在几名胡兵的护卫下,策马向这边而来,他奔到云中城城头一百多步的距离,便远远的停了下来。
他用汉语在城下高呼道:“城上的赵人听着,我奉左贤王之命告知尔等,我林胡重贤重能,对有能力之人,向来不吝怀柔封赏之意,城上赵人如愿率部归附我林胡,左贤王立时保举尔为林胡大通官。左贤王一片爱才之心,你等可要知晓。如敢顽抗,我胡人勇士攻进城内。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赵帆看着这名林胡派来劝降的人,嘴边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没想到林胡竟然连左贤王都派来了,他自然知道这个左贤王就是林胡王的儿子,身份尊贵,就相当于中原各国的公子一般。
至于前者所说的那个大通官,应该便是林胡部落的一个官职吧,对于这点微不足道的**,赵帆根本不屑一顾。
不待李峰说话,赵帆也是笑道:“我乃堂堂华夏贵胄,神之后嗣,岂能屈身以侍夷狄奴种,更何况,我乃赵国公子,先父将你们林胡赶至西北极寒之地,你们莫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次又来找我们大赵将你们再次赶回去?”
他的声音远远传扬开去,城上城下都是听得清清楚楚,听到赵帆的声音,云中城的众将士们的胆气骤然激增。前者说的不错,几年前,赵武灵王趁秦国此时内战正酣,西渡黄河,攻取了秦国与林胡接壤的榆中地区(今陕西北部与内蒙古交界的河套地区),对秦国造成严重的压迫之势。林胡在与赵军的作战中损失惨重,林胡王被迫向赵武灵王献出大量的良种马,才得以求和。
想到这段赵国辉煌的往事,云中城众将士也是信心大增。
那位来劝降的胡人听得大怒,他们最痛恨赵人说自己是蛮夷,当即脸色也是变得极为难看,隐隐有着一丝狰狞,那边的章兀与颜扎闻言后,脸上也是有着一抹恶毒。
“哼,好个只会逞口舌之利的小儿,待我们林胡占据赵国,统领中原之后,定要将这些赵人统统毁灭。”
无论是颜扎还是章兀,乃至整个林胡、东胡、匈奴等被称为蛮夷的少数民族,莫不想有朝一曰能占据中原,丢掉这顶蛮夷的帽子。
中原,春秋战国时期称为“中国”,地理范围大致相当于今天的河南、山西、陕西部分地区;秦汉以后,“中原”与“中国”两个名词概念同时使用,其地理涵义扩大指整个黄河中下游地区,并以潼关为界,分别称为关东、关中两大区域。
中原正统观的形成,同样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期的“华夷之辨”。由于这一时期华夏民族活动范围与中原地域高度重合,华夏民族自身的优越感遂**为对中原地区的尊崇,形成了中原正统观的源头。《战国策》卷十九《赵策二》曰:“臣闻之,中国者,聪明睿知之所居也,万物财用之所聚也,贤圣之所教也,仁义之所施也,诗书礼乐之所用也,异敏技艺之所试也,远方之所观赴也,蛮夷之所义行也。”
另外,尊崇中原地域的心理,还与中原具有优越的地理位置、便于行政管理密切相关。如管子曰:“天子中而处。此谓因天之固,归地之利。”在此基础之上,逐渐演绎出以据有中原者为正统王权的政治观念。董仲舒认为天子据有中原乃是号令天下的必备条件。《春秋繁露》卷七《三代改制质文》曰:“天始废始施,地必待中,是故三代必居中国,法天奉本,执端要以统天下,朝诸侯也。”
到三国时期,中原正统观已经在魏、蜀、吴三个**争正统的活动发挥重要的作用,据有中原的曹魏**在正统之争中显示明显优势,蜀汉则始终坚持“北伐”,以“收复中原”为基本战略方针,反映了蜀汉统治者以中原为正统的意识。孙吴虽然没有具体的“北伐”规划,但其统治者同样流露出强烈的中原正统意识。孙权称帝后,群臣劝孙权举行郊祀之礼“以承天意”,孙权却以“郊祀当于中土,今非其所”为由予以拒绝。
“发动进攻,云梯,攻城车,准备!”章兀面容冰冷,高声大喝道。
看着一支支胡人士兵,驾着云梯、攻城车而来,云中城城头的士兵也是紧张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下方胡人的动静,等待赵帆和李峰的下令。
赵帆冷冷看着一架架云梯在胡人士兵的推动下朝云中城而来,《淮南子.兵略训》许慎注说:“云梯可依云而立,所以瞰敌之城中。”故登高侦察敌情,是云梯的另一功用。一般认为,云梯的发明者是春秋时期的鲁国巧匠公输般。战国时期的云梯,系由三部分构成:底部装有车轮,可以移动;梯身可上下仰俯,靠人力扛抬,倚架于城墙壁上;梯顶端装有钩状物,用以钩援城缘,并可保护梯首免遭守军的推拒和破坏。
“火箭准备!”赵帆通过城墙之上的箭剁,计算着胡人士兵已经差不多到了己方的有效射程,也是冷声喝道。
将士们举起早已准备好的火箭,在赵帆的一声命令之下,顿时犹如蝗虫过境一般朝城下飞射而去,与此同时,城下的胡人士兵,亦是弯弓搭箭,朝城头射来,掩护推着云梯和攻城车朝云中城而来的胡人士兵。
大战在这个时候,彻底爆发。
一支支狼牙箭在城内外急速掠过,每一次飞掠,都会带起一道飞血,带走一条生命,战争的残酷在这一刻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云梯、攻城车、投石车、楼车等一切攻城器械,在胡人士兵的推动下,一步步朝云中城缓缓而来。
被眼前的一阵阵血雾刺激出了心底最原始的战斗**,这一刻,赵帆亦是拈上数支狼牙箭,朝城下的的胡人士兵急速射去。
远距离战斗,最重要的攻击武器便是箭,其次便是大型的投石车,不过令得赵帆稍微松了一口气的是,这个时代的投石车,威力并不强大,而且填充缓慢,胡人虽然有数十架投石车,不过并没有对云中城的城墙,造成多大的伤害。
不过赵帆不知道的是,这个时代的投石车,其目的本身就是为了远距离打击敌人,而并不是摧毁对方城池的城墙。
胡人士兵勇狠绝伦,而且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多次胜利,早已养成了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这令得云中城的将士们压力非常大,这个时候,虽然云中城的将士用火箭烧毁了对方十数架云梯,但奈何胡人人数众多,而且有弓箭和投石车不断掩护,仍然有数架云梯和攻城车,已经来到了云中城城下。
高高的云梯在胡人士兵的推动下,顿时架在了云中城的城头,一个个胡人士兵在己方的掩护之下,攀上云梯,朝云中城的城头攻来。
云梯顶端有又长有尖锐的铁钩,一旦搭上了城墙,立时紧紧的勾住城缘,根本不可能将其推倒。
攻城在古代有多种方法,但多是以迅速登城为决胜前提,架梯必须果敢、迅速、乘虚入城。所以常用的有各种轻便简单的飞梯。
见到已经有数架云梯搭上了城墙,赵帆也是大声喝道:“放火箭,对着胡人的云梯放火箭。”
“遵命!”
闻言,立在赵帆身旁待命的一名卒长也是回头一挥手,“跟我来!”
他带着一百手下向城头奔去,片刻,城头上箭如雨下,数架云梯在火箭之下,顿时燃烧起来,已经攀上云梯的胡人士兵在一片惊呼声中,纷纷坠落下来。
见状,远处的颜扎顿时大怒,喝令道:“给我用弓箭压制住城头,再去一百人架着云梯给我上!”
城下上万胡人士兵乱箭齐发,叮叮当当射向城头,将城头弩兵死死压制住,无法再露面射击。(。)